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駭浪將至(六)
“怎麽,你就隻有這種程度麽?”許敬的聲音響起,身影清晰。
眾人齊齊驚愕,隻見許敬如一杆長槍傲然挺立,他左臂無力地垂下,五指指尖一滴滴殷紅如雨滴般流淌,右臂則依舊呈斜橫姿勢擋在身前,濃鬱而渾厚的灰白玄氣自手臂縈繞,身體四周好似形成著一堵無形無色之牆……而正是這一堵無色的防禦之牆,替他擋下了言穀的致命攻擊!
可即便是他擋下了言穀那恐怖的一擊,他也仍不免的渾身傷痕,衣袍徹底襤褸,劍傷道道,流血汩汩,令人觸目心驚,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始終冷醒如刃,堅毅非常。
“嘶!這許敬……竟然不依靠玄技,僅憑玄力防禦就強行擋下了言穀如此可怕的殺招?他的玄力究竟是有多強橫,又有多麽的渾厚?”
“不對啊,方才許敬所使用的分明是一種炙熱的火係玄力,後麵我看到他使用了刹那的寒冰玄力,怎麽現在……他身上的玄力氣息又帶給我一種極端的壓抑感?”
“你也有這種感覺?太不可思議了吧,同時擁有三種不同屬性的玄力……”
一些從未見過許敬戰鬥的無論是青年或自恃見識多廣的長者皆在此刻萬分的感慨和接連驚詫。
許敬緩緩地放下了手臂,看著言穀,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哂笑:“借助了中品玄器之利,你的實力確實可怕,但,玄技還不夠精湛,力量也就夠強大。”
“胡說!”言穀臉色明顯有怒,他切齒低吼,雙目隱有猩紅之色,“就算不借玄器之利,我的實力也遠勝於你,玄技的精湛與否也不是你能評論的!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話音落下,言穀一聲怒喝,身上玄力再瘋狂鼓起,長劍緊握於手,身形爆衝而出,氣勢懾人至極。
“嗯?”對於言穀的一瞬暴怒,許敬微微一怔,略顯意外。
但,他對於言穀爆衝而來的攻勢卻是不驚不亂,他右手抓住左臂,猛地一扭,“哢嚓”一聲,原先錯位的骨骼回正,而後,他身形一晃,匿隱訣施展,在言穀身動的一瞬間,他已然換位,往一旁側開了十多個身位。
言穀心驚不已,許敬的速度怎又如此之快,這究竟是什麽身法玄技?
他再次起劍,身形左右閃掠,劍光橫飛,意斬許敬於劍下。
然而,許敬的身形如鬼魅出沒般躲閃了片刻後,他一個瞬身,來到了言穀身後,單臂擎起,手肘朝向後者背脊:“該結束了……明心勁!”
“!!!”言穀的瞳孔瞬間瞪大,許敬清冷的聲音還未落下,一股濃烈到窒息的危機感便在身後襲來,在這一刻,玄力之上的壓製感比先前任何一次交手都要強烈、霸道。
砰……轟!!
如悶雷響起,許敬的手肘狠狠砸在了言穀的背脊之上,隨著一聲響亮而清脆的骨折聲落下,言穀自喉管內發出了殺豬般慘叫,然後便如一個沙袋般飛了出去,麵部朝下,狠狠地砸在了釋道台麵上,身體呈一個扭曲的姿勢趴著。
一番無力掙紮,幾聲咳嗽過後,言穀便宛如一隻死狗一樣趴著,口中,鮮血汩汩,他的身下很快就有了一大灘逐漸朝擴散的鮮血,全身唯有幾根指頭能勉強動彈,氣息極端羸弱……甚至是呼吸都幾乎停止!
因為,許敬的這一肘擊已直接將言穀脊柱折斷,而明心勁的恐怖的勁力也順勢入體,將其經脈摧斷,五髒震裂,大幅移位!
“穀兒!!”見此一幕,言萬生驚得肝膽破裂,“混賬東西,下如此狠手實在該死!”
話音未落,言萬生便沒有絲毫顧忌地立刻飛身而起,轉眼間便落在了釋道台上,許敬的身前,然後,他憤怒地一掌,猛然轟出,恐怖的氣勢如吞天駭浪,完全是不顧顏麵要轟殺許敬於一瞬!
星玄境後期強者的憤怒一擊,縱是狀態完好玄力不曾消耗半分,許敬也完全沒有哪怕一絲的招架能力,更何況如此突然,即便許敬有心躲避也因那可怕的靈壓限製不能動彈,遑論躲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言萬生向他轟來的致命一掌。
“爾敢!”
但,即便言萬生速度和動作皆過於迅速與突然,可許仲澄、陌澤天二人也是反應及時,就在言萬生飛身而起的一刹,兩人也是也同時飛身,分別落在了許敬的左右兩側,而後護住了許敬,出掌,與言萬生的玄力轟在了一起。
轟!!!
