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案件問答
主事以為自己能活了,他確實能活。
孟海在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在場的眾位官員像是同時鬆了一口氣一樣,直到孟海後麵半句話說了出來。
“殺頭就不必了,畢竟咱們大秦的人口也不是那麽多。等到打完五十大板之後,就把他關押到之前關押我地那處牢房裏吧。你們也知道我是位夫子,所以如果日後我有空,也會時常過來用文化地力量教化主事,畢竟咱得以德服人。”
在這閣樓當中的諸位官員聽到這話,同時抹了一把額頭上地冷汗。
這話已經很明顯了,想要讓主事在牢房當中一直等到老死。
而且休想背在地裏動用關係讓主事從牢房當中出去,或者在牢房當中得到特殊地照顧,畢竟這位孟夫子說了會時常過來,如果見到主事過地太好……可能又會有人陪主事進去。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送飯的時候切記小心,不要打碎些陶陶罐罐,畢竟這玩意兒太鋒利了,劃傷自己可就不好了,到時候我就沒人去教化了!”
閣樓當中的官員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得,還得要時刻關注著這主事不要自殺。
天平府總 理衙門的另一處空房。
有人已經取出來了一個用來沐浴的大桶,早有人燒好了熱水。
宋智攙扶著孟海來到浴桶之前,直接扒光孟海扔倒了浴桶桶裏。
當然,右手的虎口有傷,右手自然不能碰水。
孟海之前身上吐的都是嘔吐,再加上牢籠那臭氣熏天的味道,這個時候自然要洗一洗。
趙宣不知道又從哪洗劫了幾個拇指般大小,五顏六色的圓形丸子,十幾個圓形丸子直接被丟入了冒著熱氣的玉桶當中。
然後趙宣就催促著人送進來一桶又一桶的開水,把那一桶又一桶的開水倒入了浴盆當中。
直到孟海按著猝不及防的趙宣腦袋塞進了浴桶當中,燙的趙宣齜牙咧嘴一陣怪叫,趙宣這才吩咐人停止倒開水。
可能是丟了那些五顏六色小圓丸的原因,玉桶裏的水很香,那是混合著各種各樣味道的花香。
孟海舒舒服服的倒在浴桶裏,右手搭在浴桶邊上。
趙宣不知道又從哪裏整來了兩個小黃鴨,小黃鴨漂在浴桶的水麵上伴隨著水波流動不停地晃**著。
如果不是說桶裏的水已經被那些小圓丸渲染成了五顏六色,一向羞澀的孟海肯定不會讓趙宣留在這裏。
孟海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裏,隻感覺無限的美好,渾身的疲憊與酸疼也在這個時候一掃而空。
趙宣搬了個板凳坐在遠處,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大西瓜,正在啃著。
宋智站在趙宣身後,手中也在抱著個大西瓜啃著,絲毫不顧及有些汁水已經將他身上的赤雲服打濕。
孟海感歎道:“你們這大秦的法製實在是太差了,差點就冤枉了我這個好人。”
趙宣一邊嗦著吸管,一邊點頭道:“還好你認識我,如果不是我救援及時,你早就被打得皮開肉綻了,對了,到時候我那本子上的課業可就全交給你了,這可是救命之恩,我也不讓你以身相許,你就包了我今後所有的課業就行了。”
孟海一臉無語的夢想趙宣。
宋智啃完一牙西瓜之後,忽然說道:“孟夫子對此事怎麽看?”
孟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
宋智又解釋了一句:“夫子對於這樣的此案有何見解?”
孟海更加茫然。
什麽見解?
我能有什麽見解?
