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駭浪將至(五)

“好小子,空玄境的實力……進步夠快的。”陌澤天忍不住讚道,但隨即也微露憂色,“不過,他的玄力似乎是在刹那間變得強悍而狂暴,這才可以與言穀強撼,若這也是一種秘法的話他終究是無法支撐太久,玄力一旦消耗過大,也沒有玄器的輔佐……那就是慘敗的下場啊。”

看著釋道台上一時焦灼洶湧的玄力對轟,上官仟策頗為詫異:“許敬看似浮躁,與言穀交手的一瞬便沒有多少試探成份存在,一招一式好像都已拚盡全力,進而露出許多明顯的破綻,但,這些破綻卻恰好是他為銜接下一擊特意露出的……言穀分不清這一點很快就隻能被動接招。”

“但這般精湛的戰鬥技巧,恐怕不是經曆一兩場普通的戰鬥能磨煉出來的,至少……也要曆經一場煉獄般的血戰才能如此吧。”

砰!!

許敬一個迅疾如電的側身,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言穀淩空斬下的一道可怖劍罡,他瞬間後躍三丈,此過程之中,他雙臂快速向前推動,掌間火焰洶湧,一杆又一杆火焰短矛暴風驟雨般地刺出,帶起一片恐怖的火焰颶風,如汪洋拍擊,懾人至極!

言穀強行止住身形,轉而身體往後傾斜,腳跟倒滑而去,他手腕瘋狂甩動,斬出一道道長虹劍氣抵擋許敬的刺來的火焰長矛!

轟轟轟轟轟轟……

許敬、言穀且戰且退,力量對撞而爆炸震響如天穹驚雷不絕於耳,一片片可怕的玄力風暴瘋狂肆虐,可怕的氣勢讓靠近釋道台的一眾不得不運起玄力防禦。

砰!

許敬身形驟停,釋道台石被一腳踏碎!他右臂抬起,手中玄芒閃爍,霎時間化生出了一杆足有手臂粗的火焰長矛。

他反手握住長矛,對著言穀身影猛然擲出,直奔言穀麵門!

火焰長矛如隕石飛墜,恐怖的氣勢足以一瞬碎嶽!

言穀眉頭沉下,目光驟凝,心中一片震驚,這股長矛所帶起的氣浪極端炙熱,便仿佛是直接灼燒他的靈魂一般,讓人如置身火爐,不免心生懼意!

他不敢托大,但顯然已來不及閃身躲避,唯有強撼硬抗:“極形風刃!!”

一聲沉喝,言穀手中孚光劍揮動,他的身前,一大片劍風利刃交織盤錯,頃刻間形成了一張閃著刺目寒芒的羅網!

言罪所施展的極形風刃不過徒有其表,根本沒有鋒利之息存在,此玄技在言穀施展下才能真正顯露其威。

一片片風刃凶猛地向前斬在了許敬的火焰長矛之上,這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隨著一陣陣“轟轟轟”的炸響,火焰長矛徹底湮滅破碎,恐怖強橫的衝擊波自力量碰撞處向四周狂猛擴散,力量風暴混亂肆虐,釋道台地麵大麵積崩裂,大片大片地磚被遠遠地掀飛出去!

海嘯般的力量風暴仍在肆虐,但在火焰長矛破碎的瞬間,許敬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如猛獸般突然撲了出去,他右拳緊攥,手臂、全身的肌肉盡已鼓起,而他的拳頭之上更是有著靈蛇般的白色雷霆滋滋纏繞。

雷罡破!

“不妙!!”言穀內心萬分駭人,他能明顯地感受到,許敬那看似普通且無絲毫花哨的一拳上蘊含著著絕對恐怖的力量,絲絲雷電更是釋放著凶獸般可怕到窒息的氣息,他很清楚,這一拳若是結實挨到,絕對是不死重傷!

“禦劍之罡!”

他盡量躲避防守的同時,已將長劍橫至胸前,一手持劍柄,一手以掌姿推著劍身,全身玄力瘋狂鼓起,長劍爆發刺目寒芒,一柄劍罡凝聚、實質化的青色巨劍橫在長劍之前,抵禦許敬的重拳!

就在言穀青色劍罡凝成的一刹,許敬的拳頭已然送至,兩股力量狠狠相撞!

砰!!!

宛如九天炸雷,振聾發聵!許敬的拳頭在接觸到言穀劍罡之後,僅僅停留了一霎……劍罡頃刻間如薄冰般破碎,化作光雨逸散!

