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層層迷霧
除了哥哥的病情讓丁小鵬牽腸掛肚，還有一件事，也一直讓他牽掛在心；那就是外公的曆史背景問題。
上一次在沂城，他親耳聽到了孟老的聲音，讓他如釋重負；覺得外公的事，很快就可以得到解決。
畢竟，在他的心目中，大軍區政委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職位，權力之大絕對不是他這個從山溝裏走出來的孩子所能夠想象到的。
李健的爺爺也再三勸慰他，讓他回臨城耐心等待，很放鬆地對他說：“孟老出手幫忙，這件事就完全沒問題了。”
丁小鵬也堅信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眉目，所以一直耐心地等消息。
沒想到，一年多過去，沂城那邊卻一直杳無音信。
他開始胡思亂想，擔心孟老已經查清了外公的事，並且把不好的結果告訴了李健的爺爺；而李健的爺爺卻因為礙於情麵，不方便告訴他。
無奈之下，他把自己的意思打電話告訴了李健，沒想到李健在電話裏直接笑了起來：“丁小鵬，你也太小心眼了，你把爺爺想成啥人了？我告訴你，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一個不會撒謊的人，那個人一定是爺爺！”
李健的話讓丁小鵬稍稍心安；但他還是想探點實情，於是小聲問李健：“李哥，爺爺就沒給你多少透露點內情？”
李健很認真地歎了口氣說：“沒有，老八路的嘴嚴著呢，我問過他，他就一句話，該告訴你的時候，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不該告訴你的，你問一千遍也白搭。”
丁小鵬隻好繼續等。
好在功課學習和訓練讓他忙得不可開交，慢慢把這些煩心事淡忘在了一邊。
這段時間正好沒有多少國內大賽，一些低水平的比賽，並不會占用他太多的精力，以他正常的水平發揮就可以應付。
他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補習功課和課堂學習上。
他給自己製定了一個詳細的學習計劃，除了課堂學習，每個周末他不再回家；周六自己去教室自習，周日拿出半天，去韓麗芳老師那裏，請她專門給自己輔導。
沒想到，在這裏他又和老冤家邱亮碰了麵。
邱亮每個周末也來找韓麗芳老師輔導功課，當他看到丁小鵬時，心裏特不痛快；趁屋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時，邱亮很厭煩地對丁小鵬說：“丁小鵬，你來湊什麽熱鬧，我急著考大學呢！你呢，你急什麽，故意和我作對是吧？”
丁小鵬一聽樂了，他就喜歡跟邱亮對著幹，於是，故意裝作沒聽明白的樣子說：“你說什麽？我年紀大了，沒聽清！”
邱亮的臉色立刻變成土灰色，五官擰成一團，完全是準備打雷下雨的猙獰樣子。
他知道丁小鵬是在故意找茬，有意拿他們比賽打賭的事來揭他的傷疤。
他怒氣衝天，卻無法發作，畢竟自己確實是輸了，也確實沒有兌現諾言，沒有當眾叫丁小鵬三聲大爺。
但他的大腦足夠好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故意不屑地笑了笑說：“丁小鵬，別不懂事，你以為韓老師給我補課是盡義務呢，實話告訴你吧，我每節課給韓老師五十元輔導費呢！”
丁小鵬聞聽，立刻愣了，脫口而出：“你胡說，韓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邱亮撇撇嘴，眼珠往上翻，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愛信不信，山溝裏出來的窮小子，腦子一點都不開竅，都什麽年代了，還以為遍地是活雷鋒呢！”
說完，故意不再搭理丁小鵬，哼著小曲，裝模作樣地翻看起書本。
丁小鵬還想再質問他，卻看見韓麗芳老師走了進來，隻好作罷。
說來也怪，因為邱亮這一番謬論，這個下午，丁小鵬仔細觀察，發現韓麗芳老師對待邱亮確實比對待自己更熱情。
一個巨大的問號從他心底升上來，把他的腦海隱晦了一大片，冷風突然吹起來，頓感周身寒徹。
再一個周末到來時，丁小鵬沒有出現在韓麗芳老師的宿舍裏。
半下午時，韓麗芳老師給他打手機，問他在哪裏，他撒謊說：“老師，家裏出了點事，我回唐家窪了。”
說這話時，他正坐在臨城東邊不遠寬闊的巨洋河畔，看著河麵上被風吹起的波浪，一浪壓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一層層往下遊翻卷而去；仿佛一本巨大的書，始終翻不到最後一頁，看不到最後那一行字。
他突然覺得生活就像這巨洋河水一樣，從小到大，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經曆了那麽多的人和事，有些人在一直陪伴著自己，比如像張小飛；有些人，卻突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再也見不到。
他想到了那個白白淨淨，喜歡微笑的初中女同學王楠；他馬上有了異樣的感覺，覺得如果王楠在這裏，和他依舊是同班同學，那麽輔導他功課的就一定會是她。
他眼前的水波上，出現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畫麵，那個畫麵就是王楠在課堂上給他輔導功課時的情景。
他入神地看著，感覺那些畫麵就發生在昨天，記憶猶新，揮之不去。
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王楠給他輔導功課，會收他的輔導費嗎？
他馬上搖了搖頭，知道那絕對不可能；王楠怎麽會收自己輔導費呢？她還送給自己很多好吃的呢！
他想起了王楠送給他，被他拒絕接受的那雙回力牌球鞋。
現在的他有些後悔了，覺得當初不該那麽生硬地拒絕王楠贈送的球鞋；如果是現在，他可能還不會接受，但他會變通一下方式，比如接受王楠的饋贈，然後，自己再買一個價值對等的禮物回贈給她。
畢竟他現在能夠通過比賽拿到獎金了。
有一點他始終沒弄明白，王楠為什麽會離開柳林中學，回到她的家鄉安城去了呢？
他含蓄地問過韓麗芳老師，韓老師告訴他：“王楠的母親病了，需要她和爸爸回去照顧。”
然後，韓麗芳老師就不再說什麽，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問。
但他問了張小飛：“小飛，你知道王楠的家在安城什麽地方嗎？”
張小飛說：“我咋知道她家在安城什麽地方，她是女同學，怎麽會告訴我？你應該去問黃雲，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提到黃雲，丁小鵬就立刻泄了氣，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黃雲那張愁雲慘淡的臉；從小到大，他們彼此就看著不順眼。
現在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決定明天一早就拉下臉皮，貌似隨便地問問黃雲吧，也許她會告訴自己實情。
如果黃雲追問他為什麽打聽王楠的家在哪裏，他就說，王楠曾經借給他兩本課外讀物，他想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