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竟是劍氣!
蘇府後院。
戚紫身上仍著著那件婚衣,經了月餘,婚衣上已滿是汙漬。而她那張瘦削俏臉也是黃蠟不堪,可見這月餘以來,她在蘇家冷遇之甚。
自嫁與蘇廷以來,戚紫隻在大婚當日見到過他,其後便再無相見。蘇家之人對她,雖不打不罵,卻也不管不問,似比下人仍不足,已然權當空氣耳。
頹坐在庭中花池邊地上,戚紫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過往下人的議論。
“大少爺竟被戚家那不知名女子纏住,實在難堪!”
聞此,戚紫也是心憂:戚家不知名女子,想必便是戚丹了,戚丹雖少與外人會麵,戚紫卻是明了,她的修為可是不低,甚至能與戚金過上幾招。且她善使長鞭,與戚金對練之時,也常讓他頭痛無比。
“大少爺著實厲害,須臾間便製服了那戚家女子,看他戚家還敢否狂妄?”
聞此,戚紫也是稍愣,這蘇家大少爺,若真是製服了戚丹,修為定也是不淺,不過依過往下人所言,他也是頗費了些力氣。若如此,毋說對上戚藍,便是對上戚金,怕也是不能相敵。
“大事!二少爺已歸!”
二少爺已歸?
聞言,戚紫匆忙從地上爬起,伸出已然髒黑無比的手,攔下那名下人,急切問道:
“是……是少主回來了?”
那名下人向她看了一眼,卻是滿臉鄙視,冷哼一句道:
“是又如何。他已不是少主,隻是廢少主罷了,比試過後,少主之位,定是大少爺所得。再者,你那二少爺還帶回一名女子,那可是如何大器,如何有韻。而你……”
那下人又低頭看了戚紫一眼,嗤道:
“差得遠了。”
戚紫聞言,瞬間如霜打一般呆在原地,杏口也似雞卵般呆呆張開。那下人見狀,卻是又嗤笑一聲,毫不在意的離開。
戚紫此刻,心中已是不知該作何想。
雖說,男子婚後再納新房,在當今之世乃是尋常,且戚紫婢女出身,自知配不上堂堂蘇家少主,自也是早已想通,甚至於,便是蘇廷再納之後,貶自己為偏房,她都會無所怨言。
隻是,自己與蘇廷初婚,算至今日仍不盈兩月,期間甚至從未同房,他卻另帶一名女子而來,如此急著納妾,意在如何?不就是看不上自己這代嫁之名?不就是看不上自己這婢女之身?
回想自己在戚家,便是飽受欺辱,如今嫁入蘇家,雖本不欲能躍為人上,卻未曾料到,竟連下人都不如,還不若留在戚家為奴。
自己前世,究竟是如何作孽,才換來今世如此淒苦?
悲戚之餘,戚紫那張黃蠟臉上,不覺流下兩行清淚;胸中苦極,戚紫竟鬱積堵心,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
校場。
比武台上。
陸舒依環顧四周,失望道:
“才這麽幾百號人啊,我還以為是啥大型演出呢!算了,弟弟你自由發揮吧!小劇場我不演的。”
蘇廷對她拱手一禮,引向蘇家席位道:
“勞煩姐姐了,且與陸兄入席我蘇家罷!隨後,便靜看我近日所成。”
陸舒依伸手一擺,算是回禮,隨即招呼上陸叔貳,便徑向蘇稟泰而去。
行至歸海俠身前,歸海俠輕揮團扇,看向眼前這兩名奇裝之人,並未言語。
陸舒依卻眉頭微蹙,稍嫌棄道:
“大嬸兒,腿往那邊兒稍稍,沒看見擋著人了?”
歸海俠聞言一愣,輕揮團扇的手不由僵住,雙腿卻不自覺挪了寸許。陸舒依眼中瞬間充滿愛撫,微微點頭而過。
身後,緊跟而過的陸叔貳則道:
“出門兒在外,學好數理化隻是表麵,素質才是敲門磚。這老娘們兒還算有點兒素質,不過也就一點兒。”
“你……”
歸海俠輕易被撩,怒道:
“幾個凡夫俗子,也敢來攪擾會場?來人,把這兩個奇裝潑皮、及台上那作醜男子,轟將出去!”
“大叔又見麵了啊!你往旁邊兒坐坐吧?我比較喜歡坐中間。”
對於歸海俠怒罵,陸舒依則是毫不理會,卻已同蘇稟泰攀談起來。
而那歸海俠喚來之人,左右看看,卻也並未動手轟人,隻是不語退去。
“這是家主位啊!”
