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隨風
唐天等人行至長劍峽穀之中。
雖然走的是璃國開辟的官道，但道路依舊崎嶇坎坷，大約行至半個鍾頭。
司纖纖和玉仙兒就跳下馬車，實在是太顛簸，不如下車走路安穩一點。
鍾黎不肯下車，它顛隨它顛，自己舉著酒葫蘆巋然不動。
唐天背著玉仙兒，和司纖纖走在馬車後麵，二人閑談起來。
“給小勇治好病後，你接下來怎麽打算的？”司纖纖問道。
“待在忠義軍裏保護小勇，如果他要推翻璃國當皇帝，我也無所謂，誰敢害我弟弟，我都不會放過他！”
“璃國三百年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推翻的，我很擔心你們兄弟倆的安全。”
“纖纖，你知道我們兄弟倆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嗎？”唐天仰頭看向遠處的高聳石劍，長歎說道“我爹娘是江楓城一家宅子裏的奴仆，宅子裏的大老爺善心仁厚，對待所有的奴仆都很好，從不打罵重罰。”
“我生而為奴，在宅院裏從小便幹著洗菜、掃地、挑水的雜活，雖然很辛苦，但大老爺每天都會偷偷塞給我一顆白糖，那時候我覺得這顆白糖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後麵弟弟妹妹出生了，恰好那一年大老爺重病，幾個子女跑回來吵著分家產，把大老爺氣死在床榻上。”
“宅子被賤賣，奴仆們也被賣給奴隸商人，我們一家從江楓城徒步走到鳳陽城，那時候的大雪覆地，我記得大雪有腳踝那麽厚。”
“爹被凍死，娘也在饑餓中去世，臨終前要我照顧好弟弟妹妹。”
“那時候我才六歲。”
“我怎麽照顧兩個才一歲半的小娃娃？隻能去搶！去偷！每天挨揍都是家常便飯。”
“但我命硬，總能在別人手裏搶回來一些食物，分給弟弟妹妹。”
“在鳳陽城生活七年後，我卻把妹妹弄丟了。”
“才剛剛八歲，很可愛也很能幹，就是不愛說話，和小勇完全相反。”
“當時我瘋狂的找，滿大街小巷的找，整整三天三夜，但我沒找到。”
“後麵才知道我妹妹被奴隸商人賣給另外一個奴隸商人，我再也找不回妹妹了，那天是我第一次殺人。”
“殺了人後，被鳳陽城官府丟進困獸競技場，每天就是訓練、搏殺、比賽，再訓練、搏殺、比賽。”
“到最後困獸競技場已經沒有人能打得過我。”
“至於後來，被南宮茂買到蘇州城，入血洞、奪寶而出、被南宮茂卸磨殺驢，這些你都知道了。”
唐天苦笑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別人講起自己以前的生活。
過往的日子活得不如一條狗，每天的經曆都是唐天心中的傷疤。
除了弟弟唐勇外，唐天從沒有對第三個人提起過。
司纖纖十分心疼的撫摸著唐天的臉頰，心中愧疚說道“對不起，我從未想過你走過的路居然是如此的艱辛與痛苦。”
“沒事，都過去了，以後前方無論有多少危險困難，我皆一刀劈之，無懼無悔。”唐天眼中滿是堅韌。
司纖纖喜歡的就是唐天這種一往無前的自信，以及對家人的關懷和強大責任心。
司纖纖垂下眼眸，自嘲笑道“和你相比，我小時候的生活簡直太幸福，雖然每天都是琴棋書畫、古籍卷書伴我身，但至少衣食無憂。”
“後麵嫁入南宮家，我變成一隻牢籠裏的金絲雀，活在南宮家的臉麵之下。”
“當你來到南宮家後，我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敢直麵反抗南宮家的人存在。”
“尤其是你在白交城狠狠撕開南宮家的臉麵時，我覺得真的好爽！”
唐天一本正經的看向司纖纖，說道“無論過往如何，今日我有小勇與你，已覺得此生無憾。”
司纖纖目光柔和，雙眸含情，抬頭看向唐天。
“哎呦！臭道士說你講話和石頭一樣硬，我聽著挺好的嘛！”玉仙兒笑嘻嘻的聲音傳來。
司纖纖臉蛋變得通紅，觸電般收回纖纖玉手。
而唐天也是老臉一紅，忘了這丫頭還趴在自己背上睡覺呢。
咳嗽幾聲後說道“都是小勇教我的，啊哈哈，他經常勸我要往事隨風。”
弟弟給大哥背鍋，天經地義。
玉仙兒瞬移來到馬車頂上，對唐天和司纖纖招招手，笑道“不打擾你們兩位嘍。”
司纖纖害羞低下頭，還好有麵紗擋著，丟人的一麵不至於被唐天看到。
不過意識到忽然出現在車頂上的玉仙兒，詫異看向唐天。
“這丫頭片子會瞬移武功，厲害著呢。”唐天解釋道。
“仙兒才這麽小，真是...天賦異稟。”司纖纖感歎說道。
很快夜幕降臨。
燃起的篝火在長劍峽間一處角落裏亮起。
唐天和司纖纖盤坐在篝火旁，正在修煉。
單蠻子負責守夜，鍾黎哼著小曲正烤著一隻野肥兔。
一陣冷風忽然襲來，差點沒把篝火吹滅，等冷風消失，唐天緩慢睜開雙眼。
龍淨功成功抵達四氣，剛才的冷風就是唐天造成的。
玉仙兒見唐天睜開眼睛，於是趴在他身上，說道“唐天，我想出去玩。”
