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人知道你冤枉

縣衙大廣場上,一百在冊捕快和一百不在冊捕快列成方陣,接受新上任的總捕頭武植的檢閱。

原本昨天晚上所有的人接到命令,第二天要集合迎接總捕頭檢閱的時候,不少人心中還多有不忿,以為又來了一個縣令家的親戚,要騎在眾人頭上作威作福。

可是,當所有的人聽到,這人就是去歲赤手空拳捶死南山猛虎的打虎英雄武植後,所有的人都肅然起敬,沒有一個人認為武植是走關係進來的。

武植站在台階上,看著下邊的兩百捕快,腦海中飛快地回想過此前李三思給他的名單。

這份名單上,不僅記錄了李三思說的那五個人,同樣還額外加進來了另外六個辦事穩妥的人,這六人也都是非在冊捕快。

捕快戰列的位置,也是固定的,所以武植隻要根據李三思給的名單上說的橫縱站位數目,就能確定誰是自己要的人。

否則的話,他剛剛上值的總捕頭,就能精確地叫出下邊這些人的名字,那誰聽了,不都能猜得出來這事兒有貓兒膩嗎?

“本官初來乍到,也不想對我們清河縣的捕快做什麽太大的改變,以前是什麽規矩,那現在就還是什麽規矩。”

武植雄壯的聲音回**在廣場上下,所有憋著一口氣的捕快們聽完這話後,立刻鬆了一口氣……

這表明,大家以前該收黑錢還是收黑錢,滋潤的小生活,並不會有所改變。

“隻不過,城外出現了一夥山匪,鬧得整個清河縣民不聊生的事情,不用本官說,你們也清楚吧?”

武植的聲音方才落下,李三思立刻帶頭喝道:“清楚!”

有他帶頭,其餘的人也紛紛跟著大聲呼喊。

聽著這震耳欲聾的齊喊聲,武植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走下台階,伸手抽出一個長相讓自己不順眼的捕快腰間的佩刀,轉身折回台階上,高高地舉起佩刀看了一眼。

好家夥,這刀都生鏽了。

一看就是從不出鞘,隻知道吃吃喝喝的酒囊飯袋,你就算裝樣子,也不能讓佩刀都放在刀鞘裏生鏽了吧?

武植臉色變得鐵青:“這就是我清河縣在冊捕快的佩刀?”

“總捕頭息怒,屬下從今以後,一定天天磨刀,磨得雪亮,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那在冊捕快額頭上滿是冷汗,急忙拱手抱拳。

武植雙手拿著刀,輕輕一折,這佩刀竟然直接就在他手中被折斷了!

除了早就見過武植這種變態力量的李三思外,所有的捕快,都嚇得瞪大了眼睛,一個個屏住呼吸地看著台階之上的武植。

這他麽……還是人嗎?

也對哦,猛虎都能捶死的人,能是一般人嗎?

這一般人,聽著猛虎吼叫咆哮一聲,都能嚇得腿軟,更別說捶死猛虎了!

武植臉色陰沉,厲聲如雷:“我清河縣衙門庫房發出去的佩刀,質量什麽時候這麽差了?本官用手一折,就能折斷?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把質地精良的佩刀拿去賣錢去了?然後弄了一把破刀來裝樣子?”

此言一出,那捕快直接嚇得跪了下去:“總捕頭明鑒,小的就算是再怎麽缺錢,也不敢把刀賣了啊!”

武植冷哼一聲:“你要說我冤枉你,那我就試試其他人手中的刀!”

說話之間,武植連續抬手指向了列隊中的好幾人:“把你們的佩刀拿上來!”

“遵命!”

這隨意被點指到的五人硬著頭皮拔出佩刀,走上前去,雙手平臥著高舉起來。

武植這次就開始玩刺激的了,他伸手抓起第一把刀,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視下,用力一折。

那磨得雪亮的佩刀發出一聲悅耳的鳴聲,並沒有被折斷。

這佩戴的主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武植微微頷首,把佩刀還給了這人。

第二把佩刀,武植輕輕一折,頓時“鏗鏘”一聲就被折斷。

所有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道真的有人暗中把佩刀賣了?弄一把一模一樣的破刀來裝樣子?

