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埋點土

成廉、張楊,還有其他的兄弟們,全都有點愣了那麽一下。

張楊回過頭,剛想說自己不怕,能打贏,就見秦宜祿給他使了一個眼神,看到不遠處董承已經帶著自己的侍衛朝這邊趕了過來。

然後,他就不動聲色的挪動了一下位置,正好用後背擋住了董承來的位置,不讓成廉看見。

而果然,成廉被秦宜祿的無恥氣得破口大罵:“這便是爾等雲中人的麵皮麽?這便是爾等說好的單挑麽?鼠輩!你們全部都是鼠輩!秦宜祿,我特麽殺了你!”

說罷,提著刀子就衝上了前來。

秦宜祿見狀則大喊道:“曲侯你看,他竟敢刺殺於我,他們五原人這是沒將您,沒將牛大人放在眼裏啊!”

這說話間董承離著他們也已經近了,自然便將那成廉最後的話聽了一個清清楚楚,明知道這秦宜祿好像是在拿自己當槍使,但略一琢磨之後,還是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親信將成廉拿下。

而成廉,到底也不是個真的莽夫,他一見這董承過來心裏就咯噔一下,知道是闖了大禍了,又哪裏還敢反抗,惡狠狠地瞪了秦宜祿一眼,然後十分乖巧的便扔掉了兵器。

意味深長地看了已經被製服了的成廉一眼,道:“這裏是軍營,不是比武較技的地方,秦屯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宜祿拱手抱拳道:“回曲侯話,此人乃呂屯長的親信心腹,半夜闖入末將的營帳就要與我單挑,還說我若是輸給了他,就把屯長的位子讓給他。”

“這張楊是我手下將士,見他出言不遜,便忍不住出手教訓了他,哪知他打輸之後惱羞成怒,抽出兵器就要刺殺於我,曲侯,您可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

“你放屁!不是這樣的,曲侯,您不要聽信他的一麵之詞啊!”

“冤枉?成廉,我且文你,你一個五原郡人,半夜裏來我們雲中的營寨是要做甚?你敢以祖宗牌位,父母親屬的性命對天發誓,你沒有叫囂著要與我單挑,沒有對我出言不遜罵我是鼠輩,被張楊教訓之後沒有拔刀要殺我麽?”

“我……”

卻是把成廉給說得不會了。

秦宜祿剛剛說的這些吧,還真的是有。

而且古人對誓言這東西看得挺重的,也確實是不能隨便去發。

可問題是,這事兒真的不是這麽回事兒啊!

董承也是老於行伍之人,哪裏看不出其中問題,秦宜祿所說的八成是實話,但是添油加醋,避重就輕等問題肯定是有的。

然而軍中單挑這個事兒,著實是觸動了他的底線。

他本人也不是什麽單挑的高手,今天你想靠單挑搶秦宜祿的屯長,明天你是不是就要來搶我的曲軍侯了?

後天你想幹什麽?他都不敢想!

“荒謬,胡鬧,混賬!軍營之中,講究的是尊卑!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也是巧了,他們這邊的動靜太大,自然便吸引了全營的注意,這個全營,自然也包括了呂布。

聽到動靜之後急急忙忙便跑了過來,見狀,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卻是連忙向董承求情道:“曲侯,此人乃吾之心腹,若是他衝撞了曲侯,奉先在此給您賠罪了,還望您高抬貴手,萬莫要傷了他。”

一聽這話,秦宜祿實在是沒忍住,噗呲一聲就樂了出來,隨即又馬上憋住。

這呂布的情商不怎麽高啊!

到底是剛從底層爬上來,真特麽的是稚嫩了一點啊。

董承這人他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雖然他的身份隻是牛輔的家奴,是部曲將,在並州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但在曆史上,此人曾強迫漢獻帝娶他女兒、拔刀恐嚇伏皇後替女兒撐腰、砍獻帝侍衛的手指、聯合楊定去攻打段煨營寨,以及,大名鼎鼎的衣帶詔事件的主謀!

以他的能力和勢力,居然敢打殺曹操的主意,梁靜茹給他的勇氣麽?

以上種種無不表明,此人是個心裏沒逼數的人,是個極其容易膨脹的人。

這樣的人,能容忍呂布挑戰他的權威麽?

