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魂幡
平複一番心境,顧青又取出一塊土屬的下品靈石,嵌入那流光陣的陣盤上。
看著暗黃色沙幕將四下籠罩,他觀想出眉心的純黑色豎眼,再次回到石碑空間內,既然這石碑空間內的時間流速比外界快一些,那他自當充分利用起來。
石碑空間內,顧青將那八十餘個儲物袋取出,大略的以神識掃看一番。
這九大寨的修士大都修為低微,值得注意的儲物袋隻有寥寥幾個,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儲物袋中有不少晶瑩如玉的獸骨和玉簡,顧青對此頗感興趣。
“此次收獲的儲物袋雖多,上品法器卻一件都沒有,中品法器共有八件,除了那大鉞法器都平平無奇,便隻留下這些獸骨與玉簡,和這四瓶不知什麽名字,但品階達到了一品中階的丹藥,以及這幾張粗糙的巫符、這篆刻巫符所用的篆刀,其餘之物便留待日後尋機售出。”
顧青將一堆獸骨和玉簡取出,堆在石碑空間裏,緊接著又取出四瓶裝在精致玉瓶裏的丹藥,以及六張布滿血色紋路的獸皮,一把鋒刃極鈍的寸許小刀。
那獸皮為巫符,鈍刀為篆刀。
所謂巫符,以往顧青也了解過一些。
將自身的靈力或巫力注入這篆刀裏,在堅韌的妖獸之皮上篆刻出符紋,便可將天地之力引入其中,封存起來,與篆畫靈符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製作巫符對於靈材的要求很高,那堅韌的妖獸之皮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再加上篆刻之時無須借助靈墨,製作巫符之人的消耗也會大到一定程度。
“所謂觸類旁通,此巫符之道,說不定能給我一些啟發。”顧青拿著篆刀,嚐試注入靈力,很快將其內殘留的駁雜巫力掃清,一縷暗紅色的鋒芒在篆刀鈍刃上閃過,“不過僅有此篆刀,以及幾張巫符,沒有詳盡的巫符篆刻之法,這倒是個問題。”
他收起篆刀和六張巫符,目光看向那四瓶丹藥。
“此四瓶丹藥共有二十三顆,丹藥通體呈現淡藍色,散發著陣陣寒意,不知服用之有什麽作用。”顧青神識透過丹瓶,掃看其中的丹藥,將四瓶丹藥收回儲物袋。
餘下的一堆獸骨和玉簡,顧青花費大半日的時間,盡數以神識探查了一遍。
玉簡共有二十七塊,其中十六塊是空白的玉簡,餘下的十一塊玉簡裏,記載了九大寨的一些秘聞,譬如李、齊、王、蕭這四個天北郡以部落形勢存在的修士家族,以及業國的幾個小型仙門,都各自派人和九大寨暗中接觸過,這一點在顧青的意料之中。
他此番血腥震殺衝擊閑鶴派駐地的九大寨之人,根本原因是為了避免陷入麻煩漩渦。
不論爾等有何等的謀劃,我先一步將爾等盡數鏟除,所有的謀劃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除了與其他勢力的暗中接觸,玉簡裏還記載了寒山城附近的地勢特點,以及幾個秘地。
“雪龍池、赤煙嶺、散魂坡、星煞穀,此四處秘地,亦是凶地、險地,先前雲鸞派的情報裏,隻有關於雪龍池和赤煙嶺的部分記載,散魂坡、星煞穀的記載是半點兒沒有,後兩處秘地看來知曉的人並不多。”顧青心中暗自猜測,他將這些玉簡收入儲物袋。
至於那些獸骨裏,隻是記載了一些無用之事,譬如和九大寨中包家和尹家的聯姻、宗家和蕭家暗中聯合等亂七八糟之事。
此蕭家非彼蕭家。
九大寨中也有個蕭家,隻是同姓不同命,這個蕭家和那蕭天辰出身的蕭家差距頗大。
將這些獸骨置於一旁,顧青取出一麵黑色小幡。
