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樹倒猢猻散
大廳中，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中央那道修長身影。
我信我劍可斬天。
何等的霸道，何等的豪邁。
這一刻，不管是周藏還是徐霸山，盡皆心頭驚震不已。
那股凜然傲骨，那股霸道絕倫之勢，令得這兩個鍛骨武者心中，都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懼之意。
哥哥！
林瑤看著豪氣幹雲的自家哥哥，眼中充滿了崇拜之意。
三日來的委屈、憋悶，此刻已是一掃而空。
她堅信，有哥哥在，自己的天空將不會有一絲陰霾。
徐霸山臉上浮現掙紮之色，死死的盯著林凡。
他不想因為林凡，給東王留下辦事不力的印象。
可是，眼角餘光瞥到那枚銅令，徐霸山也唯有發出不甘的歎息聲。
殺蠻功勳令。
有此令牌，今日是無法拿下林凡了。
東王再大，也大不過開國先皇。
先皇旨意，永遠是乾元皇朝至尊之言。
“你……好自為之！”
冷冷扔下一句話，徐霸山轉身朝門口走去。
“徐百戶？”
周藏臉色一變，高呼了一聲。
徐霸山的身形停在入口處，回頭掃了周藏一眼，再次瞥了瞥那枚令牌。
當他的一隻腳即將跨出大廳之時，腦海中劃過剛才目光所及的一處，豁然轉頭，目光鎖定在了林凡身後的林瑤身上。
眼神變幻了一下，徐霸山嘴角一彎，露出一抹邪異笑容，而後甩手出門。
一眾繡衣衛紛紛跟上，不一會兒，大廳中便隻剩下了林凡兄妹和周藏父子。
“林凡！”
周藏臉色鐵青，狠狠的瞪著林凡：“你被通天書院淘汰之時，就是你身隕之日！”
抱起周玄一，周藏也唯有悻悻而去。
連徐霸山都不敢在林凡取出令牌，決定去往通天書院後動手，他更不敢了。
雖然如今的乾元皇朝掌權者，對於通天書院沒有先皇那麽重視，但它依然是南荒最強勢力之一。
並且，通天書院已不局限於乾元皇朝，是自成一方的仙門學府。
仙凡有別，他根本不敢在林凡被通天書院淘汰之前，對其出手。
“哥哥！”
林瑤撲入林凡懷中，滿臉推崇的看著林凡，臉上浮現出三日來的第一抹笑容。
林凡卻沒有絲毫喜悅之色，伸手攬住妹妹肩膀，麵朝大門，眉宇間浮現出凝重之意。
就在剛才，在徐霸山看向林瑤的那一刻，林凡心中有一道劍吟聲響起。
劍吟之中，蘊含有不祥之感。
經過生死劍氣淬體九次，林凡已初具劍心。
那道劍吟，顯然便是劍心預警。
隻是，林凡卻是無法明確得知，這預警又是為何？
沉吟了一會後，林凡突然如意識到了什麽，眉頭輕皺：“家中的仆人呢？”
從臥房出來到現在，他沒有見到一個仆人。
林瑤眼中露出一抹遲疑，似乎是不想讓哥哥傷心，可注意到哥哥的那副傾聽之狀，隻得低聲說道：“家中仆人……這兩天，都走了。”
林凡沉默。
樹倒猢猻散。
當初的林府，上百仆從丫鬟，隻為服侍自己兄妹。
而如今，偌大林府隻剩下了自己兄妹二個。
“好，好得很！”
心中剛湧現出的一抹惱怒之意，卻被林凡瞬間按捺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林瑤的小腦袋，輕聲道：“哥餓了，拿東西來吃。”
“好！”
林瑤點點頭，眼含擔憂的看了林凡一眼，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閉上了嘴，轉身走出大廳。
她想要安慰哥哥，可是，年齡太小，知該怎麽著手。
林凡轉身在主位上落座，沉默著，眉宇間顯露思索之意。
自己要去通天書院，以求獲得可報仇的力量。
可是，家中仆人盡皆離去，瑤兒該怎麽辦？
通天書院不會允許自己帶著瑤兒一起進入。
一時之間，林凡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將妹妹林瑤安置妥善。
噔噔噔。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廳外又有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林凡抬頭，臉龐斜傾，麵向門口。
“凡哥。”
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急步走入大廳，上下打量了林凡幾眼，急聲問道：“你沒事吧？我聽說周藏父子，還有徐百戶來你家了？”
林凡心中一暖，隨後如意識到了什麽，沉聲道：“老三，你怎麽知道的？”
“周玄一那個混蛋，一路從西鳳武館嚷嚷過來，說你已不配任百戶之職，還說要把你擒去青雲宗，全城都知道了。他們……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青年注意到林凡身上沒有傷勢，鬆出一口氣，卻依然滿是關切的詢問。
“沒事。”
林凡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周玄一，是為了討好青雲宗？
林凡心裏很清楚，周玄一是在為自己造勢，要讓整個落鳳城的人，都知道他是為了替青雲宗那老者報仇。
臉龐略微抬起，林凡直麵身前青年，似乎在打量對方。
連吳老三都知道了，邵明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可現在，隻有吳老三一人前來。
嗬嗬。
林凡自嘲般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邵明，與洪傾城一樣，都是林凡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林凡是落鳳城林家少主，淬體七次的武者，滿十八歲便可繼承世襲百戶。
如此背景，從小便有著眾多家族子弟與他結交。
大婚那天，與他痛飲最多的那一桌人，便是他關係最密切的幾個朋友。
這吳老三，在幾人中地位最低，也是相對而言與自己關係比較疏遠的一個。
如今，那些所謂的親密朋友，在自己落難之時，沒有一人前來探望。
反而吳老三，明知周家和徐霸山要找自己麻煩，卻依然急衝衝趕來。
這讓林凡不免有些唏噓。
“你不怕嗎？”
林凡輕聲開口。
吳老三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胸膛一挺：“凡哥，當年若非你出手幫忙，我吳家早就落寞了，這份恩情，我可一直記在心裏。”
“家裏人不同意，那是他們的事，我雖然幫不了你什麽，但我來看看自己的兄弟，周家、繡衣衛也沒理由把我怎麽樣吧？”
林凡沉默，臉龐一直對著吳老三。
吳老三也沉默下來，直直的盯著林凡那遮住雙眼的黑布。
林家客廳，突然安靜了下來。
“哥哥！”
就在此刻，林瑤的呼喊聲傳來，她端著吃食走入。
“我做好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喂你吃。”
聽著這個暖心聲音，林凡似是做出決定，將林瑤手中的托盤放到了一旁桌上，而後沉聲開口。
“瑤兒，你和老三隨我來。既是兄弟，我有一事相托……”
林凡招呼一聲，轉身拉著林瑤走向臥房。
吳老三臉色變幻，目送林凡二人離開大廳，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咬了咬牙，他跟了過去。
其後背上，浮現出一片淺淺的水漬。
那是冷汗。
汗水，不知為何，已打濕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