孟海還是說道:“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在一個國家當中,司法公正那是極為重要的,它反映的是民心的一部分。其實國家做的每一件事最主要的就是維持民心穩定,在自己的國家裏麵,自己的百姓都不支持自己的君主,那這個國家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孟海似乎想到了自己今天遇到的這件事,長歎一口氣。
“這裏可是京城是天子腳下,這都能出現大量的冤假錯案,更何況是偏遠監督力道不到位的城池。我也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官官勾結,官民勾結之類的各種各樣的事情,但凡有一個冤假錯案的出現,影響的可就是一個家庭,如果一個家庭把這種負麵情緒傳給周邊的人,那至少能夠影響一大片。”
“如果京城當中出現十個冤假錯案,十個家庭的負麵情緒便會對外影響擴散,大部分的人還都是喜歡看熱鬧的,但凡這種人人品頭論足的錯案被當成了百姓們的談資不斷的流傳,這影響的,那就是整個京城的穩定,整個國家的穩定。我說的可能有些嚴重,但是日積月累從量變達到質變,當百姓不再相信這個國家的司法體係,每一個人都開始給那些判案的官員塞錢求情,那這個國家也就完了。”
孟海說著說著,就把自己在監牢當中聽到的關於老者和中年大漢對自己說的,如何進監牢的事情說了出來,一個是犯了小罪卻當成大罪的說書人,一個是被人強迫替人頂罪的護衛。
當然孟海也說了具體實情如何還是要根據調查的結果來定,畢竟每個人都會為自己開脫,中年漢子和老者所說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實情。
直到水溫開始有些變涼,孟海這才覺得自己話說得有些多了。
趙宣坐在一旁就像是聽故事一樣,隻不過眼底當中,時不時的出現一道反思。
而宋智聽得卻很認真。
“水有些涼了,我這也洗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宋智臉上又多出了調侃之色,吩咐幾個官差把剛剛買來的書生服拿了進來。
孟海又用溫水浸泡了一下身體,把身上那五顏六色的痕跡清洗幹淨之後,換上了新買來的書服,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間閣樓。
閣樓裏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散去了,隻剩下之前那位被主事稱作“總 理”的中年人和兩位官差,還有之前在牢裏看到現已經買藥回來的紅衣少女。
孟海躺在了閣樓邊,那鬆軟的大**。
紅衣少女緩緩解開孟海纏繞在右手虎口部位的白色布袋,先用幾種藥膏清理傷口,又將買來的四、五種藥膏依次塗在孟海虎口部位。
紅衣少女又將買來的紗布緩緩的纏繞在受傷的地方,最後朝著紗布最上方撒了點白色的**,又在紗布表麵塗上了一層略顯黑色的粉末,那感覺專業至極。
做完這一切之後,紅衣少女這才直起身子。
而孟海卻滿頭大汗的早已經睡著了。
趙宣出去找天平府總 理衙門的那些官差打鬧去了,主要的是讓那些官差講一講平時辦案當中碰到有意思的事。
宋智坐在閣樓靠窗的位置,從這個地方可以看見趙宣。
宋智找人拿來了毛筆和墨硯,他則從懷裏取出來了一張秘本,這是由特殊材製作成的一種本子,無論是紙張還是本子的本身質量那都相當的耐造。
宋智開始在這張秘本上寫了起來。
內容是自他見到孟海第一眼,孟海身上穿著著什麽衣服,當時的狀態如何,身上什麽部位受傷,當時所說了什麽話,所說的每一個字是什麽。
尤其之後在孟海沐浴的時候,孟海所講述出來的那些內容。
尤其是開頭的那一句: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
宋智絲毫不差的將每一個字全部寫在了這張秘本當中,還補充有當時孟海所說這些話的神態如何,趙宣在中間插的兩次插嘴所說的話也呈現在了這張秘本裏麵,直到寫到孟海現已熟睡這才停筆。
天色逐漸轉暗。
現在時間已經是六點多。
孟海醒來的時候,小腹部位的傷已經不是很疼了,隻是虎口部位的傷,還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在閣樓外停著一輛步輦。
那是六人台的步輦,前、後各一人,左、右各兩人。
孟海這一回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古代富人們的生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腳不沾地,便能夠行千裏之遠。
步輦被人抬到了閣樓裏麵,孟海隻是穿好了鞋子,然後又躺在了步輦中。
這是一個一人半大的步輦,上麵鋪設軟墊,有枕頭,還有一個不大的棉毯。
和轎子最大的不同是,轎子是坐的,而且四周都有頂。
麵前的步輦 完全可以躺在上麵,就算翻個身空間還綽綽有餘,而且還是敞篷的。
這可以理解成是抬起來的床,而且比尋常的床更加柔軟,四周還有欄杆,即使在上麵翻兩個身也不會掉下去。
趙宣走在一旁,得意的說道:“這是我請專人找來的步輦,我對你不錯吧?”
