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載譽歸來

載譽而歸的丁小鵬成了臨城和柳林人心目中的明星。

臨城電視台,臨城廣播電台播放了他在鳶城市殘疾人運動會上奪得三項冠軍的好消息和比賽畫麵。

市領導親自給丁小鵬掛金牌的大幅照片,出現在了臨城街頭的宣傳欄裏。

緊跟著是縣裏和鄉裏組織的慶功會。

丁小鵬和趙坤教練分別在慶功會上做專題報告,佩戴光榮花。

作為學生,丁小鵬被獎勵了一個新書包。

一連幾天,縣裏,鄉裏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個斷臂少年,對他的事跡驚歎不已,讚美不止。

消息傳到唐家窪,唐家窪人也在奔走相告,很多人驚訝和羨慕的同時,全然忘了當初對這個殘疾少年武斷的結論。

丁羅洋就很感慨,又很真誠地對丁祥貴說:“祥貴叔,我們唐家窪人都看走眼了,小鵬那孩子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丁祥貴站著不動,等著丁羅洋把話說下去;但丁羅洋到底沒說出他最想聽的那句話。

直到丁羅洋走遠了,他才自言自語地說:“俺那二小子不光能跑,長大了,幹啥事也不會差。”

唐家窪人都在歇晌的中午,丁祥貴一個人悄悄去了村北墓田。

他在妻子李代芬的墳前坐下來;反複地對著墳頭說:“代芬呢,孩他娘啊,二小子現在有出息了,你該放心了吧。”

寂寞的墳頭沒有回應;這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和永遠不能說話的妻子交流。

“孩他娘,我知道,你還放心不下大鵬啊,你別急,我在想辦法,我一定把他的病治好,讓他們哥倆成人後一起撐起這個家。”

“我後悔啊,我當初為什麽全聽了你的,我的代芬呢,你還那麽年輕,你不該走得那麽急呢,你還一天好日子沒過呢。”

在自己的訴說即將變成哭泣時,他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聲音,把眼淚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心裏很清楚,妻子不願看到他哭。

李代芬活著時告訴過他,男人除了哭爹娘,其他時候都不要哭;男人再無能也是家裏的天,男人一哭家裏的天就塌了,家人就沒了安全感。

丁祥貴往回走時,遇見每一個人都微笑著打招呼。

唯獨看到大鵬和藍子一起趕著羊群迎麵走來時,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悄無聲息而長長的氣。

回到柳林中學的丁小鵬,看到的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目光。

當然這些都是讓他很舒服、很滿意的目光。

之所以陌生,是因為那些目光裏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憐憫和同情色彩。

現在的丁小鵬在同學們眼裏完全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他的頭昂得更高,胸膛挺得更直。

有人還因為他,調到誰都想插進來的一班來了;那就是張小飛。

級部裏新來了一個學生也叫張小飛,本來可以把他安排在其他班就可以;沒想到那個日理萬機,總是很忙碌的教務處李主任竟然突然想到三班的張小飛是丁小鵬的好朋友,於是,就把新來的張小飛放到了三班,把老張小飛調到了一班。

這也體現出教務處李主任對丁小鵬的一種補償性關懷吧。

所以,張小飛一見到丁小鵬就高興地說:“小鵬,沾你的光,我竟然來到了最好的一班!”

熱鬧過後,就是實實在在的當下;丁小鵬按下激動的情緒,重新麵對沉甸甸的課程學習。

兩個月的時間,他拉下了太多課程;不得不在韓麗芳老師和其他老師的輔導下,一點點往前趕。

他比過去更加專注而努力。

自信滿滿的他,在學習和長跑之間,堅定地選擇一起努力,齊頭並進。

他已經入選了鳶城市殘疾人運動隊,作為主力隊員,明年春天要去省城參加全省殘疾人運動會。

趙坤老師給他安排好了具體的訓練計劃。

上學和放學路上是當然的練習長跑時間,每天早晨他還提前一小時起床,先進行半個小時的體能訓練;再圍著村莊跑三圈,然後趕緊回家吃飯,跑著去上學。

而對待學習,除了正常的上課時間,每天下午他會晚走一小時,聽各科老師給他補課。

他的學習成績慢慢趕上來。

他的運動成績也在穩步提高。

看著他日漸消瘦,卻精神抖擻的臉膛,韓麗芳老師曾經問他:“丁小鵬,你累不累?如果累就說出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丁小鵬總是毫不猶豫地說:“老師,我不累,真的不累!”

說完就跑向操場,開始他的課間長跑。

望著他的背影,她記起了趙坤私下和她說的話:“師姐,人的潛能到底有多大,這個丁小鵬一再打破了我的認知限度,我感到不可思議。”

她對趙坤說:“一個人的潛能絕對不會無限大,總有他的極限,對於丁小鵬,我們要隨時觀察他的狀態,合理挖掘他的潛能,否則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趙坤這次回到學校,還沒等轉入正常的教學工作,就接到了縣教委和人事局聯合發來的調令,讓他到鳶城市體委報到。

他這次帶領臨城代表隊參加全市的殘疾人運動會創出了佳績,得到了方方麵麵領導的高度肯定和賞識,決定借調他到市體委工作,作為業務骨幹,專門負責各個運動隊的集訓和參賽教練指導。

一對熱戀中的青年男女,剛剛相聚,馬上又要分離;彼此的纏綿翻著花樣裝飾著戀戀不舍的送別情景。

深情的親吻和擁抱過後,緊跟著就是一番理性和本能的博弈掙紮。

“忍著,再難受也不能突破底線,我不會在新婚夜之前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隨便交出的。”韓麗芳的眼神雖然迷離,卻異常堅定。

趙坤在最初的衝動後慢慢平複下來。

但馬上迎來韓麗芳的故意挑逗,她的小手又一次伸進了他的襯衣下麵,撫摸他的胸膛和腹肌。

嘴裏喃喃細語,泛著一股淡淡的香醋氣息:“怎麽了,這次怎麽冷靜得這麽快,是不是愛我沒那麽深了?”

趙坤立馬皺起一雙劍眉,俊朗的五官把欲望壓抑的痛苦演繹得深邃而雄偉。

“學姐,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樣反複折騰我,覺得心裏好受?”

韓麗芳毫不掩飾的嫵媚一笑說“嗯,我就喜歡這種感覺,這樣你就不會輕易忘了我。”

趙坤故作氣惱地把她攔腰抱起,原地打轉;聽著韓麗芳的聲音由嗔怪到慢慢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更加用力地抱緊他。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

外部世界變得虛無。

他們的內心卻更緊地貼在了一起,掀起了新一輪情感波瀾。

唯有一個話題能讓他們同時冷靜下來;那就是談到丁小鵬以及與丁小鵬有關的事。

韓麗芳靠在趙坤的肩頭悄聲問:“你這次去市體委工作,每個周末都能回柳林來嗎?”

趙坤馬上做出進一步親熱的動作,用行動告訴她,他一霎也不願離開她;卻被韓麗芳用小手輕輕推開:“討厭,快說!”

趙坤隻好懶洋洋地回答:“不一定,我盡量爭取吧,因為隔一段時間就需要回來對丁小鵬的訓練情況進行指導和測試。”

韓麗芳馬上說:“那你就下周回來吧,我們一起去丁小鵬家裏看看。”

“他家裏又出什麽事了嗎?”趙坤關切地問。

韓麗芳說:“不,我要去看看丁大鵬,看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聽老師們說,他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卻突然退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