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父子兵

董大毛愣沒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

他說:“沒看出來,李經福媳婦這麽厲害!因為啥呀?”

魏寶珠不好意思說是因為和老趙家噶親,就說:“不因為啥,就是一點閑事兒。”

董大毛愣馬上聯想到了兩性關係。

周友在黑石溝也有幾個相好的,一定是這些女人間爭風吃醋了,發生了戰爭。

雲桂芬長著一雙桃花眼,一笑兩個淺淺的小酒窩,身材苗條,胖瘦正好,皮膚又白又嫩,一舉一動都散發著強烈的性感,說話還鶯聲燕語,哪個男的能受得了。

黑石溝的男人,都對她垂涎三尺,和老婆辦事想的都是她,光棍更是把她作為理想情人。

在這些男人眼裏,雲桂芬就是個潘金蓮一樣的人,水性楊花。

但他們更喜歡這樣的女人,能激起欲望。

他們都嫉妒李經福的王八命好,說了這麽一個人間尤物。

因此,看到雲桂芬這種樣子,董大毛愣就想到兩性關係這方麵。

自古奸情出人命,打個頭破血流並不奇怪。

可是,董大毛愣想多了,雲桂芬根本就沒看上他們這些男人。

“你家老周不是挺能耐的嗎,咋沒打過她呢?”董大毛愣很疑惑。

魏寶珠還不忘了幫助周友辯護:

“我家老周說了,好男不跟女鬥,他沒還手!”

杜老六說:“我知道,周友這人非常講究,這叫仁義之師,不濫殺無辜!”

金玉山說:“老管家,你知道什麽叫仁義之師?什麽叫濫殺無辜?”

杜老六說:“仁義之師就是秋毫不犯,濫殺無辜就是不殺好人,這個我還不懂可得了!”

金玉山哭笑不得,“臭詞亂用,哪個老師教的。”

杜老六嚴肅認真地說:

“大鼓書裏說的,這點兒東西還用老師教嗎!你不懂就別跟我叭叭,沒事兒好好學學,還臭詞!詞還能臭,啥也不懂!”

金玉山說:“詞是不臭,你的嘴有味!”

這兩個人,一個是老經倌,一個是保管員。

他們都在生產隊的重要崗位,幾乎天天見麵,但總是杠杠嘰嘰,誰也不服誰。

有的時候,因為一粒馬料,一滴煤油,兩個人也要找找茬,杠嘰半天。

他們就像養成了習慣,不杠嘰幾句心裏難受。

這時,一個鷹勾鼻子三角眼、三圓四不扁腦袋、大黃臉的人,晃晃****走過來。

他叫郭筆印,梳著溜光鋥亮的大背頭,挺大個嘴叉子,頭腦精明、能說會道、見風使舵、見利忘義、混吃混喝、品行無賴,綽號臊黃皮子。

可以說,這老小子的肚子裏,沒裝一樣好東西。

他是黑石溝的大支客,黑白喜事的當然主持人。

“哈哈,你們兩個可別打起來!”

金玉山說:“打起來,他不夠資格!”

杜老六反唇相譏,“呸!不就是看了兩本破書嗎,跟勞動人民打,你也不夠資格!”

金玉山說:“我天天打經喂牲口,你天天腰裏拴著幾個鑰匙,遛遛噠噠閑逛,讓大夥說說,誰才是農民!”

郭筆印笑道:

“哈哈,世界要和平,我們也要和平,不能打架,我們都是農民!”

董大毛愣就煩這兩個人杠嘰,把臉轉向郭筆印:

“老郭,這些天噶哈去了?”

郭筆印很神氣地說:

“我還能噶哈,朋友下海,我幫著跑跑腿,對付幾個零花錢!這不剛回來嗎。”

“沒少對付吧?”

“不多。”

郭筆印伸出兩個指頭。

“二十!”

“戳!二十我跟他們扯這個哩咯棱!”

“二百!”

郭筆印齜著大馬牙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董大毛愣羨慕極了,豎豎大拇指,“我一年都掙不上這麽多。”

金玉山說:“自古以來,還是做生意來錢快!”

杜老六說:“下海是新生事物,能不能長久還兩說著。前兩天廣播還說打擊投機倒把呢!看著是掙幾個錢兒,整不好會被罰個傾家**產,還得去吃窩窩頭!啥也沒有種地把握!”

金玉山用鼻子哼了一聲: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國內國外,宇宙太空,沒有你不明白的!”

