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與金錢之間

再說打架的兩個主角。

魏寶珠占據體力上的優勢,但她很笨拙,動作緩慢。

雲桂芬是混社會出來的,久經戰陣,經驗豐富,腿腳靈巧,她和周友打架都不吃虧,和魏寶珠打更是不落下風。

這兩個人都打紅了眼,你一拳,我一腳,邊打邊罵,難分勝負。

……

再說趙誌鵬。

母親非讓他跟著去老周家,他又不能不去。

於是,沈淑嫻他們在前麵走,他慢慢騰騰跟在後麵。

他在想著理由,怎樣半路離開。

可這理由並不好想。

腦袋疼、肚子疼,腿疼,眼睛迷了……這些理由,糊弄一兩歲幼兒還可以,糊弄大人,怎麽可能。

忽然,他靈機一動,就說裴老師找他說錄取通知書的事,被他給忘了,母親一定會讓他去的。

於是,他緊走兩步,到了母親身邊,正要開口,就聽前方傳來吵罵聲。

趙月喊道:“你們看,好多人呀!”

趙月、趙鳳、趙嵐姐仨,是要去學校操場玩的。

趙鳳說:“我們去看看!”

趙嵐叫道:“衝呀——”

於是,姐三個就往前跑。

沈淑嫻說:

“三個瘋丫頭,屬穆桂英的,陣陣少不下!”

王大煙袋說:

“丫頭厲害點兒好,到哪兒都不受欺負!”

趙支前說:

“一定是李經福媳婦和老周婆子幹起來了!”

王大煙袋說:

“還真讓你說對了!”

“媽,我先去看看!”

趙誌鵬看來了機會,說了一聲就跑,也不管母親同意不同意。

他想,到那兒看看情況,不行就上學校玩兒去,母親找不到他,今天就定不成親了。

火燒眉毛,隻能先顧眼前了,拖一天是一天,最好拖到錄取通知書下來,去大學報到。

到了這個時候,這門親事自然就拉倒了。

趙誌鵬跑到跟前,隻見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根本看不到裏麵情況。

他擠進去,看雲桂芬和魏寶珠兩個人,瞪著眼睛拚命,可是,卻沒有人拉架。

周月仙和弟弟妹妹們都嚇麻爪了,在一旁哭。

“別打啦!住手!”

他二話不說,就去拉架。

如果是別人,這個仗可能還不好拉開。

可是,趙誌鵬也沒費多大的勁兒。

他就是隔在中間,她們就住手了。

有的時候,兩個人打架,就需要有人拉架,可往往就是沒有。

這兩個人也都累壞了,站在趙誌鵬一左一右,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呼吸。

罵人是魏寶珠的強項。

打架她很不擅長。

她有力氣,卻不知怎麽用。

雲桂芬采取靈活機動的戰術,不和她拚力氣,打一下兩下就躲。

魏寶珠隻能被動應對,打不到,也抓不住雲桂芬,又急又累,又出洋相。

她覺得就是被雲桂芬當猴耍,給圍觀的人作為笑料。

這樣下去,打贏是不可能的,卻能把她累死。

她不想打了。

雲桂芬,是不得已才跟魏寶珠動手。

她當然不想打架。

因此,趙誌鵬拉架,她們馬上就住手了

趙誌鵬怕她們再打起來,“周嬸,李嫂,都消消氣。這麽多人看熱鬧,多不好!有事可以協商解決嗎。”

雲桂芬惡人先告狀,“我跟她協商,她家老王八頭把我毀容了,要給我看病!”

魏寶珠不知道,雲桂芬臉是塗抹的血。

她想,周友四十多歲的人了,本來臉上就有不少皺紋,零零星星還有幾個麻子,撓出些道道興許還是整容呢。

雲桂芬年輕漂亮,女人,就指著這張臉呢,要是留下疤,就是毀容了。

她可不想給花錢給雲桂芬治傷,最好兩方頂杠。

可是,為防止雲桂芬得寸進尺,她不能先提出來:

“雲金蓮,你把我家周友也毀容了,你要給他治病!”

雲桂芬說:“做夢,你們給我看病!”

魏寶珠說:“你才做夢,你給周友看病!”