“荒郊野嶺的，有什麽好玩的？”唐天果斷拒絕。
“冒險呀，爺爺說過這種天地奇觀一般都會有寶貝存在。”
唐天無奈揉起眉頭，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盯著肥兔子的鍾黎，說道“回來時候別被懂先生看到了，小心點。”
“好嘞。”玉仙兒高興跑到馬車裏麵，然後再瞬移離開。
反正眼下四周無人，讓玉仙兒一個人出去轉轉也可以。
唐天轉而修煉起衍天化龍決。
在白交城時，司纖纖手中那本黑皮書雖然被南宮茂搶了去。
但沒有龍血的南宮茂沒法練。
而且司纖纖早就將衍天化龍決全部背了下來，在鳳陽城的時候就抄寫出一份，交給唐天。
衍天化龍決第二變—龍鱗變。
可以在身體任何部位瞬間長出龍鱗，龍鱗覆蓋皮膚，無懼刀兵。
隻有刀劍劈出來的罡氣才能破防。
龍鱗變對唐天實力提升不算很大，畢竟登堂境一般沒人能劈出罡氣，而登海境基本都能破防。
唐天身負絕世武功太多，導致衍天化龍決第二變顯得有些雞肋。
看著手臂一層龍鱗隨著心念在皮膚上遊走，唐天有些提不起興趣來。
剛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擺開架勢準備練驚日掌。
可玉仙兒突然摔在馬車上，然後滾落在唐天腳下。
玉仙兒連忙爬起來，嘴裏還在咀嚼，接著便吐出一顆紫色桃核。
看著玉仙兒狼狽的樣子，唐天還沒開口詢問。
便聽到長劍峽間響起一道淒慘的吼叫。
“啊！！！”
“你個小賊娃！還我赤桃來！”
淒慘的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從昏暗天空落下，砸在唐天營地附近。
砸入地麵的威力將馬車直接掀翻，鍾黎四腳朝天的摔在一塊石頭上，烤至金黃的肥美兔子就剩下一根棒露在泥土外麵。
唐天抱起司纖纖，另一隻手夾著玉仙兒，落在鍾黎身邊。
單蠻子皮糙肉厚，也沒什麽事。
“你闖禍了？”唐天低頭問道。
玉仙兒腮幫子鼓鼓的，一個勁的搖頭，無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
隨後有一人從深坑中跳出，落在眾人麵前。
看他模樣大約四十來歲，一頭長發散亂披在腰間，穿著寬鬆黑色長袍，赤腳踏地，膀大腰粗。
怒目圓瞪盯著玉仙兒，咬牙切齒說道“小賊娃，我的赤桃呢！還來。”
玉仙兒拍拍肚皮，張開嘴理直氣壯說道“沒了！”
“哎呀呀呀！”那人氣的渾身發抖，捏起拳頭就要衝過來。
“這位前輩，您消消氣，這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我們賠。”
那人狐疑上下打量起唐天，說道“好呀！我那顆桃三年開花、三年結果、最後三年才成熟，我苦苦等候九年時間，就差最後一個月就能采摘，結果被這小賊娃摘了去，連個桃核種都不給我留，你說該怎麽賠我？”
唐天掃一眼狼藉的營地，剛剛玉仙兒吐出來的桃核應該還能找到吧......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唐天拱手問道。
“你少打岔呀，快點賠我東西，赤桃百年難得一遇，是天地間自然孕育的寶物，你若是賠不起，休怪我不客氣！”
唐天頓時犯了難，狠狠瞪了玉仙兒一眼，從混沌極中拿出佝僂老頭的那顆蛇丹。
“前輩您看看這枚蛇丹。”
那人瞅起唐天手裏的蛇丹，十分驚訝，說道“七紋蛇丹？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等奇寶？”
“前輩滿意就好。”唐天露出爽朗笑容，其實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那人拿起蛇丹握在手心，說道“論起來七紋蛇丹比赤桃還要稀有，此事我便不追究。”
說完那人便轉身原地起跳，化作空中飛人，消失在天際。
唐天鬆了一口氣，又無奈看向玉仙兒。
麵對剛才的老者，唐天隻覺得好似麵對一顆熾熱火球，若是拿不出符合老者心意的寶貝，勢必會被焚燒殆盡。
絕對是一名登峰境強者。
他和醉老頭孰強孰弱，唐天看不出來。
但對於唐天而言的，都是一樣，反正打不贏。
沒等唐天開口，玉仙兒自己就很自覺的乖乖認錯。
“對不起，我看那顆桃子太大太好看，一下子沒忍住。”玉仙兒低下頭，表情十分委屈。
看著玉仙兒可憐模樣，唐天說道“算了，七紋蛇丹我本來就用不著，而且那顆桃子在你肚子你，也沒浪費。”
“嘿嘿，謝謝唐天大帥哥。”玉仙兒一掃委屈表情，變臉跟翻書一樣。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把那顆桃核找出來！敗家丫頭吃完就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