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漸次

卷二 燦爛時節誰煮酒 七回 漸次

到秦秣收拾好自己的床鋪櫃子,吃過午飯的時候,這個宿舍又陸續進駐了四個新生。

除去陳燕珊,秦秣的第二個舍友叫薑鳳,第三個舍友叫王子毓,第四個舍友叫呂琳,第五個舍友叫陳雙雙。

這其中,薑鳳和陳雙雙的存在感比較低,她們兩個長相普通,而性格方麵,因為大家都是初識,所以也顯不出什麽來。呂琳卻長得偏胖,不到一米六的個子,看起來最少有一百二十斤重。送她來上學的有她爸爸和她舅舅,一家人穿著倒是不俗,顯然她的家境不錯。

王子毓則是506寢室長相最為突出顯眼的女孩。她的名字雖然中性甚至偏男性化,但她的相貌卻極為柔媚漂亮。完全不同於陳燕珊小小少女式的俏麗甜美,王子毓身量纖細高挑,個頭足有一米六八以上,這個高度在十四五歲的女孩子當中,絕對是足以俯視群芳的。

以秦秣遍閱百花的眼力,在第一眼見到王子毓時,也忍不住驚歎。

這女孩完全不像是青澀少女的樣子。

她穿著淺灰色的細線針織短衫,那短衫帶著些蝙蝠袖,半斜的大圓領向著她的左肩傾下,若隱若現地露出她蝶翼般的鎖骨和半邊珠圓玉潤的香肩。光隻這一點,就使得她如神秘果實般誘人,而那寬鬆的針織衫下,她豐胸挺立,細腰如風擺柳,窄裙包裹的翹臀更是曲線大起大伏,那線條,足以使絕大多數男人心神蕩漾。

王子毓拖著她那精致的小行李箱款款走進寢室的時候,秦秣正弓著腰在擦席子,她選了張靠近櫃子的下鋪,那裏的光線和視角都不錯。

陳燕珊選的是挨著秦秣床的下鋪,她坐在已經鋪好的床上,一邊晃蕩著雙腿,一邊不厭其煩地問:“秦秣,你跟方澈真的不熟嗎?不熟他幫你搞衛生?”

“他人好。”秦秣無奈地回答,心裏感覺古怪之極。方澈是好人?這可真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呀,他人好啊,秦秣,我也想認識方澈學長。”陳燕珊半歪起腦袋,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秦秣擦席子。

秦秣的動作很笨拙,她做得也很慢,但她那認真的態度,卻不像是在擦席子,倒像是在清理什麽珍寶一般。陳燕珊看得疑惑,又問:“秦秣,你怎麽擦得這麽認真?不用這樣幹淨吧?隻是睡到上麵,你又不是要吃席子?”

“咳……”秦秣差點被陳燕珊一句“吃席子”給嗆到,“你的想象力真豐富。”她是真的無言了。難道還要她詳細地跟這小丫頭解釋,她是頭一次做這種活計,所以很生疏,隻能這麽慢慢來?再或者,更細致深入地解釋,因為她從前睡的都是錦裘玉簟,所以不把這席子仔細擦上十遍八遍她會不舒服?

陳燕珊倒是咯咯笑了,笑得一雙白生生的小腿晃蕩得越發厲害,仿佛她雙腿之間都蕩起了風一般的精靈。她笑嘻嘻地問:“你也覺得我想象力豐富呀,其實我一直都這樣以為呢!”

秦秣直起腰,向著陳燕珊微微挑眉,嘴角斜勾起:“我還能夠看出很多東西,你要不要知道?”

