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功虧一簣

"大半夜的,你誰啊?有病吧?"

“你打錯了吧?”

“靠,現在騙子都這麽敬業嗎?”

……

言凱已經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了,但手機聽筒中無一例外出現的都不是他所期待的聲音。

饒是他信心堅定,此刻也有點頂不住了。

由於太過激動的關係,言凱自從得到這張紙條後就一直緊握在手中,再加上回家用了太久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張紙條至少握在他手中超過了2個小時。

手心裏的汗水早已經把紙條浸軟,導致紙條上的字變得模糊起來。

言凱使勁揉了揉眼睛後又看向了手中的紙條,紙條上的數字都已經模糊不清,但仔細辨認下倒也能看個大概,可其中有三個數字卻幾乎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言凱上學時,學習並不差,所以如果他沒記錯的話,3個數字的組合是有1000種!

“該死的數學!該死的1000種!”言凱在心中大罵起來,如果不是在爸媽家裏,他肯定要大聲地發泄出來了。

人道是事業失意,情場得意,總得占一樣。他倒好,倒黴起來喝水怕是都要塞牙縫了。

言凱仍不死心,腦中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站起身走向書桌坐了下來。

打開書桌上的電腦,快速地登錄了QQ,找到高中同學群,手指迅速地在鍵盤上敲下:

“哪位同學知道王思思的聯係方式?”可是,手都要落在回車鍵上的時候又停住了。言凱盯著聊天框中自己打出的一行字,卻久久不能發出去。

且不說王思思並不在同學群裏,而且這麽多年也沒有聽說哪個同學和王思思有聯係。

並且,如果他現在還是德勝集團的副總經理,有同學問起找王思思的緣由,還可以拿想請王思思做宣傳的理由來搪塞,可現在呢?

一個失業的老六,有什麽資格去找大明星同學呢?

言凱頹了,徹底頹了。

言凱這一晚都不知道怎麽過完的,煙缸中都被煙頭塞得滿滿當當的,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才睡了下去。

這一覺睡得像是在半夢半醒中,過往的各種片段和現在發生的事情來回穿插,等言凱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鍾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11點。

言凱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睡了這麽久的時間,對於一向生物鍾精準的他,倒也算極少發生的例外。也怪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事情太多,讓他整個身心都非常的疲憊。

拉開窗簾,窗外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雪,這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和前兩日一樣,言凱洗漱過後就再次的離開了家門,但是今天他卻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江河書屋,位於L市青龍河的岸邊。

青龍河,其實就是城市早期修建的護城河,河麵也就十來米的樣子,水也不多,但還算是清澈,河邊的平房老屋也有年頭了,反正打言凱記事起這裏就沒怎麽有過變化。

護城河就在言凱家附近,離他小時候讀書的學校也隻有幾百米的距離,這個小小的書屋可是他小時候的天堂。

即便是在他工作後,每當心情不好或者需要獨處的時候,他都會來江河書屋裏坐上一會。

還記得小時候,書屋裏的人總是滿滿當當,在那個娛樂活動並不豐富的年代,像是書屋、VCD租賃、遊戲室還是很盛行的。

站在書屋前,看著寫著“江河書屋”四個大字的木製門匾已經蝕刻上了歲月的痕跡,就連字都不像小時候那般清晰了,但對言凱來說卻格外的親切。

這是他的避風港,隻有在這裏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不去想任何的事情。

言凱拍拍身上的雪花,推門走了進去。

隻有幾十平米的書屋好像不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改變,一切都是最初的樣子。接近正方形的老房子裏靠著牆壁的四麵都是書櫃,書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但是隻看書的狀態就知道這些書都有些年頭了,書屋裏雖然也有些新書,但是並不多,大部分還是原來的老書。

書屋中間放置著兩張方桌,每個方桌的周圈都擺著木製的長條凳子。據說,書屋裏的書櫃和家具都是老板當年親自做的,在那個年代成品家具可並不多。看書屋內家具並不精致的做工和已經出現的裂紋也能看出一二,雖算不上美觀,但也勝在耐用。

進到書屋後的言凱,也不需要有人招呼,自顧地來到一個書架前拿下一本書,隨便找個桌子坐了下來,熟悉得像是回到了家裏一般。

聽到外麵的動靜,從裏屋裏走出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看樣子也得有六七十歲了,老人看到言凱後露出一個笑容,道:“小言,是你啊,我說這大雪天的誰還能來我這個小破書屋。”

白發老人就是書屋的老板,江叔。言凱上學那會,江叔可還不是那個樣子,書屋裏經常傳來他爽朗的笑聲。

可怎耐時間不饒人,一轉眼,江叔年齡也大了,頭發白了,背也駝了。反倒是他這個當年的小孩,已經比江叔高出了大半個頭來。

還不等言凱回答,江叔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瞅了一眼他看著的書,笑嗬嗬道:“又看黃易啊,看不夠啊。你先看著,我給你倒杯茶,兒子剛寄過來的茶,好喝得很哩。”說罷,轉身向裏間走去。

