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撒謊
我本來也沒指望銅葫蘆能把影子收進去,畢竟後記裏沒寫,而故事往往有誇張杜撰的成分。
快速爬起身,我幾步來到胡桃跟前。
此時的胡桃正呆呆地靠在大衣鏡前,一臉迷茫,虛弱無力。
我想把她攙起來,但手剛伸過去,胡桃就嚇得發出一聲尖叫,接著竟又朝我揮舞起了剪刀。
這一次我沒能躲開,手被剪刀劃破了,血頓時冒了出來。
胡桃看見血又是一聲驚呼,接著便踉蹌著躲去了牆角,兩手抱著頭蜷縮成了一團。
她的狀態很不對勁,和之前我遇到過的那些被鬼上身的人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因為沒把“影”徹底除掉,還是因為其他什麽未知的原因。
看了一眼大衣鏡,我幹脆掄起銅葫蘆朝鏡麵砸了過去。
哢嚓一下,鏡子被我砸了個粉碎。
牆角的胡桃也被嚇得再次發出尖叫聲,縮在那裏瑟瑟發抖。
我把銅葫蘆往地上一丟,去衛生間拿了條毛巾暫時把左手的傷口包了下,然後便給羅胖子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幫我叫沈佳音過來。
等了二十幾分鍾,急促的拍門聲響了起來。
我連忙把門打開,沈佳音氣衝衝地走了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威脅道:“你以後給我離胡桃遠點,別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她周圍,不然你就死定了!”
“大姐,你是不是搞錯威脅的對象了?我是在幫……”
“用不著!”沈佳音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用力把我推開之後便快步跑去牆角,把瑟瑟發抖的胡桃攙扶了起來。
一見是沈佳音來了,胡桃立刻放聲大哭,剪刀也丟在了地上,兩手緊緊抱住了沈佳音,就好像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沈佳音回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歪頭朝著門外示意,顯然是不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裏了。
“狗咬呂洞賓。”甩了這一句,我轉身就往門外走,但到了門口還是回來指了指大衣鏡和地上的鏡子碎片說:“回頭你找人把鏡子扔掉,最好是用粉碎機給碎了。還有,別讓胡桃繼續住這裏了。”
“不用你操心!”沈佳音瞪著我語氣冰冷地說。
“嗬嗬。”我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新村周圍就有一家社區醫院,我過去包紮了一下傷口,還縫了三針。
這下不方便開車了,我隻能給羅胖子打了電話。
磨蹭了足足半個鍾頭,這胖子才笑嘻嘻地出現在我麵前。
“咋了?臉色咋弄這麽難看?誒呦,手怎麽了?”胖子咧嘴笑著問道,一副幸災樂禍的欠揍樣。
我白了他一眼,把車鑰匙扔給他說:“送我回家,媽的,真晦氣。”
路上,我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跟羅胖子講了一遍。
胖子聽後撇了撇嘴說:“你這人就是脾氣好,這年頭好人吃虧,要是換成我,直接把她們微信電話全刪了,就讓她們死!”
“你以為我還會管她們的事?”我沒好氣地反問。
“你以為我頭一天認識你?”羅胖子笑嘻嘻地說。
我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但又覺得跟沈佳音這種人生氣實在犯不上,索性轉頭望向車窗外,不想再說話了。
經過了一夜的休息,手上的傷不但沒減輕,反而變得更疼了,嚴重影響了我的日常工作。
正在心煩的時候,突然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我頓時眉頭一蹙,心想該不會是沈佳音吧?這事昨晚沒鬧夠,今天又打電話繼續罵我?
不過也有可能是胡桃清醒過來,把事情的前後始末都跟沈佳音做了解釋,所以她特地打電話過來跟我道歉。
猜測著各種可能性,我把電話接了起來。
剛一接通,手機裏立刻傳出了沈佳音的聲音:“你到底對胡桃做了什麽?”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別給我打電話找晦氣!”我直接開口罵了一頓,隨後便要掛了電話。
但沈佳音那邊卻帶著哭腔說:“胡桃不見了!”
