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鷹來的規矩
一個人三十塊靈玉，鷹來自己，加上義父，加上牛藍山，這就是三個名額。師姐無家可歸了，不得帶著她？這就是四個了。
佟六壬作為另類的同行，彼此坐在車裏相互探討學問，這份船資不也得鷹來掏？
佟六壬除了那兩個特殊的銅錢之外，沒錢了，就連問診的錢也沒有，鷹來總不能看笑話。
在鷹來看來，他看一個病人收八個銅錢，日子也過得不寬裕。佟六壬給人相麵隻收六個銅錢，日子肯定更慘。你看看他腳上的那雙草鞋，飛邊了。
加上佟六壬就是五個人，三五一十五，總共需要一百五十塊靈玉。義父手裏有四十塊，那就意味著還有一百一十塊靈玉的缺口。
鷹來算計半天，也沒找到賺靈玉的門路。缺口太大了，堂堂天親宗的宗主，窮的一批。
鷹來忽然反應過來問道：“義父，天葉宗覆滅，兩個外聘長老就沒撈點好處？”
佟六壬笑眯眯看著天外雲卷雲舒，澹台風月好奇看著鷹來，天葉宗？這是燁奉帝國境內的一個宗門，據說實力很不錯的樣子，怎麽滅門了呢？
雪浦真人低聲說道：“我也沒打聽啊，我若是張羅查看有多少收獲，別人怎麽想？會認為我們父子太貪心了。”
鷹來憂傷歎息，人哪，就不能太要臉，早知道船資這麽貴，那就應該和兩個外聘長老開口，哪怕借一些靈玉也是好的。
大黑牛低頭走路，隻是嘴角抽搐，在竭力忍著不笑出來。鷹來愁眉苦臉琢磨半天說道：“過幾天若是遇到了外聘長老，我來張嘴，估計天葉宗的家底變現也能弄出百八十塊靈玉。”
澹台風月問道：“天葉宗？真的覆滅了？”
鷹來坦然說道：“缺德事做多了，遭天譴了。”
澹台風月不疑有他，小師弟說話看似離奇，卻真沒撒謊，現在說的也應該是真的。可惜自己沒這個運氣，否則也去天葉宗撈一把。
鷹來忽然問道：“義父，靈玉在俗世是什麽價格？”
雪浦真人說道：“若是能買到，差不多一千兩銀子兌換一塊靈玉。”
鷹來打開裝著銅錢的包裹，好多呢，就是質量不濟，一千個銅錢兌換一兩銀子，一千兩銀子兌換一塊靈玉，一百萬個銅錢才能兌換一塊靈玉。
天哪，鷹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窮到不行。給十幾萬個病人看病，才能換來一塊靈玉，修行真費錢啊。
佟六壬笑眯眯說道：“小郎中妙手回春，賺錢還是問題嗎？前麵有一個大財主，長子病重多年，懸賞五百兩銀子。”
鷹來搖頭說道：“醫不登門。”
佟六壬蠱惑道：“是他們求著名醫登門啊。”
鷹來說道：“我的規矩是看病八個銅錢。”
佟六壬認真看著鷹來說道：“到手的錢也不賺？”
鷹來重新卷起一張煎餅咬著說道：“窮人和富人，誰的命更值錢？”
佟六壬說道：“說難聽些，還是富人的命值錢，他們有錢請得起名醫，用得起良藥。”
鷹來說道：“所以我不登門，哪個病人遇到我，算是……運氣吧。我出診費用不高，窮人也看得起，富人也看得起。有錢沒錢的病人，對我來說無所謂。
藥醫不死病，我幫有緣人。如果誰有錢，我去給誰看病，窮人咋辦？再說給有錢人看病賺得多了，肯定會覺得給窮人看病的八個銅錢看不順眼。
也許有一天我會覺得，我這麽努力研究醫術，還得接觸那些身上有難聞味道的病人，隻賺八個銅錢，憑什麽讓我這麽委屈？”
佟六壬微微尷尬說道：“這不是有人懸賞嘛。”
鷹來緩緩搖頭說道：“誰願意揭榜是誰的本事，我不去。有錢就可以懸賞名醫登門？若是有一天，某個了不得的大修，懸賞召集名醫，路上就得耗費幾十年，我去不去？
規矩就是規矩，醫不登門是規矩，看病要收錢也是規矩。不收錢，會導致別的郎中沒飯吃，我不能砸別人的飯碗。
不多收，是不想讓我自己的良心過不去。義父救了我，把我當兒子養大，我希望我也能為素不相識的人做一些。這世道，每個人少一些貪心就很好很好的了，我不奢望到處是大善人，沒那麽傻。”