小丫頭杏眼大張,視線卻忽然越過秦秣,看向寢室門口。

“哎呀!”她低呼。

秦秣轉過頭,就看到了仿佛從時尚雜誌封麵光影中走出來的王子毓。

秦秣看美人,多半是先看身姿,再看著裝,最後看麵容。可是王子毓處處耀眼,秦秣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並不大,眼角斜飛,是那種極具特色的丹鳳媚眼。她的眼線很重,煙視媚行的眼角之中,雙瞳泛著墨煙一般迷蒙的色彩,而那一雙煙瞳之中,卻是深深如寒霜的冷漠。

這種冷完全不同於方澈那種雪崖般的冰冷,這種冷,可以徹人骨髓,一直清寂淡漠到她周身的空氣裏。

在秦秣看來,方澈的冷全是假象,都是那臭小子自個兒裝出來的。而王子毓的冷,與她妖嬈嫵媚的身姿一結合,卻散發出一股動人心魄的魅惑力量。便仿佛是那修葉灼花的夾竹桃,豔麗無雙,而周身劇毒。

完全是下意識地,秦秣雙眼微微眯起,有種聞到獵物氣息的興奮感在她的血液裏微微沸騰。狩獵這種女人,才能令人心動!

“哎呀秦秣!”陳燕珊的聲音裏透著滿滿當當的驚訝,“那是我們舍友嗎?天哪!好像模特!好漂亮!”

秦秣仿佛是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冷水,瞬間回到現實之中,那什麽興奮、什麽狩獵、什麽感覺,瞬間全跑了個精光!

任哪一個遊慣花叢的男人,在看到王子毓的時候有秦秣剛才那樣的反應都不奇怪。但是我們可憐的秦秣同學,她已經沒有了做男人的資本,再怎樣有特色的美人出現在她麵前,她也隻能是有心無力,徒歎奈何。

男人的骨子裏,其實充滿了攻擊性,就算是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也同樣有好鬥的時候。在這種攻擊天性湧動時,理智、道德之類的約束就很容易被人扔到一邊。但人畢竟不僅僅隻是由欲望和衝動組成的生物,或者說,經曆過前世今生的大起大落後,秦秣的理智已經足以克製她最原本的那一部分衝動。

秦秣如今的生活足夠淳樸、快樂、陽光,拋開那些清苦不談,她並不想破壞如今的幸福。

比如秦雲婷,比如秦雲誌,比如那個有時候不怎麽討秦秣喜歡的秦爸,還有那個很普通很普通的秦媽。這些,通通都是秦秣已經接受,並且想要珍惜的。

有毒的東西不能去碰,一旦碰了,未來就很難由她掌控了。

秦秣深吸一口氣,又弓回身繼續去擦她的席子。

陳燕珊幾步跳到秦秣麵前,一邊伸手去扯她的衣擺,一邊側頭好奇地打量門口新來的舍友。

王子毓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幫她拿著書本寢具等物的男生,這些男生的表情大多又緊張又興奮,一看就是被王子毓迷得七葷八素的樣子。他們除了給王子毓當背景板,以彰顯她的魅力指數,也就是給她當搬運工了。

陳燕珊的表情裏除了好奇,也還充滿了羨慕。王子毓的風姿和魅力實在是令小女生神往,她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女子。

“你是我的新舍友?你叫什麽?我叫陳燕珊哦,這是秦秣,那個,是薑鳳。”陳燕珊指了指正在對麵上鋪擦著床架的女孩,那是薑鳳,她比陳燕珊晚來一會兒,因為實在沒存在感,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

秦秣其實也屬於沒存在感的那種,不過她跟陳燕珊初識的時候情況特殊,這才引得陳燕珊對她格外親近些。

“王子毓。”王子毓的回答很簡單,她的聲音略微低沉,仿佛是醇酒在水晶杯中回蕩,別樣動聽。

“王子?”陳燕珊捂著嘴直笑,她扯著秦秣的衣角,“秦秣,她的名字好有意思哦。”

秦秣隨意地點點頭,沒有接話。

王子毓的表情依舊漠然,她從回答了名字之後就不再出聲。隻是淡漠地挑了靠洗漱間牆壁的那張上鋪,然後從男生們手中接過東西,自顧收拾。

一時間,整個寢室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