孟海愈發覺得這個熊孩子看起來越來越順眼了,不對……
孟海互讚察覺到這熊孩子似乎藏著什麽事。
孟海躺在步輦裏,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求我?”
趙宣一下被人戳破了心事,裏麵有些掛不住了。
趙宣一下子變得扭捏了起來,聲音也漸漸轉低:“那什麽,以後我就拜你為師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子,你看這樣行嗎?”
孟海愣了一下:“按理來說,你們這些達官顯貴,請來的夫子應該比我強上不少呀,為何要拜我為夫子,更何況我也教不了你什麽呀?”
趙宣不樂意了:“甭管你能不能教我些什麽,就算你帶著我玩也行,我不介意。還有,誰說人的一生隻能拜一位夫子,我就要拜好幾位,你就說你同不同意?”
宋智站在一旁憋著笑。
孟海覺得這件事情是有反常必有妖,這熊孩子是不是又在打著什麽鬼算盤?
孟海坐了起來,狐疑的說道:“你可要想好,如果你拜我為夫子,我以後想什麽時候收拾你就什麽時候收拾你。”
趙宣聽到這裏,一挺胸膛:“你敢?”
孟海一扭頭:“那算了!”
趙宣想起了臨走之前自己父親告誡的話,為了日後能夠每日出宮,趙宣咬著牙:“行,你要打就打吧!”
孟海更加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孟海還真抬起了纏著繃帶的右手,朝著旁邊的趙宣腦袋上就是一巴掌。
孟海說道:“我早就想打你了!誰讓你派人堵我!你還堵不堵了!你還派十幾個人堵我!當時我快被嚇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怎麽,你還想還手,你想欺師滅祖?”
孟海說半句話,那就是一巴掌。
宋智在孟海最初幾巴掌的時候還想上前阻止一下,結果他發現這每一巴掌拍的也不重,而且在臨走之前他可是被當今聖上召見,知道當今聖上的用意。
所以,宋智不僅沒有阻止,還抱胸看著熱鬧。
趙宣委屈巴巴的看著孟海,一副想要哭出來但是強忍著的模樣,這看的孟海一陣的心情舒暢,感覺自己身上的傷也好了不少。
孟海忽然想起了什麽,問一下了後邊的宋智:“對了,給我包紮的那個紅衣女孩,她怎麽樣了?”
宋智向前跨初半步,調侃笑道:“孟夫子這是看上人家不成?夫子就放心吧,我已經拆人重審那姑娘的案子,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有我派的人監督,讓他們也不敢糊弄。”
孟海點了點頭,孟海還想問什麽,宋智心領神會的繼續說道。
“美食樓的案子我也差人重審,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我也讓人盯著呢。”
孟海不由得多看了宋智兩眼。
步輦雖然是六個人抬的,但是卻相當的穩。
由於天色已經越來越暗,大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所以這一幕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注目。
紫氣房。
一張秘本,不知何時已經放在了禦案上。
大秦皇帝陛下趙琦緣看著這張秘本上的內容,看前幾張還挺開心的,但是看到最後一句話,卻捏緊了拳頭。
最後一句話是這樣寫的:太子與夫子相談甚歡,太子觀天色已晚,恐回宮太遲,欲住孟夫子瀚海書堂。
趙琦緣罵了一句:“這臭小子第一天出宮,居然不想回來,看來得要再換根粗一點的戒尺了。”
趙琦緣又大喊一聲:“來人!”
一位宦官從紫氣房外快步走了進來。
趙琦緣想了想說道:“傳鄭口諭,讓四城的天平府總 理衙門的刑部監事核實每一樁案件,你一會兒把刑部尚書給我叫來。”
宦官愣了一下,隨後躬身褪去。
刑部尚書在半個時辰之後進入到了紫氣房,一刻鍾之後離去。
隻不過刑部尚書離去的時候,雙股戰戰,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連下台階的時候都沒站穩。
如果不是刑部尚書身旁有兩位侍從,恐怕這位尚書大人連家都不一定能走得回去。
那是被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