果然,一聽這話,本來隻想削呂布一點麵子,也沒打算真的大動幹戈的董承冷笑一聲道:“了不起,了不起,區區一個屯長,入營的第一天居然便有了自己的心腹,你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呂布一愣,卻是顯然沒有往這方麵想的。

事實上他一個尚未經曆磨練的並北人,對這些彎彎繞繞是真的想不太通的,他感覺這董承好像是衝他來了,好像是特別生氣,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又實在是不知道錯在何處。

畢竟平時他們並北人都生活在屯子裏,不比中原除了本屯鄉親之外幾乎一年也見不到一個外人,根本就沒什麽人際關係的概念,不經一番磨練,又如何能混得明白職場呢?

見狀,秦宜祿輕輕勾了勾手指,讓剛剛幫自己帶話的小卒附耳過來,道:“去給董承帶一句話,就說,呂布乃山中猛虎,已視曲軍侯為囊中之物,若得勢,莫說是他,便是司馬也難免會覺得棘手和掣肘。”

“喏。”

“還有,曲侯、司馬、乃至於方伯都是涼州人,陷陣營新立,若是雲中、五原、定襄、雁門四郡子弟若是略有不和,正可以借身份之別,抽身世外,居中調和。”

“喏。”

“還沒完呢,你跟他說,讓他給我行個方便,助我樹立威信,此恩此德,必定敏感五內,若我最終能當上曲軍侯,日後必永遠記此恩情,視他和牛從事為恩主,無論將來他們調到何地,均以他二人馬首是瞻,奉為恩主。”

“喏。”

再另一邊,董承也被呂布的不懂事惹得動了殺心,冷哼一聲道:“來人啊,將這個目無軍紀,在軍中刺殺上官的混賬東西,杖殺之!”

呂布見狀連忙半跪在成廉的前麵:“曲侯,何以至此啊?大軍開拔,鮮卑人都未曾見到,就要先殺壯士麽?這天下如何會有這般的道理?”

董承聞言卻是不住冷笑:“汝……在教我做事?”

“這……”

“小子,本曲將提醒你一下,你現在還不是曲軍侯呢,隻是一個屯長。”

說罷,卻是打定主意今日要迫退呂布,落他的麵子,滄浪浪拔出佩劍,直接指在了他的鼻子尖:“速退!”

“這……曲侯,您……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消消氣,求,求求您,就饒他這一回吧。”

“呂布!汝這是要違抗軍令麽?爾等是要造反兵變麽?”

呂布卻是再一愣,心中就仿佛有大石壓住了一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汝當真造反?給本將退!”

說罷,董承毫不猶豫,直接上前一步,手中漢劍奮力地朝著呂布的臉上刺去。

這速度其實並不快,出招的前搖也很大。

然而呂布又哪裏敢擋呢?連忙側身躲開,雙手雖緊緊地握拳,臉上寫滿了不甘,卻終究也不是個傻子,低下頭做了個半跪的姿勢做俯首狀,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說到底這陷陣營才剛剛成立一天,他也是兩眼一摸黑誰也不認識加入進來的,又哪有什麽真正的威望,又憑什麽真的做那下克上的事呢?

莫說他還不是曲軍侯,就算是,和這董承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人家是牛輔的部曲,家奴,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人家這個曲軍侯代表的是牛輔的顏麵,而牛輔卻是董卓的女婿,代表的是董卓的顏麵,他又哪有什麽資格與之叫板?

他這一避,自然也就代表著放棄成廉這個剛剛相認的好兄弟了。

成廉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處境,見呂布居然真的就這麽放棄了自己,不由得萬念俱灰,虎目含淚,口中呢喃道:“曲……曲軍侯,我是替你去辦事的啊!絕不相棄的承諾言猶在耳,曲侯這就打算棄吾而去了麽?”

董承見狀冷哼一聲:“聽見了?人家叫你曲軍侯呢,你怎麽不答應一聲呢?”

呂布聞言,雙拳不由攥得更緊了,卻是死死地低著頭,說什麽也不敢看那成廉去了。

“既然呂曲軍不敢應,那就……”

“且慢!”

秦宜祿大喝一聲,卻是他反而主動攔在了成廉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