但許敬的拳頭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繼續向前,重重地轟在了言穀的孚光劍上,此劍劍身瞬間折彎如弓,貼在了後者胸膛之上……便是這一瞬間,言穀的胸腔都略微下陷,也同時響起了一聲清脆到極點的骨骼斷裂之聲,這一擊,他仿佛是遭到千鈞重錘的猛烈砸擊!

轟!!

言穀口中帶起一道長長的血箭,如風中殘葉般遠遠地倒飛了出去,而後再好像一個沙袋般狠狠地砸在了釋道台上,頓時砸出了一個直徑足有兩米的深坑。

釋道台上,混亂肆虐的玄力風暴開始停歇。

“咳、咳咳……”一陣痛苦的咳嗽聲傳來,深坑中,言穀右手捂著胸口,左手以劍撐地,緩緩地站了起來,剛一站起,他又是一陣連續的咳嗽,而每一聲咳嗽都伴隨著大口的鮮血吐出,鮮血之中更摻雜著些許的內髒碎屑。

很是顯然,他傷的不輕,臉色嘴唇蒼白,麵露痛苦之色。他眯眸看著許敬,整張臉陰沉似水,這一擊,他肋骨折了數根,而緊隨衝擊入體的那股強橫暗勁,更是震得他五髒小幅度移位!

幸好,他雖有所大意但也留了個心眼,所以在覺察後能及時化解了那一股暗勁,否則的話他可能會受更大的創傷,甚至直接喪失了戰鬥了都不是沒有可能。

釋道台下,大片的下巴哐當砸地,亦驚掉了大量的眼珠,許久,他們看著台上呐呐無言,內心震撼的浪濤更加洶湧。

“什……什麽!”

“許敬的這一拳竟直接重創了言穀?”

到底是許敬此玄技過於強悍,還是他玄力的爆發力太過於霸道可怕?

他們都看得不太真切了。

因為,在他們看來,許敬的這一拳在他拉開與言穀的距離之後便有著蓄力趨勢,但,實際上他這一拳的蓄力卻是極為短暫的,完全不像是其它玄技施展的蓄力一般長久,就仿佛這一拳就是包裹玄力的最簡單普通的一拳。

可偏偏就是如此隨意的一拳,真實地讓得言穀直接重傷……雖然言穀一開始有忽略大意的成份,可後來他也將全部玄力都用在了抵禦之上!

其實,無論是許敬起初修煉的玄技“明心勁”,還是後來貫徹“風刺”而悟成的“雷罡破”,施展起來都是極其的自然、極其的得心應手,並無需過多的蓄力,這就是與其它玄者施展玄技的細微差距,隻是許敬不甚清楚這點,他隻以為這是雷罡破施展需要極霸道強橫的玄力,而他本身玄力的屬性就恰好極為霸道的緣故,可實際上這是因為禁玄神典特殊性。不過,許敬清楚的是,雷罡破儼然是他暗器般的存在。

“臭小子此玄技的等級應當不會弱於地階高級,隻是……這一拳的威力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否則言穀這會兒估計已經橫屍了。”陌澤天微微皺眉,摸著下巴的半寸長的胡茬,臉龐略有疑色,“不過他方才為何要收三成力,是因為此玄技傷敵的同時會震傷自己嗎?”

“嗬嗬,看來……還真是小瞧了你,你的本事……的確不小。”言穀低笑著,眼角逐漸流露出絲絲的瘋狂,“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風形劍刃……極劍覆殺!”

話音落下,言穀一躍淩空,他左手持劍,將劍置於身前,劍尖指向蒼穹,長劍劍光淩冽,劍鋒懾人,此時,他身上渾厚玄氣極速流轉,全身衣袍無風而動,一股駭人氣勢自其神開始彌漫傾覆。

隻見言穀身後,頭頂上方三尺處,一個磨盤大小,篆刻著繁雜玄紋,且顯眼的有一柄長劍玄紋的圓形圖騰緩緩現象,隨之宛若實質。而就在此圓形圖騰實質化的一刹,下方,,許敬所在位置方圓十米內,劍罡如風,狂猛肆虐,劍罡之鋒極端淩厲,每一縷皆可吹毛斷發,而且,一股山嶽般的靈壓憑空壓下,讓許敬感到無比的沉重、壓抑,幾難呼吸。

“這是什麽鬼?”許敬抬腿欲動,但馬上,他感到有一股無形的束縛之力將他使勁拉住,難以動彈半分,而就是這時,極端淩厲的劍風開始肆意刮割著他的皮膚,並且,劍風愈發的強烈可怕……不消一刹,他全身上下就有了數百出細小但狹長的傷口,鮮血滲出,殷紅刺眼。

“風形劍刃大成殺招——極劍覆殺!沒想到言穀方才十八歲就將言家的‘風形劍刃’練至大成,還能熟練地施展極劍覆殺!”