杜老六還很自豪:

“我緊跟形勢,天天聽廣播,了解國內外大事小情,各種新聞,當然明白了!”

這時,就聽郭筆印說:

“呃,這不是雲桂芬嗎,是不是讓誰給揍啦!”

雲桂芬和李經福的婚禮,就是郭筆印主持的。

黑石溝的婚禮,都很簡單。

主持人就是根據人且多少,擺多少桌酒席,找幾個嘮忙的,。

菜一般是四涼四熱,條件好的人家,也有八碟子八碗的。

隨禮的人是親朋好友,還有就是屯鄰之間紅白喜事有來往的。

禮金一般都是一塊兩塊的。親屬和關係近的朋友一般三五塊錢。

隨禮十塊錢的很少,不是至親,就是有過命的交情。

屯鄰坐席的,一家隻能一個人,菜上完,盤子碗也就見底了。

因此,婚禮禮節不多,很好主持。

就因為主持婚禮,郭筆印和雲桂芬比較熟悉了。

他約了雲桂芬幾次,但都沒有成功。

他認為是雲桂芬看他沒有錢。

這次,他賺到200多元,覺得有資本約到雲桂芬了。

為了約會能夠成功,他還花了20多塊錢,買了一對金耳環。

在女人身上,他是肯花錢的。

可是,他沒想到,眼前的雲桂芬,竟然披頭散發,滿臉是血!

他這個心疼,恨不得跑上前抱住心愛的美人,好好憐惜憐惜,疼愛疼愛!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還不能衝動。

於是,他迎上去:“哎呀!桂芬,咋地啦?”

雲桂芬正需要這樣一個人問她呢。

於是,她就借機罵道:

“讓老王八犢子打的!”

郭筆印剛回來,還沒到家,直接就來看熱鬧。

因此,他對發生的事,還一無所知。

此時,聽雲桂芬一說,他就有了當英雄的衝動,立馬挺直腰杆,其勢洶洶地高聲叫道:

“誰呀?是小子不!哪個王八犢子打女人!”

他越說越激動,“桂芳,黑石溝有一頭算一頭,誰也特麽不好使,不在乎他們,我給你出氣!”

看到雲桂芬,周寶珠正要開罵,沒想到郭筆印跳了出來,揚言給雲桂芬出氣。

周寶珠頓時火了:

“哎我說臊黃皮子,你跟誰叫號呢?”

郭筆印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魏寶珠為什麽當眾辱罵他。

黑石溝的人,包括魏寶珠在內,郭筆印誰都不在乎。

平時,魏寶珠也罵過他,但還沒罵過臊黃皮子這句話。

在他眼裏,魏寶珠不過是一灘狗屎,而他是個有檔次的人。

一個有檔次的男人,怎麽能跟一個臭不可聞的潑婦一般見識呢。

因此,每當魏寶珠罵他的時候,他總是保持克製,嗤之以鼻,轉身走開。

但今天,在全村人麵前,魏寶珠把這個難聽哦外號,給叫出了來。

對他是天大的侮辱!

他一改往日的斯文,十分不滿:

“罵誰呢!叫不叫號,和你啥關係!”

魏寶珠可不管那些:“臊黃皮子,我問你,你和雲桂芬啥關係,要給她出氣!”

郭筆印真想一巴掌扇過去,但他強忍著:

“周嫂,你問這個幹啥?有你啥事!”

“你不敢回答,就是說你和她有一腿!你給李經福戴綠帽子!”

“周嫂,你可別亂說,別說我去派出所告你誹謗!”

魏寶珠冷笑:

“臊黃皮子,你現在就去告,不去告不是你爹揍的!我就不怕你去派出所,到哪兒他們得好吃好喝供著我。”

魏寶珠這話也不算玄乎。

她這個人,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在她跟前咳嗽一聲,吐口吐沫,罵一句貓狗,她都能認為是故意針對她呢,都能找來她一頓臭罵。

她一個農村老娘們兒,貧雇農出身,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也就是罵罵人,派出所也真不能把他怎麽的。

鄉派出所連個摩托車也沒有,接到報案,民警要騎十幾裏路自行車把她馱到派出所,教育教育,還要把她送回來。

她要喊餓了,賴在派出所不走,還得給她買兩十個杠頭五瓶汽水。

因此,來人報案說魏寶珠罵人,派出所都頭疼。

一隊的人看派出所都拿她沒辦法,後來也就沒人報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