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奇怪的訪客

我著實被張啟明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手:“別別別!你先等等,我就隨便提議一下,別這麽快決定!”

“不,你是內行,你比我們所有人都內行,我們家隻是做喪儀的,鬼神其實不那麽懂,但董老先生是這方麵的內行,我父親總說的,要論鎮鬼驅邪,董老先生是第一份,你是他傳人,肯定沒問題的,你沒問題的。”張啟明興奮地說道,那狀態越看越不對勁,激動得有些莫名其妙,臉頰甚至還抽搐了幾下。

我有些為難無措,而張啟明則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他用力拍著我的胳膊說:“你能行的,我這就去跟父親說,等會還需要弄什麽布置你都告訴我,有你在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多虧有你啊,太好了!”

我不知道張啟明是裝瘋還是真瘋,反正最後我是被他硬架上去了,隻能回到房間,一邊回憶手記中那些應對鬼祟的方法,一邊將它們整理在一張清單列表之中。

剛弄了不到半個鍾頭,門口就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我以為是張啟明來了,開門一看卻是之前那個烤瓷牙。

“一個人在呢?”他笑嗬嗬地問道,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樓裏連續死了三個人而擔心。

“嗯,在弄一個清單。”我簡單應了句,然後問:“您有事找我?”

“能進去說嗎?”他朝著屋裏指了指。

我下意識朝房間裏看了一眼,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拒絕的理由,於是點頭將他讓進了屋裏。

他走路撇著八字腳,休閑襯衫的領口開得很大,露出手指粗的大金鏈子,暴發戶氣質盡顯無餘。

“這雨來的,你說它巧嗎?”走到前廳中間,他忽然轉了個身,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一句。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回答說。

他盯著我打量了一下,眯著三角眼笑著說:“我的意思是說,張萬年這葬禮的日子選得太隨意了,他做了一輩子喪儀,選葬禮日子竟然連天氣預報都不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在來之前特意看過,未來一個月,晴天的次數不超過三天,連片的小黑雲,雖然黃曆上日子是沒毛病,但也不至於非要搶雨天。”

“可能,張老先生另有什麽打算吧。”我含糊地回應著,心裏搞不懂這人到底是來幹啥的。

他看著我笑了笑,又轉過身走向窗台,看了一會兒外麵連下兩天的大雨,然後就在我的電腦對麵坐了下來。

我也走過去坐到了他對麵,再一次問道:“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當然有事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東,是省殯葬協會的副會長,和昨天走的那位房強一樣。”黃東笑嗬嗬地說道。

“幸會,我叫常樂。”我點了下頭,也自報了家門。

黃東咧嘴一笑說:“不用介紹了,這兩天你的名字我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耳朵都快起繭了。”

“不至於吧?是誰在議論我?”我奇怪地問道。

“還能是誰?當然是會長了。”黃東笑著說。

“張老先生嗎?他為什麽會提到我?”我更是好奇了。

“這個嘛,一方麵因為你是他師弟的傳人,另一方麵大概是怕自己走了以後,啟光在協會裏獨木難支,所以想安排個可靠的幫手。我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打算把你帶到協會裏好好培養一下。”黃東笑眯眯地望著我說道。

我都聽懵了,之前和張萬年聊天的時候壓根沒說起這個,這幫人到底是從哪捕風捉影分析出來的?

“這裏麵可能有什麽誤會吧?老先生沒跟我說過這個。”我連忙否認。

“那如果他跟你說了,你會來嗎?”黃東揚了揚他的八字眉,一副試探的架勢。

“當然不會了。”我直截了當地說:“殯葬的事情我根本不懂,這次過來也隻是代表我姥爺探望一下張老先生,如果葬禮的事情延後了,雨一停我就回家,根本沒打算在這裏逗留。”

黃東嘴巴一撇,身體向後靠著說:“你可能不太清楚進入殯葬協會的好處吧?”