言凱趕忙站起身來,兩步走到江叔身旁道:“江叔,不用你倒,我自己來就行。”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裏間的門口,原本裏間就是江叔休息的一間小屋,幾平米的大小,屋裏的家具就是一張單人床和一個破舊的書桌。可當言凱走到門口時卻看見房間裏**、書桌上、地板上都摞滿了書,一個不好的預感在腦中產生了出來。

“這是?”言凱皺起眉看著滿屋的堆滿的書疑惑地問道。

江叔走到書桌前,將書往一邊推了推,從書堆後找出一個茶葉盒,道:“老嘍,幹不動了。現在也沒幾個人來看書了,兒子讓我去他家裏給幫幫忙。”

“說是讓我幫忙,不就是看我老了幹不動了想照顧我,我還沒到他們照顧的份上,硬著呢,且得活些年。”江叔自言自語般的又補了一句。

聽到江叔的話,言凱覺得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覺得空落落的。他現在幾乎已經失去了以前擁有的一切,如果連書屋也關門了,偌大的城市哪裏才有他的容身之處呢?

“江叔,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書屋本來就是你的老屋吧。”言凱問道。

江叔邊找出一個玻璃杯,將茶葉倒入杯中,邊答道:“是啊。早就說拆啊拆的,現在也沒了個動靜。等書屋一關,等著拆了得了,也就沒了念想。”

言凱從江叔的話裏聽出了蕭瑟的意味,言凱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紀,有些事情也是無法去改變的。但是他實在是舍不得讓“江河書屋”關掉,一時間一個想法湧上了心頭。

“江叔,您打算什麽時候關?”言凱繼續問道。

“那也得等過完年,最近我這不就收拾收拾。最可惜的還是這些書,不值錢又搬不走,看來隻能當廢紙賣了。”江叔將手裏的玻璃杯遞給言凱,又彎下腰摸了摸地上堆著的書,臉上滿是不舍的落寞神情。

杯中的熱氣帶著一縷茶香飄入鼻中,聞著手裏的茶香和書屋裏書籍帶來的特殊味道,言凱不禁覺得鼻頭一酸。

“關了實在太可惜了。”言凱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兩人已重新回到書屋外間一起坐下,江叔指了指桌子上的書,說道:“小言啊,等會我找找黃易的書,都送你了。你看看還有什麽喜歡的,自己拿,也算咱爺倆留個紀念。”

聽到江叔的話,言凱趕忙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低頭抿了口茶水,以掩飾自己酸楚的情緒。

“好喝吧,我那兒子倒也還算孝順,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不過他可沒有你出息。”江叔慈祥地看著言凱緩緩道。

言凱現在根本不敢直視江叔那布滿褶皺的滄桑臉龐,生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最近他失去的東西太多了。

“江叔,附近的老房子大多都賣了吧。”言凱趕緊岔開話題。

“是啊,老鄰居們早就搬走了,這裏哪能跟現在這些新樓比啊。老房子,也不值什麽錢,搬到這住的也都是辛苦人家。”江叔回道。

“江叔……”言凱有些遲疑地說。

“你小子,有什麽就說。”江叔哪能看不出言凱是有什麽話要說。

“江叔,那我說了。我工作辭了,暫時也沒有什麽打算。書屋關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要不書屋你盤給我,我保證以後你來的時候這裏還是這個樣子。”言凱真誠地看著江叔說道。

聽到言凱的話,江叔明顯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言凱要說的是這個。

反應過來後,江叔擺擺手正色道:“你年紀輕輕的大有可為,要這裏做什麽。傻小子,我知道你對書屋有感情,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可老話不是說了,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言凱堅定地搖頭道:“江叔,我不是衝動才說這個話的,我是考慮清楚的。您看這樣行不行,二十萬您轉給我。”

按市價,護城河邊的老房子也就三千塊一平米就頂天了,書屋裏間加外間也不過50平的樣子,言凱說的價格就算是天價了。

“那可不行,哪能值這老些錢,我要這些錢幹什麽。”江叔也聽出言凱不是開玩笑,堅決地搖頭回道。

“江叔,不多,這麽多老書都是珍藏版了,算起來還是我賺了便宜的。”言凱趕忙說。

“你這小子胡說八道,賣廢紙都沒幾個錢。”江叔反駁道,抬頭正看到言凱真誠的眼神,語氣又軟下來道:“你小子肯定遇到什麽事了,書屋這個事放放再說,離過年還有些日子,一時半會我也關不了。”

聽到江叔這麽說,言凱心下一喜,趕忙道:“那可說定了。您到時候想關的時候可得給我說,我可得讓江河書屋繼續開下去。”

鈴鈴鈴~

就在這時,書屋大門掛著的銅鈴聲響起,又有人來了。這大雪天的,兩人都疑惑地看向大門處,好奇是誰來了。

“老大,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你手機怎麽了,怎麽一直都關機?”陳婷的人和陳婷的話同時進到了書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