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村
我沒有急著回縣城，而是回了一次家。
我忽然想見我爸，畢竟我這也算失蹤一個多月了，不知道他擔心成什麽樣。
我現在心裏對我爸也有些愧疚，白長江和我爸的關係注定他倆隻能是仇人，而我現在又等於是跟著白長江混。
這一點上，我對不起我爸。
可我不想再被欺負了，往前二十多年，我的日子過得非常憋屈！
白長江，是我人生的轉折點，或許也是唯一的轉折點，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唯利是圖也好，見利忘義也罷！
我並不認為自己的人品有什麽問題，我隻是想抓住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若想堅守原則，必然需要有優渥的生活條件。
如我現在這般，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我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才終於回到了家。
我現在也不明白白長江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真的隻是因為我媽嗎？
我雖然生活一片狼藉，但我不是個愚蠢的人，不可能這麽輕易相信白長江，隻是我沒有選擇。
回到老家之後，周圍映入眼簾的是那一片熟悉的場景。
很快我就開到了家門口，在白長江的別墅裏待了一個月之後，回來再看我家這小破屋子，心裏不由得感覺有些心酸。
可憐。
憐的是我自己。
但從今天開始，我會改變我的生活。
“爸！我回來了！”
下車之後，我帶著從城裏買的一些東西進了屋子
剛進屋，就看到我爸一個人坐在桌子前抽著煙。
我爸抽的是自己卷的那種煙卷，便宜。
這幾年隨著我的長大，我爸的話也越來越少了，我離開家之後，他一個人在家裏沒事，隻能默默抽煙，偶爾喝兩杯小酒。
雖然他從來沒提過，但是我知道，他想我媽了，在家的時候有好幾次，我看他一個人站在以前關我媽的那間屋子前發呆。
“回來啦。”
看到我之後，我爸沒有怎麽興奮，依舊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對於我爸的冷漠，我早就習慣了，這世界上似乎也沒有什麽能讓他激動的事情。
我把東西放下，坐到我爸的身邊。
我爸看了一眼我帶的東西，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門口我開回來的車。
他的眼神依舊沒有多少驚訝，還是很平靜。
我爸拿了一根他自己卷的煙卷給我，我也不在意，直接接過來抽了起來。
“還行，沒有忘本。”
我爸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話。
我隻是笑了笑，現在有些人，在城裏待了幾天之後，回到老家感覺周圍一切都很落後，看啥都不順眼。
他們已經忘記了，生他養他的地方是哪。
我倒沒有這些感覺，讀大學的時候也算見過一些世麵，這次和白婕見麵，也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但是我始終覺得，那種日子沒有村裏的生活來的親切。
我去炒了兩個菜，和我爸開了一瓶白酒，我們坐在桌子邊聊了起來。
我印象裏，小時候我爸很凶，經常發脾氣。
但是從我上了高中之後，他的脾氣就越來越小了，我們倆的關係，慢慢的變成哥倆似的，他有時候喝多了，也會跟我談談心。
我和我爸今晚一人喝了一瓶，我酒量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是喝到後麵，我都已經有些暈了，但是我爸依舊像是沒事人一樣。
我爸的酒量非常好，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喝多少，隻知道我從來沒看他醉過。
“阿飛啊，你從小我就沒有給你什麽，現在你長大了，自己混出息了，但是你要知道，人不能忘本！”
我爸說完這話，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我已經喝的有些迷糊了，也沒有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之後，我爸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遲遲沒有開口，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我在一旁默默等著。
我爸的文化層度不高，但是他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他雖然沒有說，但是在我考上大學的那個晚上，我聽到他在屋裏哭了。而後第二天，我爸把家裏唯一的豬殺了，請全村的人來吃了頓飯。
從我考上大學之後，我就發現我爸和我說話越來越慢，或許他是知道自己沒有文化，努力想要將自己的意思能夠清楚的表達出來，省的被我看不起。
作為一個男人，如果被自己的子女看不起，那是非常悲哀的事情。
我自然不會看不起我爸，但是我也沒有將這一點挑明，因為這會傷到他的自尊心。
隨著我逐漸長大，我爸也漸漸老了，他已經從一個守護我的角色，變成一個需要我來守護的角色了。
良久，我爸終於開口了。
“有時間，去看看你媽吧。”
我爸對我說道。
我媽當初跟人跑了，按規矩她是不能進我們村的祖墳的，所以當時她死了之後，我爸就把她的骨灰埋到了我們家的後山上。
我媽剛去世的那幾年，我爸對她的怨氣還沒有消，不讓我去看她。
但是我每年都有偷偷去。
不過每次我都發現，我媽的墓上都沒有雜草，現在想想，我爸也是嘴硬心軟。
吃完飯之後，我想要刷碗，我爸不讓，把我趕了出去。
我看著夜色，農村的天空中總是能點綴著幾顆耀眼的星星。
我慢慢走著，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知不覺，我就來到了後山。
說是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小土坡，沒有多高。
沒過多久，我就來到了我媽的墓地。
一如既往，沒有一棵雜草，看來在我回來之前不久，我爸剛來過。
我坐在了我媽的墓前，涼風徐徐，吹散了我身上的醉意。
“媽……”
我腦海中浮現出了那道身影，竟是不由得有些哽咽了。
雖然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人跑了，回來之後也沒有機會照顧我，但是母子的本能，依舊讓我此刻心如刀絞。
“我見到白長江了，我一定會弄清楚當初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
“如果是他害了你，我一定……”
我話沒有說完，但是決心已經表明。
我給我媽磕了三個頭。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發現我麵前的土堆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