聲如驚雷炸響,玄力餘波則如海浪狂嘯,四散間,整個釋道台的地磚被完全掀飛,又瞬間碎作齏粉,而恐怖的氣勢擴散間亦將不少臨近釋道台之人掀翻在地!
此間,言萬生雙腳蹬地,連連後退數米,到了言穀所趴位置之前方才穩住身形。
“敬兒,你沒事吧?”許仲澄擔憂著問道。
許敬長出一口氣,斂下玄氣,關閉“斬星”境關,此時,他身體內外之傷自行而緩慢地恢複。
他輕輕搖頭,卻微微苦笑,道:“就差一點兒,沒反應過來。”
“沒事就好。”陌澤天舒了一口氣,微微點頭,繼而側首,冷哼一聲,憤然道,“言萬生,你還真是越活越不要臉,插手比鬥不說,竟還恬不知恥地對一個小輩突下死手!”
“哼!”言萬生拂袖冷哼,轉過身去,將言穀翻過身來,托起其上身,掌間玄力湧動,檢查起言穀的傷勢,頓時驚顫,言穀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他趕忙讓言穀服下療傷丹,而後,他手覆於後者心口,渾厚磅礴的玄力小心地輸入其體內,為其穩定傷勢。
言萬生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許敬,仿佛要將之生吞活剝,他的整張臉龐更是完全變成了豬肝色:“好小子,真的低估了你,沒曾想你下手竟如此狠毒,不留半分活路……”
“言家主,”然而,根本不等言萬生說下去,許敬便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打斷前者之言:“你方才既說生死之戰,那即是下手不論生死,互不追究,又何有我下手過重一說,莫不是真的太過健忘,還是說,堂堂言家之主,連最基本的廉恥之心都沒了,說一套是一套。”
“生死比鬥一事,臨川城各族強者皆可作證,亦是他們親耳聽聞,更是江家之主主動提出,你與焚家主一同應承下來……怎麽,現在又變成我心狠手辣了?嗬嗬,言家主可是好算計,好臉皮啊……若我死便一事皆無,但若是你的寶貝兒子出事,便忍不住衝上前來。”
“哦……我明白了,言家主這是不打算承認先前的賭注,想要繼續抱著自己的籌碼,而根本就沒有履行諾言之意了?嘖嘖嘖,好一個言家,好一個一家之主啊。”
“你……”言萬生更是整張臉仿佛火灼般熱辣,他怒不可竭,卻又無可奈何。
台下,不免的頓時私私竊語,紛紛低聲議論,而焚世承與江家之主亦在此刻無法言語,他們臉龐幾乎要憋出內傷,對於台上的許敬,他們唯有怒目而視,因為這一切已是絕對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一個深藏不露的許元下去後,許敬竟以一敵二,瞬殺焚質,再不斷消耗言穀,硬抗其絕殺玄技,最後將之重創……幾近隕落!
許敬的實力,又或者說……連同許元在內的許家實力,都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就是衛羽也無法預料得到這一點。
衛羽低著頭,身上陰寒森冷的玄氣一點一點地擴散、鼓起:“有意思,倒是我低估了你們,不過……也是時候了……”
許勤山微微眯眸,他看著釋道台上幾人,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憂愁。
片刻沉思,他正要站起說話,忽然,他猛地側眸,注意到了身上氣息變化的衛羽,心有疑惑,他是……難道是言家的後手?
許勤山收起了起身之意,也便是這時,衛羽縱身一躍,飛至釋道台半空,他黑袍褪去,化作了一團散發著極致森寒之息的人形黑霧。
“桀桀桀……”霎時,衛羽嘶啞低沉的笑聲自半空響起,回**在整個許家府邸。
此笑聲更仿佛地獄惡魔的吟唱,無不令人汗毛倒豎,心顫魂驚!所有人在驚疑中抬頭注目,瞬間愣神。
半空中,衛羽雙臂展開,掌間黑霧盡釋,頓時,狂風大作,寒氣肆虐,一大團的黑氣仿佛自天穹壓下……瞬時間,整個許家府邸如被黑夜籠罩,似烏雲壓城,不見天日!
與此同時,許家府邸外牆之外,九道水桶般粗大的黑色光柱衝天而起,化作了九輪散發著幽光的太陽,而每一輪幽陽都在同一時間朝中心爆射出一道幽光……在這九道幽光相聚於一點之時,一個巨大的結界光幕自此展開,將整座許家府邸都完全籠罩!
一股森寒可怖的氣息開始彌漫覆蓋,幽冷且沉重的靈壓自天穹壓下,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九幽煉獄,他們無不目露驚恐,身體及靈魂都不由自主地因恐懼而發顫!
“怎……怎麽了?天怎麽一下子……黑了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這麽的冷……又會莫名的感到恐懼?”
人聲慌亂,皆心存驚疑,就連許家府邸外的行人也不禁疑惑,許家不是正進行族比麽,怎麽突然弄出這麽一個……結界?
難道說他們要做什麽大事,不欲讓外人知曉,而以結界來隔絕外界感知和出入?
但也不是這樣的啊,不是有很多其他家族的人也到了許家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