我的手都已經放在掛斷按鍵上了,但最後還是沒能按下去。
“你昨天沒和她在一起嗎?”我問。
“在的,昨晚我把她帶到我家裏了,可今天早晨起來她就不見了。”沈佳音越說越急。
“你先冷靜一點,能確定她什麽時候離開你家的嗎?人總不能憑空消失。”我說。
“她……我看一下監控錄像。”說完,電話裏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不斷點擊鼠標的聲音。
等了一會兒,沈佳音終於再次開口說:“看見她了,她是淩晨3點18分從我家離開的,門口的監控拍到她了。”
“監控裏能看到她的影子嗎?”我問。
“影子?”
“對,她腳下的影子。”我說。
“能。”
“幾個?”
“什麽幾個?”
“胡桃的影子!影子有幾個?”我大聲地重複道。
“有……有三個,為什麽要看影子?”沈佳音不解地問。
“你再看一下能不能在監控裏找到其他參照物,看看別的東西有幾個影子,要和胡桃離得比較近的,光照角度相似的,如果影子也是三個就沒事,如果比三個少,那就說明有問題!”
“好,我看一下。”說完,手機中便出現了劈劈啪啪的鼠標點擊聲,感覺沈佳音恨不得把鼠標給點穿。
片刻之後,沈佳音突然驚呼道:“是兩個!監控下麵有個欄杆!胡桃從欄杆前麵經過的時候是三個影子,但欄杆隻有兩個影子!胡桃她……她好像多了一個影子!為……為什麽會多了一個影子?”
“我讓你處理掉那個大衣鏡,你處理了嗎?”我問。
“處理了!地上的鏡子碎片也都一起處理了,用粉碎機處理的。”沈佳音回答道。
她這個回答我著實沒想到,還以為她不會聽我的話呢。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我繼續問道:“她是不是回家了?你去過她家裏沒有?”
“去過了,家裏沒人,所以我才想給你打電話,問問你們昨天為什麽見麵,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嗯……”我沉吟了片刻,回答說:“說起來,胡桃確實有點反常,從她說要請我吃飯,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說著,我便將胡桃那天和我去吃飯,然後去公園散步的經過簡要地講了一遍。
說到胡桃妹妹自殺的時候,沈佳音那邊突然出聲打斷道:“等一下,胡桃和你說她妹妹是自殺的?”
“是啊,跳江自殺的,你不知道嗎?”我奇怪地問道。
“不是!她妹妹根本就不是自殺的,是她爸爸那天喝多了酒,生氣打了她一巴掌,她跌倒之後摔了後腦,去醫院搶救無效才死的。”沈佳音聲音急促地回答道。
“你確定嗎?”我懷疑地問。
“當然確定!她爸爸被檢察院起訴,律師還是我請的!整個庭審的過程我全都在!”
“所以,胡桃爸爸是因為誤殺了胡杏才進了監獄。那……那個強奸犯呢?”
“那人死了,在監獄裏被人打死了。”沈佳音回答道。
“胡桃說那人被判了5年,但因為服刑期間表現良好,提前一年被放出來了。然後那人就一直跟蹤胡桃,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胡桃總覺得被人盯著,有了現在這個心病。”
“不是的,那人根本沒釋放出來,在刑期快滿的時候就被打死了,打他的人總共有九個,最長的被判了十九年。”
“其中就有胡桃的爸爸,對嗎?”我問。
“對。”沈佳音沉聲回答道。
我突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大概是職業病犯了,就在剛剛的一瞬間我已經腦補出了胡桃家裏發生的一切,也好像知道了到底是誰一直在背後監視著她。
我和沈佳音雙雙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我才再次開口說:“我覺得咱們有必要見麵談談。”
“好,我去找你。”沈佳音立即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