蘇稟泰聞言,雖如是說,卻不自覺讓出了位置,同時疑惑道:
“姑娘此言何意?我們可曾見過?”
陸舒依直截坐下,指著身後仆從說了句:
“給我這弟弟也安排個位子啊!眼力見兒呢?”
接著,才答蘇稟泰道:
“當然見過,那時候我還在你兒子身體裏邊兒,你道行太低,沒看出來也正常。”
說話間,仆從已依言搬來兩張椅子,蘇稟泰與陸叔貳紛紛落座。陸舒依按了兩下臀下座椅,道了句:
“有點兒硬,不過也不錯,都到這鳥不拉稀的地兒了,還要啥自行車?你說對不?”
蘇稟泰卻仍是疑惑:
“姑娘所言寄於我兒體內,實在詭異,能否細說一番?”
陸舒依點頭:
“當然可以,那是一個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夜晚……”
蘇稟泰聞言一愣:
“哦?”
陸舒依又道:
“就是你們這兒的七夕節,也就是你兒子結婚那天晚上。”
蘇稟泰道:
“哦!”
陸舒依又道:
“你兒子是不是沒心疼媳婦兒?”
蘇稟泰道:
“沒錯兒!”
陸舒依又道:
“我就坐著飛船,飛船在扭曲時空激發蟲洞的時候出了岔子。”
蘇稟泰道:
“沒聽說過。”
陸舒依還要續說,卻被陸叔貳打斷道:
“你倆這是就……練上了?基本功?”
說著,他又指向台上,道:
“上邊兒還唱著戲呢!你倆就不能想想靜靜?”
“……”
“……”
蘇稟泰與陸舒依皆是張了張口,卻未在出言,最終依言向台上看去。
台上。
蘇廷左右看了一眼,見場下之人都已轉目看向自己,又見台上蘇升與戚金也看向自己,撓頭道:
“來得早了?”
隨後訕訕道:
“你倆先比,你倆先比。”
說完,又向台下致了一歉,緊兩步下了台,走向蘇家席中。
“戚兄。”
若在平時,蘇升定會對蘇廷之舉嗤笑一番。如今,隨心性之變,他已是大不相同,並未對蘇廷之舉有所言語,隻是對戚金拱手道:
“那便開始罷!”
戚金拱手:
“請!”
說完,戚金便催出靈氣化實,幻出一柄闊口寬刀,刀芒刺目。又呼呼翻出幾個刀花,便橫刀在側,看向蘇升。
見戚金已然要出全力,蘇升便也不再隱藏,同樣催出靈氣,幻出一柄生綃長劍,劍光淩人。同樣刷刷幾個劍花,也是橫劍在側,與戚金對視。
“且看!”
戚金運轉靈氣,須臾便盡聚那隻手上,卻見在靈氣注入下,刀芒愈加明亮,竟隱隱有青色暗紋流轉。
“籲~”
台下一眾世家見狀,皆是大驚,嘖嘖讚歎:
“不愧是戚家少主,修為果然叵測,竟能附秘法於刀芒之上,如此,便是對上靈師境修者,怕是也可一戰。”
而蘇家這邊,一眾人看著卻皆是眉頭緊鎖,隻陸舒依姊弟不明所以,陸叔貳還在向立於身後的蘇廷與蘇樂擠眉弄眼。
“廷哥哥。”
蘇樂正挽著蘇廷左臂,抬頭問道:
“你會否上場?”
台上緊張如此,蘇樂卻似毫無察覺,依然關切著蘇廷。
而她此言並未刻意壓低,前方蘇家門主長老皆被聽到,不由放下台上局勢,紛紛轉頭看來。誰都不信,這個斷了靈脈的廢人,僅憑練了幾天武技,就敢上台對戰那些天澹城青年才俊,何況以目前而來,敢於上台者,已然隻有蘇家與戚家之人。
這些,可都是天澹城才俊中的翹楚。
蘇廷低眼掃了一遍前人,對蘇樂淡淡道:
“視情況而定,若長兄能贏下,便不需我上場。隻要少主位留在蘇家,我便心安。”
“好大口氣!”
蘇稟福聞言不由一嗤,冷冷一笑道:
“一個殘體廢人,還想著為蘇家分憂,殊不知是該可歎,還是該可笑!”
啪!
剛說完,蘇稟福頭上便挨了一掌,震驚轉頭,竟是那矮胖的陸叔貳:
“能不能有點兒欣賞高雅藝術的氣質?都他媽當這是在耍猴兒呢?能不能嚴肅點兒?”
