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男寡女
篝火旁，火光將熊小萌蒼白的臉頰映襯出些許血色，火光隨著夜風微微搖曳，將這位氣質清冷的姑娘襯托的極美。
楚南靜靜地看著熊小萌，眼神略顯深幽。
熊小萌見狀，稍許不適應，在她成長的路上，從未有過同齡男子如此直勾勾的看著她，楚南是第一個膽子這麽大的人。
一旁的慈眉老人見此情景，想說一句重話，可如今他們也在寄人籬下，還是忍住了。
一直被這麽看著，熊小萌的臉色逐漸不太自然，終於是撇過頭，盯著楚南的眼眸問道：“這麽看著我是何意啊？”
楚南並未規避姑娘家略帶質問的小眼神，直接問道：“傷勢如何了？”
熊小萌這才察覺自己會錯了意，想了想，道：“暫且無一戰之力。”
楚南輕微歎息了聲，又問道：“若隻是跋山涉水呢？”
姑娘家體內傷勢複雜，楚南也看不出深淺，隻能聽熊小萌自己交代出來。
熊小萌也不知楚南到底是何意，微微沉思道：“不催動真元就無妨。”
楚南心中有數了，看向老陳和慈眉老人說道：“那就兵分兩路，馬車交給你們兩位老人，我和小萌單獨跋山涉水。”
“你們二位為我和小萌承擔敵方主力的追殺，我和小萌則相機行事，我們在兩千裏外的黃河穀會合。”
被稱呼為小萌，這位氣質不俗的姑娘臉上閃過一絲絲的怪味情緒……
聞得此言，慈眉老人頓時流露出凝重神色，未理會楚南的安排，而是望向老陳，略顯沙啞開口道：“這會不會草率了些。”
老陳一如既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想了想道：“我們師徒兩人一路上，都是我這個徒弟做決定，他做的決定，幾乎不曾錯過。”
“隻是這姑娘家命格嬌貴，這般策略戰術，都顯得極不穩當，可當下我們沒有多餘選擇，我知曉你元氣大傷，也無一戰之力，可隻要我們兩個老家夥在同一輛馬車上，對方便會主動針對我們。”
“這很合理。”
慈眉老人欲言又止，熊小萌的確是一位貴不可言的姑娘家。
楚南又看向熊小萌，直言不諱道：“我很穩的，你大可放心。”
熊小萌本覺得楚南很穩，可楚南自言自己很穩，反倒是令熊小萌不放心了。
楚南見這一老一少都很為難，也並不著急，說道：“還有一個辦法，便是我們三人乘坐同一輛馬車，小萌獨自一人前往兩千裏之外的黃河穀，隻是一路上沒有人照應，難免會生出很多波折來。”
“我算過一筆賬，我們四人擠在一起，橫豎都難逃一死。”
“一把老刀，難以照料三個弱者。”
老陳咳嗽了一聲道：“我這把刀其實還很年輕。”
楚南也咳嗽了一聲道：“若無異議，現在便行動，在這裏拖延的越久，我們的風險就越大。”
慈眉老人望向熊小萌，在等這位大小姐做決定。
熊小萌心裏閃過很多道想法，思來想去，也覺得唯有楚南的方案最為合理。
“那便如此，黃河穀見。”熊小萌沒有過多拖延。
慈眉老人心裏盤算了一番，大小姐體內的傷勢如今是穩了下來，需得安心靜養，但願她和楚南一路上不會有風雨波折。
老陳吃完最後一條烤魚，搓了搓手，對著慈眉老人道：“寬心就是，我知曉你有難言之隱，而我，也就這麽一個寶貝徒弟。”
慈眉老人聞言，莫名的笑了笑。
老陳看在眼裏，這個老家夥始終都覺得這丫頭的命要比楚南的命值錢……
兩個老人上了馬車緩緩離開，篝火旁就剩下了楚南與熊小萌兩人。
楚南看了眼無邊夜色，道：“走吧，至少五日之內，敵方不會猜測出我們的布局，不過我們可以慢一點，不必著急趕路。”
熊小萌心領神會，應道：“敵人會以為我們著急，會提前在我們可能出現的地方等著我們，你想要打一個時間差。”
楚南默默點頭，兩人也沒拖延，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山路崎嶇陡峭，走了沒一會兒，熊小萌的額頭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聲逐漸加重，楚南回過頭來，伸出手道：“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拉著你的手。”