小幡的黑旗無風自動,烈烈作響,一絲絲斑斕的霧氣外泄,其以某種竹子煉製的杆體之上,已經有些開裂,灰色的裂紋散發著陰冷氣息,顧青打量幾眼,神識探入其中。
一股極為寒涼的感覺,浸入神魂深處。
顧青隻見斑斕的魂霧間,一道極為臃腫的殘魂,和四道體型略小的殘魂撕咬在一起,戰況十分激烈,其他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殘魂圍在四周,不斷吐納著魂霧,朝四周散出陰冷的氣息,隨著一股股陰冷氣息散出,這些殘魂的氣息有部分衰弱,有部分則在增強。
隨著這些殘魂氣息趨於一致,他們如同形成了一個整體,顧青心中略感意外。
“本以為這魂幡需要很久才能動用,如今看來,卻是不用了。”顧青神識一動,一股龐大的力量凝滯了斑斕魂霧,所有的殘魂都陷入呆滯之中,唯有那最為臃腫的殘魂,顯露出一絲掙紮,卻被顧青加大力度鎮壓下來,“這斑斕的魂霧,竟能讓人雜念叢生,不知對敵時是否也有此種神妙。”
顧青鎮壓了所有殘魂後,感受著自神識探入斑斕魂霧後心中紛飛的雜念,絲毫不為之所動。
他將魂幡內的魂霧,朝著那最臃腫的殘魂周圍,四道體型略小的殘魂聚去,十二三個時辰過後,這四道體型略小的殘魂,體型已接近那體型最臃腫的殘魂,顧青又一道神識掃向那最臃腫的殘魂,直接那那道最臃腫的殘魂打飛出去,令其散出一大股陰冷的氣息。
隨後,他放開了對於魂霧的凝滯。
五道殘魂的強度已彼此接近,果然沒有再繼續爭鬥,隻是猛獸般各自帶著一部分弱小的殘魂,在斑斕的魂霧內對峙起來。
一股虛弱之感湧上顧青的心頭,他神識退出了魂幡,看著那鼓動愈發劇烈的黑色小幡,以及裂紋似乎又增多了些的杆體。
“連下品法器都不是的魂幡,承載這麽多修士的殘魂,恐怕此魂幡用不了幾次就會報廢。”
顧青目光微閃,他將那一罐人欲散取出,將黑色小幡置於一旁,把人欲散倒了一些在其上,手中就握著一塊水屬的中品靈石,靜靜的觀察了小半日。
“裂紋果然減少了些。”
顧青神識時刻注意著這黑色小幡。
他發覺隨著人欲散變得灰白,這黑色小幡的杆體上,灰色裂紋如人身上的傷口般,在緩緩愈合,那鼓動不已的烈烈黑旗,其勢也平息了不少,最主要的一點,他發現黑色小幡在吸收了人欲散後,品階似乎是提升了那麽一絲,這一點發現尤為重要。
顧青取出一塊中品靈石,將那罐人欲散盡數倒在黑色小幡上,自顧自修煉起了控屍訣。
眨眼間,十日過去。
這些時日顧青觀想了數次眉心豎眼,出去更換那流光陣的靈石,他的控屍訣又熟練了一些,置於黑色小幡上的人欲散,已盡數化作灰白之色,其內蘊含的特殊力量,已消耗一空,那黑色小幡的黑旗已不再鼓動,杆體上的灰色裂紋也幾乎全部愈合。
“此魂幡,竟成了下品法器。”
顧青神情間卻有些驚疑。
若是煉製人欲散能夠如此快速提升魂幡等階,那世間以魂幡為法器的眾多修士,豈不是不必再去辛苦的找尋幾種罕見靈材?
據顧青所知。
欲要提升魂幡的等階,除了收攏殘魂外,還需尋到百年魂木、黃泉陰氣等罕見之寶。
顧青將黑色的小幡拿在手中,神識探入其中,那更加斑斕的魂霧裏,眾多殘魂如癡如醉的肆意交i媾,他麵色極為古怪的收回神識,將黑色小幡收回儲物袋。
觀想出眉心純黑的豎眼,顧青返回流光陣內。
他將流光陣的陣盤裏,嵌入的土屬下品靈石扣出,連帶著流光陣盤收回儲物袋內。
腹中微感饑餓,顧青取出一顆百日辟穀丹服下,以靈力將其快速煉化,待腹中的饑餓感消失,走出了這處樓閣,神識一掃。
他腳下一踏,身形化作白氣遁出幾十丈,來到了那正給一盆靈植修剪枝葉的甄九龍身側。
“顧師兄!”