“總捕頭饒命,小人這把佩刀從來沒有……”

“住口!你的意思,是說本官冤枉你了?”武植把臉一橫,頓時嚇得這人不敢吭聲。

第三把刀,武植用力一折,雖然彎曲,但是沒有折斷,武植輕咦一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齜牙咧嘴地用力一折,這刀依舊完好無損。

武植轉頭瞪了一眼第二人:“看到了嗎?這把刀,本官用盡全力,都不曾將其折斷,你還有什麽臉說話?”

“啊?小人我……”那在冊捕快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可武植卻毫不在乎,這些捕快平日裏都是魚肉鄉裏,連吃帶拿,好不快活;誰敢說半個不字,保管搞得你家破人亡。

這衙門司裏,能有好人嗎?

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冤枉就冤枉了,哪個廟裏沒有冤死的鬼?

“鐺!”

第四把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總捕頭都還沒怎麽發力,那刀就直接斷成好幾截了。

“狗東西,這樣破鐵打造的刀,也好意思拿來哄騙本官?”武植怒目罵道。

那人嚇得額頭上滿是冷汗,完全就沒搞懂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這佩刀,就是庫房裏下發的啊!

可……兩百雙眼睛都在看著,自己說是真的,誰信呢?

第五把刀,武植不信邪,甚至戳在地上用力折彎,都沒把這把刀折斷。

武植擦了擦臉上的汗,把刀還給了那個心都已經崩到了嗓子眼兒的捕快:“你這把佩刀沒問題。”

“總捕頭所言甚是,屬下這把佩刀從庫房內領取出來到現在,就從沒有離過身!”

武植微微頷首:“不錯,這才是我清河縣捕快應該有的樣子。”他抬起頭來,看向其他所有的捕快,大聲喝道:“所有人,抽出腰間的佩刀,本官這次要一一查驗!”

聽到這話,大多數人都神色如常的拔出佩刀,但是隻要細看,就會發現,真有幾個人臉上虛汗直流。

似乎,真的有人把衙門發的精良佩刀給高價賣了,悄悄弄了把破刀裝樣子……

武植並不知道,真有人敢這麽幹,於是他一路走過,心中默默盤算著折斷了十二把佩刀之後,就差不多該收手了。

哪曾想拿著某把刀,這次是真的輕輕一折,那刀就斷成了好幾段。

武植一臉臥槽,還沒回過神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的時候,那捕快就已經滿頭冷汗,一臉驚恐的跪了下去。

“你這狗東西!”武植氣惱的罵了一句,這就是十三把刀了。

隨後,第十四把、十五把、十六……二十把刀!

武植的臉色是真的難看了,這有人這麽幹啊!

衙門下發的佩刀,雖然不是傳世名刀那種頂級貨色,但是也絕對比市麵上的流傳的那些刀質地好,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麽,價格方麵自然就會高許多;於是真的有人手裏沒錢的時候,幹過這樣的事情……

“你們二十個狗東西,自己滾出列來!”武植重新回到台階上,麵沉似水的喝道。

二十個捕快麵如豬肝一樣的走了出來,垂頭喪氣的站在最前頭。

剩下的一百八十捕快,一個個鴉雀無聲的看著這一幕。

李三思卻覺得有些古怪,為什麽多出八個人來呢?

難道,這是總捕頭的臨時安排嗎?

想到這點,李三思心中不由得敬佩萬分,總捕頭就是總捕頭,隨機應變之道,自己拍馬也趕不上啊!

“自己幹了什麽?還不如實招來?”武植冷聲喝道。

其中幾個真幹了這事兒的捕快,立刻就繃不住了,率先帶頭跪了下去哭訴起來。

“總捕頭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有下次了,都是以前賭錢的時候輸了錢,隻能把佩刀賣了,還請總捕頭開恩啊!”

“……”

有八個人帶頭跪下開始哭訴求饒,另外十二個真是被冤枉的人,這會兒可就是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總捕頭武植那吃人的眼神……

十二個被冤枉的人中,第一個人帶頭跪了下去開始求饒,其他的人一看,隻能跪下去求饒,這已經不是冤枉不冤枉的問題了。

你這時候喊冤,誰信啊?

武植麵無表情,他以前就是個升鬥小民,就算是沒有被這些捕快欺負過,但也看過這些捕快是怎麽欺負別人的。

李三思此前三言兩語描述灰色收入的時候,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其實就是所有捕快們的態度。

“私自更換佩刀,乃是重罪,你等二十人,有幾人是在冊捕快,有幾人是非在冊捕快?”

武植把臉一橫,冷聲質問,心中默默道,就當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是為以前那些被這些捕快欺淩過的升鬥小民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