蘇稟福呆呆一愣,指向蘇廷:
“他二人也有言語,為何隻打我?”
陸叔貳在在回頭,道:
“我就看見你聒噪了,怎麽著?”
“你……”
蘇稟福一語凝噎,對於如此撒潑之人,他竟無言以對。
而在此時,台上蘇升見戚金附法於兵刃之上,卻並未絲毫驚慌,而是淡淡一笑,也凝聚靈氣,緩緩向手中劍芒注入。頃刻之間,長劍也是光芒大作,也是暗紋流轉,雖與戚金手執刀芒相比略顯黯淡,卻也是不相上下。
“戚兄,承讓!”
一語言罷,蘇升腳下便似風卷殘雲,快步欺近。
“來得好!”
戚金大喝一聲,也欺身而上,隨即便與蘇升戰於一處。
台上二人奮力搏殺,劍芒、刀芒道道,如月弧般突現便消,台下陸舒依則已不覺拿出幾把瓜子,與陸叔貳閑在不已的嗑了起來。
“不好看啊!”
看了許久,陸舒依不由說道。周圍人聞言皆是心驚:如此激烈打鬥,竟說不好看?這女子得是如何見識?
陸叔貳卻聞言點頭,淡淡道:
“比我前妻差遠了。”
旁邊,蘇稟安眼角不由一抽,向陸叔貳側過頭,低聲插言道:
“那姑娘所言,該不是在評判容貌,隻是在說鬥況。”
陸叔貳一愣,道:
“對啊!我也沒說長得不好看啊,我說的也是打得不好看。”
蘇稟安也是一愣,隨即搖頭自語:
“雞同鴨講。”
便不再與之相談。
陸舒依卻側仰嫀首,問向身後蘇廷:
“弟弟,我怎麽感覺,他倆打得還沒你跟那些木頭人打得好看。”
蘇廷聞言低頭,卻見陸舒依正仰頭看著自己,頸下一片白如雪、翹似山,角度正好,不由血氣衝頭,念出一句:
“無量!”
“無量你妹!真沒勁兒。”
陸舒依見他答非所問,便訕訕回頭。
“我?何事?”
蘇樂疑惑問道,卻不見回答,遂也作罷。
台上。
二人激戰正酣,不覺已過近百回合,一次力抗後,二人紛紛各退一處,暗作修整。
此時,蘇升已是汗喘連連,而戚金看去,雖也有些力竭,呼吸卻仍算平穩。
高下立判。
“中場了?沒人去遞個毛巾嗎?”
陸叔貳左右環視,卻被蘇廷以眼色阻住,不由一怔。
這蘇廷臉色,似有些不太好看。
陸叔貳又看向台上,莫非,這蘇升,似要不敵?
“仍是敵不過矣!那戚金,畢竟是太罰靈脈,比這太歲靈脈的蘇升,潛力還是要深上不少。”
場下又是談論四起。
“且那戚家少主,定也得了乾元女道點撥,不然以他少年之姿,該不至如此。”
台上戚金聞言,心中則是暗暗一苦。戚藍或戚丹,或許果真已得歸海俠點撥,但於他而言,卻從未受過那女道一絲眷眼,更遑論點撥。
戚金一直隱隱有感,那歸海俠之於戚家,似是對族中女眷頗為留意,但族中男子,卻從未得她偏心。也是因此,戚金認為,這歸海俠之至戚家,或確有他想。
而台下議論仍然不絕,卻已指向蘇廷:
“然也。若是蘇家那天縱靈脈還在,或許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說著,不少人便向蘇廷看去。
“微笑。”
眾人紛紛看向蘇廷,陸舒依自也察覺,及時提醒道。
蘇廷依言,淡淡笑出。
“嘁乎!果真是廢了,神誌也已成如此,造孽兮!”
曾經的天縱奇才卻成如今這般,眾人皆是搖頭歎息。
“戚兄果然神勇,我若無青胄加身,定無法抗至如此。”
台上,蘇升淡淡笑道。雖已知不敵,卻無半分頹然之色。
“蘇兄承讓了。依我看來,蘇兄並未全力盡出,似未將我為敵,可是在等家姐?”
聞言,眾人紛紛向台下戚家看去,卻見戚藍麵如冷霜,並無絲毫波瀾。
蘇升未置可否,隻微微一笑,道:
“看來,若是再行隱瞞,怕是要惹戚兄嫌棄了。”
說完,蘇升便是一聲爆喝,手中長劍光芒愈盛,漸將全身包裹而盡。而劍鋒之上,一道流光翻轉,似騰龍般隱隱低鳴。
劍氣!
竟然是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