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靠忽悠

一高,一矮,

一胖,一瘦。

兩人都穿著錦繡衣衫,披著加絨大氅。

大宋的體製比之之前較為鬆散一些,但尋常人家也是穿不起綾羅綢緞的,而這兩人的衣衫卻是大片大片的蜀錦織造而成,十分難得。

高個兒的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儒衫,矮胖的則是青色的,前腳進屋,就直奔內院而來。

自己這群狐朋狗友,還是多少有點用處的。

林清平默默想著,

如果沒記錯的話,高個的書生叫韓中顏,字師樸,比他大不了兩歲。而矮個的書生叫範純仁,字堯夫。

雖然兩人後來很有名,但他們兩個有個共同點,都有個更有名的老子。

韓中顏的老子是當今中書省的中書令,史書上大名鼎鼎的北宋宰相韓琦,而範純仁也不孬,老子正是範仲淹。

嶽陽樓記的範仲淹。

雖然此刻,範仲淹還未入閣,但林清平算計著這名留青史的老頭兒入閣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

“清平可好些了?”

兩人剛踩著風雪進門,高個兒的韓中顏就湊了過來,開口道。

“那還用說,誰人不知林大郎是鋼筋鐵骨,再說了,林伯父的護犢子是出了名的,瞧大郎這臉色也知道沒下死手。”

一旁的範純仁跟著幫腔。

下沒下死手我還不知道?

林清平哼了一聲。

“嗬嗬,要不哥倆跟著試試?一通板子,打壞了三次,老子的慘叫聲都能傳出去十裏地,保證叫哥倆記一輩子。”

林清平虎著臉,罵了一句。

聞聲,

韓中顏和範純仁頓時縮了縮脖子,顯然心有餘悸。

“不敢不敢,這一趟清平是好樣的,哥幾個都福氣。這事兒若是換做我與純仁,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清平放心便是,今日我們哥倆就是來專程賠罪的。”

“這汴梁中的廠子,清平大可隨便挑選,哥兒可知道,清平你念叨那紫金樓中的花魁已經多日了,今日,哥兒舍命陪君子。”

哐當一下,韓中顏解下腰間的錢袋丟在林清平的跟前,大有一副人均處置的模樣。

原來這小子是個不成器的。

但天子腳下,這小子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汴梁城中強搶民女的事兒還幹不出來,身前這兩位都有參與。

隻可惜,真捅出了簍子,就隻剩林清平一人背鍋了。

紫金樓?

林清平一怔,他當然知道那是汴梁城中最出名的消金窟。

大宋文風開放,而士子風流,花魁和書生永遠是經久不衰的話題,以至於當下汴梁城中的青樓產業鏈極其發達。

包括林清平在內,三人也算是頂尖的官二代了。

不過去一趟紫金樓花費著實不小,

韓中顏的老子是韓琦,

當朝宰相,自詡清流,除非韓中顏願意舍了他爹的一張老臉,這一趟怕是得花掉整月的零花錢,也算的上是舍命陪君子了。

沒成想,林清平卻是搖搖頭。

“不去,忒沒意思。”

聞聲,韓中顏和範純仁都愣了。

他們三個素來玩的最好,兩人對林清平什麽性情那是最知道不過了,平日裏青樓勾欄流連忘返,恨不得日日宿在裏頭。

今日兩人心生愧疚,咬牙準備當一回冤大頭,可沒成想,林清平香都沒有就拒絕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發燒吧,清平,那可是紫金樓。”範純仁墊腳就去摸林清平的額頭,生怕這小子燒糊塗了。

“滾蛋,我沒燒壞腦子。”

一把拍掉範純仁的豬爪子,林清平撇撇嘴,開口道。“你等可知近日來,邊關告急,西夏陳兵於我大宋邊境,虎視眈眈?”

聞聲,兩人頓時點頭。

這本來就不是秘密,隨著西夏新皇繼位,邊關不太平這不是一天兩天了。世人早已議論紛紛,西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早已哄傳天下。

兩人家世都不一般,就算是不聽不問,這種事難免也會往耳朵裏灌,聽說朝堂上主戰主和吵成一團,沒個半點章程出來。

不過此事於青樓喝花酒又有什麽關係?

韓中顏問了出來。

“自然有關係。”

林清平瞧了兩人一眼,繼續道。“西夏狼子野心,想要窺視我大宋疆土,某雖然是浪**紈絝,但胸中也有報國之誌。”

“這一頓板子,算是把我打醒了,逛青樓,強搶民女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不如為國獻策,不瞞二位,某打算從軍?”

一句話,

韓中顏和範純仁都蒙了。

“從軍?”

“自然!”

“可清平你是貢生,是讀書人,豈能幹那武夫的粗活?倒不是某看不起武夫,我大宋世代以士大夫治天下,若清平真有報國之誌,何必從武?”

“從文從武,都是報國。”

“可恨那西夏兵臨城下,豈非欺我大宋武人?我父林崇海曾言,大宋子民一萬,一寸江山一寸血,百萬青年百萬兵,如何會就此認慫?”

“朝堂上滾滾諸公,竟然有人議和,當真可惡。”

聞聲,韓中顏和範純禮對視一眼,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寸江山一寸血,百萬青年百萬兵。

何等的氣魄。

林將竟然有這種赤城的報國之心?

林清平一笑,見到兩人上道,更填了幾把火。

幾句話的功夫就被林清平撩撥的不要不要的,跟打了雞血一般,恨不得立刻就要光膀子上陣殺敵一般。

大宋重文輕武,這沒錯,但少年心情,何愁沒有雄心壯誌。

“清平大才,羞煞我等。”

“既然清平有報國之誌,我等自然也不會拖後腿,這紫金樓不去也罷。至於參軍,某也去,定要聆聽伯父的訓導。”

兩人興衝衝而來,滿懷熱血而去。

臨走時候,林清平還不忘猛灌幾口雞湯,什麽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什麽少年鏗鏘行,萬死猶不悔,聽的兩人熱血沸騰。

等到兩人離開,

林清平才伸了個懶腰,屁股上還是有些痛的,但並不妨礙簡單的運動。

“大郎要去何處?”

春草迎了上來。

“隨便走走,放心,不出府門,你不必跟著,對了,叫他們拎一些酒水來。”春草本來心有惴惴,聽聞大郎不出門,這才長出了口氣。

她生怕自家大郎再出去招惹是非。

很快,

下人們送了酒水過來。

林清平眨了眨眼,抿了一口,老滾刀到底曾是三品大員,雖然一個月之內被連貶八次,但府中的酒水卻是不錯。

隻可惜,

酒水寡淡了一些。

林清平吐掉口中的酒水,仔細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