甄九龍嚇了一跳,連忙行禮。
“這段時間,可有異常之事發生?”顧青定定的看著甄九龍一會兒,直到將甄九龍看得發毛,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出言問道。
“靈脈的靈氣好像恢複了些,許多靈植的長勢正好,那紫玉葡萄和血玉西瓜,今年應當能成熟一批,有一些九大寨的凡俗百姓來過赤羽陣外,朝咱們……”
甄九龍說著說著,有些猶豫。
眼前這位煞星師兄,那恐怖的殺性簡直令人發指,若是得知那件事,說不定真去將九大寨殺得雞犬不留,到時候他們寒山城附近可就真成死地了。
“扔石頭嗎?”顧青冷聲問道。
“……扔凍成塊的糞土。”
甄九龍低著頭,選擇了實話實說。
顧青眉頭一挑,臉上劃過一抹輕笑,他帶著幾分清朗的聲音響起:“看來這如今這九大寨還未死絕之人,恨不得食顧某的肉,寢顧某的皮,不錯,當真不錯。”
甄九龍聽著這位煞星師兄所言,隻覺眼前一片屍山血海,腿肚子都有些轉筋。
“我欲入靈脈深處閉關兩月,無事不可擾我。”顧青打量幾眼甄九龍,揮手將二十塊下品靈石、兩瓶補氣丹、一瓶百日辟穀丹置於一旁,“甄師弟,好生做事,顧某不會虧待於你。”
話音落下,顧青身形一晃,來到了置於那堆火屬下品靈石上赤羽陣的陣盤前。
他神識將赤羽陣的陣盤攝起,又把那堆靈氣消耗大半的火屬下品靈石,收入儲物袋,而後腳下白光一閃,薄如蟬翼的闌江飛劍乍現,托著他衝入那地下靈脈的入口。
甄九龍目送顧青離去,而後火熱的目光看向了地上幾樣東西,他飛快的收起。
“這煞星出手竟如此大方!是了,聽聞這位顧師兄,還是個一階符師。”
甄九龍取出一枚傳音玉符,卻並非顧青給他的那枚方形白色傳音玉符,而是一枚異獸模樣的淡紅色傳音玉符,他取出這枚傳音玉符後,麵上顯露出幾分掙紮。
那日過後,這條一階靈脈頹勢逆轉,不過兩三日,家族那邊就聯係了他這個不起眼的旁係弟子,欲要以他為紐帶,打探顧師兄的底細,以及了解這條一階靈脈的現狀,掌控閑鶴派的一階靈脈,這等好差事即便放在執事弟子裏,也非得有背景之人才能謀得。
甄九龍的掙紮神情,漸漸平息,他眼底閃過思索,將靈力注入那枚傳音玉符。
……
“此子如此凶殘,敗壞我閑鶴派的名聲,依老夫之見應將遣一位煉氣後期的內門弟子,前去天北郡將他廢去修為,逐出閑鶴派!”
“嗬……荒謬!這顧小子如此殺伐果斷,不止保住了我閑鶴派的一階靈脈,還將九大寨的作亂之徒一鍋端掉,依本座看,當賞!”
“趙師兄,那一階靈脈未曾崩毀乃是天地造化使然,和此子有何關係?”
“須知天地造化,總在人身,說不得就是此子帶去一絲氣機變化,扭轉了那靈脈的潰散之勢,若真依孫勝師弟所言,你那孫兒在的時候,怎麽這靈脈潰散之勢,就愈演愈烈呢?”
閑鶴派後山,一座修建在四階靈脈深處的洞府前,兩個閑鶴派的築基長老正爭論不已。
此二人,其中一人便是那第九峰的孫勝。
也是此人,提議派人前去天北郡,廢去顧青的修為,另一人,則是個滿臉油光的邋遢老者。
孫勝微微落後於邋遢老者一個身位,此刻他的神情略有幾分不悅,卻也沒有再出言反駁。
這時,前方洞府的高大石門轟隆隆開啟,隨即一道淡漠縹緲的聲音,直接在二人耳畔響起,正是閑鶴派那位結丹境老祖的傳音。
二人的神情俱是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