熊小萌險些風中淩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在熊小萌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這位姑娘家心中五味雜陳，險些毛焦火辣。
楚南看著難為情的熊小萌，試探性說道：“隻是助你一臂之力，並無其餘的心思，你莫要想多了。”
熊小萌聞後，忍不住氣笑道：“你就不能委婉一些？”
楚南微微抿嘴道：“那你需要嗎？”
熊小萌：“……”
兩人一語不發，互相盯著對方眼睛，有戒備，有試探，有含蓄的神秘。
良久後，楚南繃不住了，言道：“你沒有多餘的選擇。”
熊小萌沒有回答，頗為拘束的伸出纖纖玉手。
楚南微微捏緊熊小萌的手，身為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楚南對於男女之事並不了解，心中偶爾也的確會想入非非，隻是偶爾而已。
可當下，他實在是想不到那個層麵，隻是覺得熊小萌的手冰涼，氣血兩虛，傷勢要比他想象之中更重。
“還不走？”熊小萌看著楚南問道。
楚南這才回過神來，暗自運功，一股溫和的罡氣湧入熊小萌體內，刹那之間，熊小萌頓覺手腳輕盈了不少。
這令熊小萌萬萬沒有想到。
聚星境，便可這般細致入微的控製罡氣牽引四肢百骸，一時也很好奇楚南真正的來曆，可她沒有詢問，因為沒有必要。
而兩人接下來也鮮有交流，彼此都是各自最熟悉的陌生人。
越陌度阡，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三日光陰。
第四日，清晨，大日東升，天空中有些許霞光蔓延，仙氣與煙火氣共存。
大山腳下，楚南搭建好燒烤架開始燒烤野兔，視野前方，有一條山間小道，再往前，是一片狹窄的平原。
地勢而言，前方必有一個城鎮。
熊小萌這幾日已習慣了楚南的燒烤手藝，雖與大酒樓裏的師傅無法比肩，卻自有一番家常口味，很是耐吃。
“不妨購買兩匹馬兒，這樣也能快些。”熊小萌道。
楚南翻轉了一下燒烤架，野兔肉估摸著還得半炷香時間才能熟透入味。
“到底是大小姐，不懂人間煙火。”楚南輕盈一笑道。
熊小萌不解其意，覺得自己這幾日還算是能吃苦，越陌度阡，飲食也不講究，一切從簡毫無怨言。
“我怎麽就不懂人間煙火了？”熊小萌問道。
楚南淡淡瞥了眼熊小萌，說道：“馬是軍需資源，由官家軍方壟斷，尋常百姓姑且不提，便是那些鄉紳土豪，想要幾匹馬兒，也得大費周章一番。”
熊小萌恍然大悟，又不解問道：“你和師父行走江湖，難道一直都是步行？”
楚南似有所思道：“但凡是駕馬而行，無論去了何處，都會被各地官署重點照看，反倒是個麻煩，也曾想過購買一兩頭腳力不俗的小毛驢騎著，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始終沒能落成此事。”
騎著小毛驢，熊小萌光是想想，都覺得有失身份。
楚南說道：“我們吃完飯後，就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那裏大致會有一個城鎮，到時候給你買個麵具戴著。”
“你是一個容貌不俗的姑娘家，在人多的時候格外紮眼，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熊小萌已然習慣了楚南說話的語氣與安排事務的態度，輕微點頭道：“也是。”
楚南又補充了一句道：“當我們進入那座小鎮之後，大致會有三成可能遇見敵人，亦或是敵人的探子，就憑你吞噬過青花，你的敵人在追殺你一事上當是下了血本。”
熊小萌心裏一顫，卻也沒問楚南是如何知曉的，那樣顯得自己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