“我確實不知道,您也沒必要告訴我,因為我根本沒興趣加入。”我再次重申道。

“好,金錢地位你不在乎,那如果張老先生非要你加入呢?比如他和你說說,這個就是他的臨終遺願,你答不答應?”黃東再次問道。

這下我真被問住了。

殯葬協會我是肯定沒興趣加入了,但如果張萬年真的拿臨終遺願來“綁架”我,那我還真不好拒絕。

忽然,我想起了之前給自己算過的那一卦,澤水困。

進不得進,退又不能退,要信君子,不能信小人,因為聽信了小人言,轉頭他就會給我撤梯子。

看了看麵前這個黃東,他怎麽看怎麽像個小人,他不去關心死去的三個人,不去關心今晚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出事,反而圍著我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所以,你們今天在張啟宏那裏對我的態度那麽古怪,就是因為張老先生有意拉我進殯葬協會嗎?”我收起笑容嚴肅地問道。

“我今天對你的態度很古怪嗎?”黃東像是在裝傻。

我幹脆給了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黃東頓時咧嘴一笑,連忙擺手說:“別這麽神經過敏嘛,我就是隨便問問,如果會長有意要你進協會,我肯定是歡迎的,畢竟是會長看中的人,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您還是會長師弟的親傳弟子,無論是關係還是能力,我認為你都有這個資格。”

“我沒資格,如果您今天來就為說這個,那我覺得應該沒必要再聊下去了,我還要準備一些今晚要用的東西,除非您想說說那個衣冠煞。”我看著黃東說道,話語中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黃東顯然不打算告訴我“鬼”的事情,他聳了聳肩膀,起身說:“好吧,那就不打擾你了。不過我得給你提個醒,這殯葬業的水很深,能多個朋友肯定比多個對頭要強得多,老先生說要辦葬禮,那就肯定是要辦的,就是不知道最後躺在棺材裏的人是誰了,你呀,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朝我揚了揚眉,哼笑了一聲轉身自己出去了。

看著關上的房門,我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黃東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似乎覺得最近三天死去的人都和張萬年籌備的葬禮有關,或者有可能這三個人都是張萬年弄死的。

但張萬年為什麽要這麽做?

死的人裏還有他的兒子張啟宏,這根本沒道理。

還有,這個黃東突然跑來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個局外人,一個外行,他們沒必要排擠或是拉攏我。

亂,太亂了。

我越想越覺得奇怪,就算是讓我根據現在的情況編一個故事,我都很難把故事編得合理。

看了一眼才列出一半的表格,我還是決定把黃東這個人放在一邊,先弄完清單再說。

快到傍晚的時候,張啟明來找我了。

他的狀態看起來正常了許多,眼裏也終於帶上了些許傷感。

我把列好的清單給他看了一下。

他大略掃了一眼便對我說:“可以,你發到我手機裏吧,我安排人去布置,今天晚上我們就都按你說的,在二樓挑空看台那裏過夜。”

“我有一個要求。”我抬起一根手指示意說。

“什麽要求?”張啟明問。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希望今晚的這些布置,你不要跟其他人說是我弄的,因為你們全都是內行,讓我一個外行在這指手畫腳好像不太好。”我實話實說道。

張啟明聽後笑了笑說:“你怎麽能算是外行呢,說起來,你應該是我們所有人裏最內行的一個,包括我父親在內。”

“這太誇張了,我可不敢當。”我連忙擺手說。

“一點都不誇張,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嘛。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不會到處去講的,你可以放心。”張啟明淡淡說道,似乎又恢複到了初次見麵時的狀態。

我笑著點頭回應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了黃東,於是問道:“對了,張老先生有說過讓我加入殯葬協會的事情嗎?”

“啊?這……”張啟明僵硬地笑了笑,搖頭說:“協會裏的事情我父親一般是不會和我說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一下我大哥張啟光,他是協會的副會長,這些事情一般都是他和父親商量著決定的。”

“哦,不用不用,我隻是聽人跟我閑聊的事情提了一句,無所謂的,不用麻煩了。”我連忙擺手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