第31章 偷吃和內訌
艾葉青爬到草屋的窗戶上側耳聽，從裏麵聽到沉重的鼾聲，回過頭和陸修對視一眼，有的是無需多言。
陸修輕輕推了下大門，不出意外紋絲未動，通過細微的聲響，可以判斷門後用木杆一類的東西撐住了。於是艾葉青輕輕晃了下窗戶，細微的吱呀聲，兩個人不約而同靜了幾秒，聽到鼾聲依舊，艾葉青才輕輕把窗戶掀起來。
月光透過縫隙，艾葉青看到裏麵雜亂又潦草的擺設。粗陋的草床正對著窗戶，月光正正好照在屋主的臉上，照出來一個臉盤碩大、體型壯碩的中年男人，男人臉上大把的卷曲的胡子比頭頂的頭發占地麵積還大。
艾葉青放輕呼吸，兩個人偷吃的愧疚感褪去很多。
陸修走到艾葉青身後往裏麵看，在黑暗的角落裏看到粗胚的陶缸，陶缸旁邊放了木桌，毛刺刺的，四個桌腿都不一樣長，下麵還用高低不一的石板墊著。
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鑽進去，陸修留在草床邊，艾葉青去看桌上和陶缸裏的東西。
醃肉，還有黑麵包。
艾葉青立即從裏麵抓出來兩塊兒，然後跳出窗戶，靈活得像是鹿。陸修跟上去。
順利得不像話。
兩個人跑到遠處，保持好距離才開始享用勝利的果實。
“我看到他的夥食還很多，我隻拿了咱們今天的。”醃肉很鹹，但可以刺激味蕾，艾葉青大快朵頤，吃相完全不像個女孩兒，“說實話，我看他那張草床，都覺得很軟很舒服。”
陸修的吃相反而還算文雅：“因為你累了，而且很餓。之前的事情很折磨你的精神，你還得背負著無用的機械臂，你比我累。”
東西落到肚子裏，血液開始向胃部攢動，艾葉青還沒這麽狼狽過，戰場上和這種流浪犬一樣的狀態是有區別的。
“我想睡會兒。”艾葉青適時提出要求。
“睡吧。”陸修看向遠方，像是看到的新的城市。
好在睡袋裏的纖維絨是實實在在的，艾葉青睡得香甜，睜眼就看見陸修閉著眼，睡袋把自己裹住一半靠著兩個人的包裹上，沒有躺平。
聽到動靜，陸修機敏的睜眼。
“走。”
陸修站起來，完全不像剛醒來。
兩個人其實算是漫無目的的往一個方向走，這裏的雷達是失效的，艾葉青都弄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往哪個方向走。
其實到了這步，應該可以回去了。艾葉青走在陸修的身後，把他的後腦勺當方向盤，當然，這輛車是完全失控的。
周邊的地貌逐漸變了，兩個青年人的腳程還是很快的。艾葉青站在懸崖邊往下看，是密密麻麻蔥蔥鬱鬱的闊葉林。陸修毫不猶豫扔繩子下去，然後跟著跳下去。
像個猴子一樣。
艾葉青抽了下嘴角，她隻有一隻手，陸修顯然也沒什麽紳士風度。機械手臂隻開到腳底沾地，艾葉青就忙不迭關掉了。習慣了一隻手，倒是也不艱難。
樹林裏有各式各樣的小動物，看著很像是到了首都空間站的體驗館。體驗館裏有花大代價收藏留存的活的森林。
陸修沉默的走著，艾葉青實在太無聊了，漫無目的的亂想，差點撞到陸修身上。
陸修回頭看了她一眼，指著遠處高聳的尖塔，尖塔上有一個奇異的生物：“我們進去。”
眼珠，羽毛，翅膀……
是魯路修領地裏教堂供奉著的天使。
龐大的天使眼珠在不停的轉動，數不清的眼珠半遮半掩在蓬鬆的翅膀裏，目光掃視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
艾葉青懷疑自己聽錯了。
陸修重複：“我們得進去。”
“你在開什麽玩笑？”艾葉青指著天使，“你沒看到那家夥嗎？它比攻城的那些家夥看起來恐怖多了，我完全無法分辨這是什麽生物。”
“或許它不是生物。”陸修回過頭，天使數不清的眼珠裏，像是有幾顆正在凝視這裏。
陸修對這裏一無所知，但他對魯路修還是比較相信的。他對這個世界有所猜測，對陌生的恐懼就消退了很多。他和艾葉青站在一起，兩個人的表情態度像是兩個極端。
“雖然新世紀沒有信仰，但是大學教育的曆史課本裏你應該有看到過這個詞眼。”陸修問，“你聽過神嗎？”
艾葉青有些愣：“那不是生產力和科技落後的古代，對於無法解釋的事物做出的合理化幻想嗎？而且，你想說那家夥是神？這太荒謬了。”
艾葉青很懷疑陸修的精神也被汙染了，就在睡夢裏，不，或許更早，不然按照陸修平時的風格，應該早就謹慎的退回去了。
陸修從來不是激進派，他也沒什麽建功立業的野心，怎麽會這麽莽撞的就進迷域這麽深？
艾葉青這麽想著，看陸修的目光也警惕起來。她在腦海中瘋狂琢磨這是什麽怪物，什麽時候侵入了陸修的身體，又出於什麽目的沒有殺害自己，反而神神叨叨的指著一個長相可怖的神奇生物說，那就是神。
“你在想什麽！”陸修問。
艾葉青出了一身冷汗，她差點跳起來。謝天謝地她前一天晚上吃的肉和麵包是實實在在的。
艾葉青沒有搭話，隻是盯著陸修不說話。
陸修從她的態度裏察覺異常，下一秒艾葉青就熟練的打開機械手臂的開關，然後一拳打上來。
陸修隻來得及躲開一邊，肚子立即被艾葉青用機械手臂擊中。金屬的硬度打上來，殺傷力絕對不是血肉和骨頭能夠媲美的，陸修還沒消化的食物差點吐出來，順勢卸力倒地向後翻滾，半跪著爬起來。
這一拳頭，他差點內出血。
“你做什麽？”所以陸修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男人的思維永遠想不到女人在為什麽發脾氣。陸修感謝過往多少年的社交，被林鐸包攬了大半，但也有煩惱，就像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艾葉青這個本來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女人，在發什麽神經。
來不及多想，艾葉青又跟了上來。走了機械臂的艾葉青，戰力不比陸修低多少。
艾葉青是認真的。陸修再度被打中後，忽然後知後覺這不是小打小鬧，艾葉青是真的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