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愧不如
這會兒借著酒勁，他直接在紙上揮毫潑墨。
他的字算不上多好，但原身好歹也做了幾年紈絝子弟，字還是能勉強見人的。
寫完之後他直接往前麵一推：“柳娘子，請吧！”
柳青青略一點頭，身旁的侍女已然將詩作給取了過來。
她原以為這位公子能長得如此俊朗，已然是不錯，這詩作若是差了些她倒也能理解。
然而在仔細閱讀過這作品之後，眼中卻像是含了淚珠，盈盈看向林清平的方向。
“公子大才，奴家今日大開眼界了。”
下麵的燕回寧發現柳青青今日居然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另眼相看，瞬間就忍不住了，竟然站起來嚷嚷著。
“不知他在這信紙上寫了什麽，柳娘子可否能給咱們瞧瞧？”
好歹他也是都城出了名的才子，家中父親，祖父都是赫赫有名的清流文人，難不成還會輸給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武夫嗎？
柳青青轉過頭，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公子息怒，但方才這位公子所寫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佳作。”
說著，就對著侍女點點頭。
她旁邊的侍女展開雙臂，將方才林清平揮毫潑墨寫下的《釵頭鳳》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一圈。
樊樓幾乎日日都是高朋滿座，瞧見這侍女的動靜，甚至還有人從二層，三層之上走了下來。
瞬間，這一層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柳青青見此，重新從侍女手中接過林清平的大作後，對著他一臉敬佩地道。
“若是公子允許，不知能否讓奴家唱出來，讓各位客人都好好聽聽？”
“如此自然甚好，多謝柳娘子了。”
柳青青嫣然一笑，隨即重新抱起了琵琶，她對著後頭略一揮手，立馬就有其他手持樂器的伶人與她配合起來。
也不知他們默契配合了多久，隻需要她一個手勢，一個眼神，便知道下一個調子應當落在何處。
方才未曾看到林清平大作的這會兒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
在聽見柳青青唱出第一句後，有人還隻是胡亂搖了搖頭：“不過爾爾，算不上新鮮。”
然而，伴隨著柳青青不斷往下麵唱去，就連林清平重新回到位置上後，聽得也是心曠神怡。
怪不得是樊樓的頭號花魁，這把嗓子實在太動聽了。不知比他來時聽到的那些歌星厲害多少。
況且人家這還是現場作曲，還能指揮身後若幹的其他樂器，實在是太厲害了。
劉指揮使他們已然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之前隻聽聞官家要突然給他們這兒安排一個不大不小的同僚，還以為是家中有人好辦事，卻不承想居然有如此才華。
他雖說不是文人，但家中有人也是文官，這些詞曲自然也是從小接觸過的。
沒想到這首對仗十分工整的詞居然是林清平在這樣短的時間之內就做出來的，他眼中滿是敬佩。
崔都頭他們幾個就更不用說了，看著林清平的眼神無比崇敬，頻頻對著他舉杯。
“林門使今日可真是讓咱們大開眼界了，怪不得官家對你這樣另眼相看呢。”
年紀輕輕，聽說尚未弱冠就能夠有了正經的官職，而且還是靠著自己的能耐掙來的，真是厲害啊！
之前確實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
林清平隨意點了點頭：“在我未曾上戰場之前，父親也一直說我高不成低不就，平日裏我也確實隻和兩三位好友談論詩詞歌賦，沒想到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幸好方才有靈感，沒有讓各位看笑話。”
剛才柳青青唱出第一句的時候，燕回寧完全沒放在心上，覺得這樣的詞他也能寫出來，隻是需要花些時間而已。
在心中默默想著，或許下半闕就不如何了。
今日來了他這樣多的好友，若是真輸給了一介武夫，他日後可要如何見人？
然而，瞧見柳青青臉上的哀婉淒切之色越深，猜測她這會兒已然深深地沉浸在了這首詞當中，卻忍不住心亂如麻。
等到她最後一句落下後，不知是誰帶頭吼了一聲：“好！好詞！”
整個樊樓頓時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一個瞧著年過四十，一看便頗有資曆的文人搖晃著一把扇子走到距離柳青青最近的位置上，客氣地一拱手。
“不知方才做了這首詞的乃是哪家公子？在下可否結交？”
柳青青對著林清平他們所住的雅間點了下巴：“正是在那邊，不過，奴家也不知那位公子是否願意呢。”
這會兒林清平和眾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主動站起身來。
麵對下麵無數人請求結交，他大著舌頭婉拒道。
“多謝……多謝各位好意。”
他一邊說一邊打著酒嗝兒：“但在下一介武夫，實在沒資格與各位談論詩作，今日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就腳步打轉地朝著外頭走去。
崔都頭他們見此，連忙上前攙扶。
就連柳青青對他也明顯是另眼相看，甚至主動讓身旁侍女給他送了一本帶著清淡香味的手劄，笑容清麗動人。
“若是日後公子還有大作，不知能否給奴家看看，奴家在此先行謝過了。”
“小事一樁，”林清平接過隨手揣在懷中後，便在幾個下屬的攙扶之下走了出去。
等人都已經走遠了，燕回寧才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身旁的幾個好友也有些同情，主動上前安慰道。
“燕兄，估計這小子是一時靈感突發才會有這樣的傑作，你以前也不是沒寫過這般的大作，不必放在心上。”
“不能，我比不上他。”燕回寧無比沮喪。
“方才他在那樣短的時間之內就寫出了這樣的佳作，我如何能夠比得上？”
原本方才他還想上前較量一番的，卻不承想，臨時起意的不是對賬不夠工整，便是上下句連接不夠緊密，哪裏像這人，酒後揮毫潑墨便是這般的佳作？
就連見多識廣的柳娘子都讚不絕口，他如何比得上？
這會兒他再也沒有吃飯喝酒的興致了，搖搖晃晃地朝著外頭走去，看樣子，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樊樓的客人們這會兒都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林清平究竟是何方神聖。
瞧著如此年輕就能夠寫下這樣的佳作，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