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狂
在去深水假肢康複科技公司的路上，趙天名顯得格外興奮，喋喋不休地發起聊天話題。
“聽說你在國外本來可以有非常好的發展，怎麽忽然回國了？”
“我起初還以為領導是重金把你挖來的，可是後來聽同事說你的薪資待遇和我們是一樣的，所以你是為什麽放棄國外的頂尖公司，來我們公司呢？”
“我還聽說你大學期間參與的畢設，拿到了瑞士當年政府的獎項，獎金百萬，那豈不是根本不用工作了？”
趙天名不等蘇煙回答，便自顧自地問了一大堆問題，蘇煙單手撐著太陽穴，目光定定地落在前方，敷衍回答：“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以後有機會慢慢講吧。”
趙天名點點頭，放了一首舒展的情歌，在節奏聲中，他頻繁地用餘光打量蘇煙，再度開口追問：“看你這樣子，應該有男友了吧？看來也不會在這行業上消耗太多時間，畢竟結婚之後……”
不等他說完，蘇煙便匆忙開口打斷他了：“不好意思，我沒有男朋友，並且也不打算交男朋友，未來幾年我都會將重心放在工作上。”
趙天名有些意外地挑眉，沒再說些什麽，得到清晰答案的他心情大好，一路哼著歌將人送到了公司樓下。
“我帶你去熟悉熟悉。”
趙天名十分紳士地幫她開車門，親自帶著蘇煙辦入職手續、入住公寓，熟悉接下來的工作崗位，體貼細心到連員工食堂和衛生間的排列位置都一一帶去參觀。
“你要看一下我們的活動區嗎？說來也是巧，你算是趕上趟了，公司以前都沒有什麽活動區域和娛樂設施的，今年花了大價錢，說是關愛員工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特意包了一層樓，給我們娛樂放鬆用。”
趙天名語氣中的興奮有些壓不住了，蘇煙則表情淡然地朝工作崗位掃去，一臉真摯地問他：“入職後多久，我才能接到單子。”
趙天名表情有些錯愕，沒想到蘇煙工作狂到這種地步，才進公司，凳子都還沒坐熱，就想著幹活的事。
人點名主動要工作，趙天名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她，隻得直言：“我昨天倒是接了個單子，不過買家太龜毛，很難應付，我正在找理由拒絕他，如果你想要的話，那我轉給你。”
“謝謝，我很需要。”
蘇煙忙向趙天名低頭道謝，一雙眼睛裏掩藏不住的蠢蠢欲動和躍雀，頓了一頓，她繼續說：“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就轉給我，好嗎？”
蘇煙的興奮讓趙天名有些焦躁不安，他還真沒見過這麽熱情的員工，當下也不好說些什麽，隻得爽快地將資料轉了過去。
“真的謝謝你！”蘇煙接到材料後，再次向趙天名道謝。
蘇煙仔細查閱過後，翛然起身，一副大幹一場的模樣，趙天名見狀忙追問：“蘇煙，你要去幹什麽？”
“我打算按照上麵的地址親自去找買主商議，很多東西雖然資料上寫了，但我覺得還不夠細致，當麵聊聊才能更好地為買主服務。”
蘇煙這話說的自然又堅定，趙天名聞言嘴巴動了一動，到底是沒有阻止她，隻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恩，你如果有什麽好的想法寫成提案交給我，我幫你轉交上去，不要擅做主張對買主做下什麽承諾之類。”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蘇煙一邊點頭道謝，一邊動作利索地拿過資料包，匆匆離開公司。
這一單的買主是不到十八歲的高中生，因先天性糖尿病引發的閉塞性動脈炎導致肢體壞死，不得不做了截肢手術後的他，無法再碰喜愛的電腦、手機，整日抑鬱消沉。
本就消瘦的人，因為訂做的假肢接二連三的出現不適配情況，讓他愈發絕望，甚至一個月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他的父母為了孩子，已經將市中心最好地段的房子賣掉，說什麽也要幫孩子找回缺失的快樂。
這樣傾囊而出的家庭，自然在產品功能上顯得龜毛、計較，因為他們實在是輸不起了。
蘇煙按下門鈴表達來意後，這對父母顯得很是意外和驚喜，連忙將她請到屋內。
“我昨天才和你們公司的人聊了幾句，沒想到公司今天就派了你親自來家裏，看來我們這次選公司是押對了！”
蘇煙聞言重重點頭，不急不慢地對麵前的人開口：“王梓童媽媽，我仔細研究過你們交上來的資料，是這樣，我對王梓童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但還是想在細節上做個補充調查，畢竟這是你們一家所有的心血和希望，我希望我的定製計劃能給你們的孩子帶來全新的體驗和最完美的功能。”
王梓童父母這幾年也合作過不少假肢公司了，遇到過侃侃而談吹牛皮的，沉默寡言敷衍了事的，和善熱情卻坑錢的，心裏已經種下了防備的種子。
可是聽到蘇煙這番真摯的話語之時，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
“好，如果真的能讓我兒子擁有和正常人一樣的手指功能，我們真的怎麽都……值了。”王梓童的母親說到這裏，聲音不免哽咽。
“王梓童媽媽，請你相信我，相信我們公司，我們有絕對的能力幫助您的孩子擁有正常人能享受的功能。”
蘇煙開口寬慰，堅定自信的語氣讓這對父母心安了不少，他們忙起身，帶蘇煙去了王梓童的房間。
房間裏，王梓童躺在**，床邊的桌子一片狼藉，電腦屏幕破碎，手機四分五裂，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情緒發泄。
他的父母倒是淡定，仿佛已經習慣了。
王梓童對於她的出現，並無好感，無光的眼睛一瞟，忍不住譏諷：“又來了一個騙錢的。”
“不好意思啊……”王梓童媽媽趕忙道歉。
蘇煙卻搖頭打斷她的道歉，目光一掃王梓童光禿禿的手臂，淡定開口：“可以帶我去看看之前被淘汰的假肢嗎？”
她用如此平和的語氣開口，令在場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其中最意外的當屬王梓童，這些年接觸的人，哪一個不是衝他投去無比同情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假肢公司的人，更是說盡了同情和鼓舞的話。
仿佛他截了肢，就應該被同情。
王梓童忽然坐了起來，在父母訝異的目光下緩緩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蘇煙深知對於這樣特殊的人群而言，有時候同情反倒是來源最大的傷害，隻要將他們視為正常人，平和相處，就能順利合作。
果不其然，王梓童在書房停下腳步，側頭示意蘇煙進去。
書房打掃得很幹淨，大大小小箱子整整齊齊擺在地上，所有東西一塵不染，不似他臥室那般狼藉。
王梓童在臥室那般胡鬧，卻從不敢在存放假肢的房間撒潑，哪怕這些隻是報廢的假肢。
蘇煙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即便他表麵上再裝作死氣沉沉的樣子，心裏也無比期盼著能擁有一個完美的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