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貪心
“不錯，正是此物。”
童三刀麵上多了幾分笑意。
他似是對眾人的反應很是滿意。
環視眾人，頓了一下，他才繼續開口道。
“童某當日，在那飛雷觀葛姓道童口中套出的隱秘之地，便是那飛雷道人借助雷霆天威，蘊養雲紋精鐵的所在。”
那對夫妻模樣的修士中，長相陰柔的男修眉頭一皺。
“既是雲紋精鐵這等罕見的靈材，那童道友如何確定，其未被那山陰派的修士取走，也未被其他前往飛雷峰探查的修士捷足先登？”
“是啊，即便童道友所言非虛，又如何確定雲紋精鐵還在那處隱秘之地？”
顧朝先也來了興致，隨聲附和。
那身形短粗的女修，本不知曉雲紋精鐵是何物。
直到聽聞這雲紋精鐵，一兩便能換來一塊中品靈石，也是神情變幻，呼吸略顯就急促的看向童三刀。
那道裝中年人和陰厲青年模樣的司徒升，以及季塵此人，都是沒什麽大反應。
想來，三人早已知曉了雲紋精鐵的消息。
‘看來這被喚作季塵的家夥，之所以肯往飛雷峰一行，也是被雲紋精鐵勾起了心中的貪念。’
顧青將一切收歸眼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凡俗間從來沒什麽東西，能勝過簡簡單單的利益二字，修真界亦如是。
顧青自然不能免俗。
這幾日，他日夜盤算，不計損失的準備後手。也是為了以隻能再使用一次的金刀符寶，斬滅一兩個煉氣後期的修士。
盡可能的攫取修煉資源，以方便他在煉氣前期、煉氣中期的修煉。
“童某亦無法確定。”
童三刀麵色不改的回應道。
“但那蘊養雲紋精鐵之處極為隱秘，而山陰派乃是魔門，其門中的修士，絕不會在飛雷峰久留。”
“至於其他前往飛雷峰探查的修士……”
“嗬！”
“童某至少有八成把握，那隱秘之地未被捷足先登！”
“若是童某猜錯，此行諸位不止冒了險，還無功而返，屆時童某也會給予諸位補償。”他說到這兒，已是言辭懇懇。
隔間內，再次安靜下來。
顧青自顧自握著靈砂修煉，其他幾人俱是選擇了閉目養神。
時間緩緩地流逝。
一種被窺探的感覺，突兀出現在顧青心底。
他不動聲色的感應一番，餘光掃了右側一眼。
“是那自稱顧朝先之人？有些古怪……”
顧青心下一動。
他回憶一番此人的特征，盤算一番。
這顧朝先最大的特點，就是沒什麽特點，較為沉默，存在感較低。
以此人表現出來的性格，方才主動和他搭話，毫無疑問有些反常。
再加上剛才似乎在觀察他，此人似是心裏有鬼。
接下來的時間裏。
顧青除去握著靈砂調息外，又裝作活動筋骨的模樣，打量了右側的顧朝先兩眼。
顧青刻意忽略了，顧朝先此人發覺他的目光後，展露出的善意笑容。
待顧青扭過頭去，再次雙目微闔進行調息，顧朝先的眼底寒芒一閃。
‘區區煉氣三層的家夥，竟敢如此無視於老子！哼哼，待進了那飛雷峰範圍，看老子怎麽玩死你這煉氣三層的小修！’
顧朝先心中冷笑。
他自然不是真的叫什麽‘顧朝先’。
昨日那場拍賣會，他便是那坐在一樓前排的瘦削煉氣六層修士！
他本名喚作馮坤。
昨夜追蹤顧青失敗，心下窩火的馮坤，本來看上了個長相不錯的小女修。
正欲設法騙出赤湖範圍，擒住好好發泄一番，卻被一個消息靈通的好友尋到。
自那好友處，他得知了這購下‘玉晶米稻苗’的名喚顧雲之修，來至赤湖範圍後的詳細情報。
知曉了這顧雲，乃是個身家豐厚的冤大頭。
之後，馮坤便易容成了這幅臉色蒼白的青年模樣，於昨夜‘結識’了季塵。
進而混入了童三刀糾集起的修士隊伍。
‘雲紋精鐵？未曾想，還有意外之喜。’
他心中暗道。
他本欲出了赤湖範圍內，便動手結果了這顧青。
在經曆方才那對兄妹雙雙殞命一事後，得知玉台水榭在監察赤湖集會的築基修士神識籠罩範圍之外。
更是起了幾分當場暴起的心思！
不過這心思，隨著那刀疤臉童三刀，吐露出雲紋精鐵的秘密，煙消雲散。
此行，若能一石二鳥。
既拿下這名喚顧雲之修，又取得那隱秘之地的雲紋精鐵。
那他......此生一窺築基，也不無可能！
馮坤肆意暢想，心下火熱一片。
……
傍晚剛至，一尊高大的身影到來。
青色的千褶簾撩開，這尊高大的身影蒙著黑色鬥笠，一身的黑色粗布衣衫，微微低著頭鑽入了隔間，眾修俱是一驚。
這高大的身影，看周身靈力波動，分明已達到了煉氣五層！
“咳！這位乃是周通道友，近年嚐試突破煉氣中期，卻開辟識海失敗，故而靈力波動隱隱有幾分煉氣五層之意。”