於是,兩個人互不相讓,隔著趙誌鵬爭吵起來。

……

這場戰鬥,像一部精彩戰爭大片,**的時候,卻戛然而止。

沒有結尾,所有人都沒盡興:

他們都怪趙誌鵬多管閑事。

杜老六過去扒拉趙誌鵬一把,“大學士,你能不能上一邊站著去!”

杜老六想讓趙誌鵬躲開,讓雲桂芬和魏寶珠繼續打。

趙誌鵬瞪杜老六一眼,“老管家,這兒又不是你家地方,我願意站這兒,你管得著嗎!”

杜老六和趙支前歲數差不多。

趙誌鵬應該稱他叔叔或者大爺。

可他就叫杜老六老管家。

因為杜老六不值得他尊敬。

還是趙誌鵬6歲那年,爺爺奶奶還在,趙鳳剛剛出生,還沒有趙嵐呢。

杜老六是一派組織的小頭頭。

當時,生產隊剛打完場,各家各戶分糧食。

他們家7口人,總共分了800多斤糧食。

因為杜老六要批劉秀芳爺爺,趙誌鵬爺爺說,快過年了,讓老李頭過個消停年,過完年再說吧。

杜老六就說趙誌鵬爺爺立場不穩,同情階級敵人,要把分給他家的糧食拉回生產隊。

沒了糧食,冬天怎麽過呢,一家人就要等死了。

爺爺奶奶怎麽求也沒用,爺爺都哭了。

杜老六態度堅決,到底把糧食拉回生產隊倉庫。

後來,大隊革委會主任出麵,這才把糧食給要回來。

就是因為這件事,趙誌鵬非常恨杜老六。

覺得這老小子沒有人性。

每當想起這件事,他就很揪心。

這也是他學習的動力。

杜老六被趙誌鵬嗆得訕不搭的,陰陽怪氣地說:

“大學士,屈了你的人才,你應該當乒乓球裁判!”

趙誌鵬笑道:“我應該當判官,把那些心術不正的東西,都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最後的永世不得翻身,是常常掛在杜老六嘴邊的話。

此時,趙誌鵬把這種語言用在他身上,氣得他七竅生煙。

他想上綱上線。

可是,這個時候,不是幾年前了,社會發展進入了新的曆史階段,改革開放的車輪已經啟動,人的思想也在轉變。

杜老六那一套已經不怎麽靈了。

他隻能尷尬笑笑,“大學士,你就是封建迷信思想!”

趙誌鵬開心大笑:“老管家,我趙誌鵬,祖宗八代都是根紅苗壯的貧雇農,想給我扣帽子,不好使!”

杜老六很想動手揍趙誌鵬,可又覺得理由不充分。

“你這小子,不在大夥都對你有看法,對長輩說話還這麽衝,也不講個禮貌,十多年書是怎麽念的!”

趙誌鵬說:“有的人應該尊敬,有的人就要當成臭狗屎,遺臭萬年!”

在生產隊裏,保管員是社員們選出的最值得信任的人,權利隻次於生產隊長。

據說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有個生產隊,包括隊長在內,都餓得不行了,隻有保管員家不挨餓。

由此可見保管員的權利和重要。

他掌握著倉庫的金鑰匙!

當著全屯子人的麵,被一個小青年這樣頂撞,杜老六認為尊嚴受到嚴重挑戰。

他不由惱羞成怒,“大學士,你咋罵人呢?”

趙誌鵬不再嘻嘻哈哈,嚴肅起來,“我不罵好人!”

杜老六握緊拳頭,“你再罵一句!”

“罵你咋的吧!”趙誌鵬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杜老六向前湊湊,“你再敢罵一句,我就削你!”

趙誌鵬針鋒相對,“還不知道誰削誰呢!”

“咋的,找揍啊!”

這時,杜天杜地從人群中衝出來。

杜天杜地,是杜老六為他的雙胞胎兒子起的名字。

寓意是誌向遠大,鵬程萬裏,具有經天緯地之才。

他們的性格隨他爹,比較好鬥。

趙誌鵬根本沒在乎他們,譏諷道: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是要爺仨一起上啊!”

杜老六沒覺得仗勢欺人,反覺得很光彩:

“大學士,老革命不教育你,我們父子代勞了!”

趙誌鵬說:“你們算個吊,厚顏無恥,來吧!”

“早就想揍你!”杜天突然一拳直奔趙誌鵬麵門。

杜地從側麵襲擊趙誌鵬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