“風形劍刃是言家的家主一脈特修玄技,雖是靈階高級玄技,但聽說此玄技練至大成,其威力就足以媲美地階低級玄技,現在看來果然極端恐怖。”

“極劍覆殺,如同一個小型劍陣,能大限度的以劍風束縛對手,限製其行動,而後殺劍降臨,殺敵於一瞬……許敬這下怕是有些麻煩了。”上官仟策看著釋道台上一幕,不禁自語道。

“斬!”

言穀輕輕吐出一字,手中長劍當即揮斬而下,隨著劍氣的斬下,“鏘”的一聲,言穀背後的那圓形圖騰忽然爆射出一柄寬一尺、長三米,通體寒光的長劍……此長劍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射向許敬,劍鋒鋒利得不斷撕開著空氣,氣勢極端懾人。

但,言穀背後的圓形圖騰中元不止這一柄長劍飛出,就在第一柄長劍飛射而出後的瞬間,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眨眼間,數百成千柄長劍疾風勁雨般地爆射而出,皆帶著無盡鋒芒刺向許敬,欲將其斬殺於一瞬!

“!!?”許敬目光猛然一凝,他本能地想要橫臂防禦,但就是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便讓他承受起萬仞切膚之痛!他緊咬牙關,寒冰玄力瘋狂湧起,凝成一堵冰牆防禦在前,然而,不等冰牆完全形成,無數柄長劍便飛刺而至!

砰砰砰砰砰!!

根本無需眨眼的功夫,五柄長劍……僅憑五柄長劍那強橫可怕的穿透力,便瞬間瓦解了他的冰牆防禦,冰晶之牆頃刻間碎成碎沫!

嗤!

一柄長劍劃過許敬左肩,徑直帶起了一道三尺高的血箭!

哧啦!!

“呃啊啊!”又一柄長劍刺來,直接洞穿了許敬右肩!

電光火石之間,在許敬冰晶之牆破碎的下一刹,空中飛射而來的數百成千柄實質長劍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如一條長劍之河,完全地將許敬淹沒,不斷地響起著“嗤嗤嗤”的刺耳之聲!

釋道台早已破敗不堪,飛濺的碎石更是在長劍風暴中化作齏粉,彌漫著,許敬的身影完全徹底的消失!

砰!

帶起一聲震響,言穀從空中落地,看似漫長,實際這是很短的一個時間,僅三兩個呼吸,言穀收勢而站。

極劍覆殺的施展要伴隨巨大的消耗,這就讓他身上的玄力氣息變得浮躁且虛弱,空玄境中期的玄力消耗得隻剩不到三成,他本就因重傷而變得蒼白的臉色,也在此刻變成了蠟紙般的慘白!

但此時,言穀凝視著慢慢散去的彌天塵土,自身的巨大消耗和嚴重的內外傷早就無法抑製他臉上的笑意:“嗬嗬……許敬,我說過,你會死在我的劍下。”

“許敬……就這麽……隕落了?”

“言穀這一招還是太過可怕了,許敬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我看,他不死也是瀕臨隕落了。”

在這時,許元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釋道台上那彌漫的塵灰中心,眉頭微蹙,低聲自語道:“你的實力應該不止如此吧……”

書白羽眼睛微眯,搖頭輕歎,而後神情舒展,又悠然地喝了一口酒:“這一擊果真不弱,不過……應該還差點吧。”

“哈哈哈哈!勤山大長老,看來你們北山秘境是快到了開啟的時候了啊。”言萬生仰頭大笑著,眼中盡是得意與諷刺。

許勤山沉默不語,許仲澄同樣沉默不語,許家幾位長老也如出一轍的沉默不語。

言萬生被無視,這讓他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但,他似乎也覺察到了些什麽異樣,隨即將目光重新放回釋道台上,很快,他便被震駭到了。

隻見釋道台上煙塵漸散,許敬的身影緩緩地清晰,他清冷、充斥著不屑的聲音也隨即響起,讓一時間靜默下來的廣場再度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