童三刀起身迎了上去，口中對眾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
“有周通道友相助，我等此行定可馬到功成，收獲不菲！”
眾修眼神各異，紛紛出言附和。
童三刀和周通低聲耳語幾句，周通便坐在了最靠近隔間門口的位置。
小小的隔間裏，十個人略顯擁擠。
直到午夜臨近子時。
顧青手中的靈砂已化作灰白之色，失去了靈氣。
他稍稍用力，灰白的靈砂化作塵粉落地。
此刻他體內的靈力，已恢複到了七成左右。
這還是事先服下培靈丹，又消耗了三十餘兩純淨的水屬靈砂之結果。
自那周通後，再未有修士到來。
“諸位，出發吧。”
估摸子時已至，童三刀率先起身。
那周通身形一晃跟上。
而後便是道裝中年模樣的修士和那司徒升、季塵，顧青等人緊隨其後。
眾人一並行出了玉台水榭。
玉台水榭外，一大片空地之上。
季塵伸手取下腰間的鏤空鈴鐺模樣法器，輕輕一搖，清脆的鈴音四散。
一道靈光自這鈴鐺法器，鏤空的內部射出，灑落在那片空地之上。
靈光坍縮，化作一隻虛幻蒼鷹模樣。
這虛幻蒼鷹一經現身，迎風便長，很快化作栩栩如生的巨鷹妖獸，目光靈動，展翅足有五六丈。
‘禦獸法器？’
顧青多看了好幾眼那鈴鐺法器。
這能夠安置馴服的靈獸之法器，最起碼也是一件中品法器。
“諸位在鷹背落座即可。”季塵擺了擺手，順勢飄身而落，坐在了巨鷹背上，極為靠前的位置。
童三刀隨即跟上。
周通、顧青等人，也瞬時上了鷹背。
一聲唳鳴聲響徹周遭，巨鷹展翅，劃破長空，直奔北側而去。
下方的玉台水榭，變得無比渺小。
百裏赤湖，也化作了一汪水潭。
顧青這才發現。
玉台水榭的位置，就在赤湖範圍最邊沿。
從此地可自由出入赤湖，也即是說，從此地入，根本無需繳納那參與赤湖修士集會的兩塊下品靈石。
夜空之上，烏雲蓋頂，冷風陣陣。
眾修各式手段，抵禦迎麵而來的凜冽冷風。
高速飛行下，這迎麵而來的冷風如刀。
若有凡俗之人在此，隻怕睜眼眼瞎，張口裂髒，隻有縮成一團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顧青身上也泛起了水幕一般的靈光，抵禦著吹刮的冷風。
行不過半刻鍾，天降大雨。
與前幾日綿綿的秋雨不同。
這場雨格外之大，天地間如同變成了水的世界。
伴隨著颶風呼嘯，巨鷹飛行的速度大減，眾修也是麵露難色，童三刀眉頭緊皺。
哢嚓！
秋日悶雷，閃電照破長空。
銀白的電光，幾乎擦著巨鷹劃過，那季塵臉色被駭得慘白一片。
不得已，他控製著這隻巨鷹，減慢了大半兒速度，下降了百丈左右的高度，遠離了上方的雲層，反倒貼近了地麵上的山峰。
疾風驟雨，天威所在，最是無情。
下方的山巒似是在蠕動。
乍看以為是風雨夜山中精怪作祟，實則是泥石沙流，滾滾卷向下方的小山村。
想來若無意外，明日旭日東升，那下方的小山村，絕不會再留存半個幸免之人。
風雨中，已有機敏的村民，各自奔走相告，但怎奈泥石流沙太快，眨眼將至。
眾修見此，神情各異。
高高在上者有之，如俯瞰人間興衰的神靈。
嘴角譏諷者有之，似乎在嘲諷那些凡人的孱弱。
也有麵無表情如童三刀、季塵者，見慣秋月春風，自詡真修之士。
唯有那身形短粗的女修，欲要動作。
顧青卻比她更快。
唰的一聲，顧青的周身凝出一團水霧，混在雨水中，從天而降。
他的手中靈光一閃，已寄出暗金色的飛劍，立時有劍氣散出，凝成蓮花模樣，噗呲一聲沒入地下。
嘩啦！
十餘丈已泥濘不堪的地麵，被劍氣絞碎，垮塌而下，化作猙獰的溝壑。
這溝壑幽深，截在了那泥石流沙之前，將其直奔山村而來的勢頭打斷。
雨幕中，顧青護體靈光內斂。
雨水順著儒衫流淌，他持劍而立，神情漠然。
腳下渾水流淌，泥石流沙朝著兩側山坳分流。
顧青微微抬頭，看向上方正等待著他的巨鷹，那九人目光緊盯著他。
“顧道友，倒是上好的心腸。”
“便是救下他們這一次又如何？凡俗之人萬死萬生，終究歸於塵土。”
那童三刀和道裝中年模樣的修士，俯視著雨幕中，未以靈力護體，落湯雞一般的顧青，先後出言。
“順手而為罷了。”
顧青絲毫不以為意。
幾個縱掠間，踏過風雨飄搖的樹冠，回到了那巨鷹背上。
身上濕漉漉的他盤膝而坐，取出一顆培靈丹服下，未再搭理眾修，兀自閉目調息。
矮粗的女修猶豫一下，沒有出言。
下方，是她出身的村落。
而她一身修為雖已煉氣四層，但卻偏向體修，根本無法施展術法，阻住泥石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