佟六壬呆呆看著遠方良久，忽然轉回身，鄭重對鷹來拱手行禮。鷹來嚼著煎餅說道：“幹嘛？”
佟六壬說道：“規矩就是規矩，別人的規矩是規矩，自己的規矩也是規矩，受教了。”
鷹來舉起那遝煎餅說道：“吃不？”
佟六壬抽出一張煎餅也卷起來，艱難咬著說道：“下次出門，你提前預備一點肉幹，路上隨便摘點青菜這麽一卷，那味道就絕了。”
鷹來笑出聲說道：“我師姐也這麽想，早知道我再帶著一桶醬。”
大黑牛笑出聲，澹台風月嚇得毛骨悚然，這是大妖，絕對不會錯，而且極其強大。否則大黑牛兩角頂死桃花真君，雪浦師叔和小師弟不會若無其事。
鷹來忽然竄起來，趴在雪浦真人背後說道：“義父，桃花真君就沒有靈玉？”
雪浦真人取出桃花真君的法寶囊說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雪浦真人拿著法寶囊愣住，上麵有桃花真君的封印，雖然桃花真君死了，封印還得一些日子才能消除。
佟六壬說道：“我來搭把手，估計問題不大。”
佟六壬是化神期，鷹來給他號脈的時候就判斷出來了。雪浦真人這個金丹真人搞不定，佟六壬肯定沒問題。
佟六壬輕鬆抹去法寶囊上的封印，也不見外地把裏麵的東西取出來，一件女子的褻衣、兩件女子的肚兜……佟六壬搖頭歎息，這是啥玩意啊？果然是早死早托生。
澹台風月有些臉紅，她看著車尾的方向默默調息。被桃花真君追殺這麽久，也不是沒有收獲，澹台風月變強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鷹來歡呼出聲，一塊塊靈玉被取出來，一塊、兩塊……十塊……五十塊……鷹來蹲在寬敞的牛車上仔細數著。
一百零二塊靈玉，鷹來眉開眼笑。義父手裏有四十塊，加起來就是一百四十二塊之多，還有八塊的缺口就搞定了。
也就是相當八千兩銀子而已，看一個病人八個銅錢，一千個病人就是八兩銀子。八千兩銀子還是很恐怖的數目，至少看上去不是那麽讓人絕望的遙不可及。
一本劍譜被最後取出來，佟六壬說道：“這就是一個畜生，糟蹋了不知道多少個女修。”
雪浦真人拿起劍譜說道：“桃花神劍，或許桃花真君的名字就是因此而來。”
雪浦真人隨手翻閱劍譜，旋即說道：“風月，這門劍譜或許適合你。”
澹台風月說道：“這種**賊的劍譜，弟子不要。”
雪浦鎮人說道：“這是專門適合女修的劍譜，桃花真君強行修煉，肯定會有問題。”
佟六壬說道：“風月姑娘，老夫看你喜上眉梢，或許你的機緣來了。”
澹台風月轉回身，紅色道袍鑲著黑色的邊，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這種顏色比較冷厲的道袍，穿在別人身上不會好看，澹台風月卻穿出了別樣的風姿。
澹台風月說道：“多謝師叔。”
雪浦真人把劍譜丟給澹台風月說道：“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討厭你師父，算計太多。既然你被迫離開歸元宗，也算是好事。”
澹台風月接過劍譜說道：“師叔，弟子無家可歸了，您收留弟子行不行？”
雪浦真人看著鷹來，澹台風月終於徹底反應過來。鷹來是什麽天親宗的宗主，這絕對不是樣子貨，而是實打實的掌權宗主。
鷹來用牙齒咬著煎餅向後奮力扯說道：“義父說了算。”
雪浦真人說道：“一起先走著看，天親宗人不多，更需要慎重考慮。靈玉湊湊就差不太多了，缺口不大。路上若是遇到外聘長老，我來張嘴，幾塊靈玉的事情，總不能讓你開口。同時我也征求一下外聘長老的意見，得尊重他們。”
鷹來無所謂地說道：“多大事啊，我才不在乎什麽臉麵。不給我，我就搶，抓住胳膊翻袖子。”
雪浦真人把鬥笠遞給鷹來說道：“前麵似乎有許多人。”
懸燈驅魔霧，紅衣引天河，這根本就是鷹來，戴著鬥笠會少許多麻煩。牛車迤邐而行，繞過山梁就看到了一個繁華的小城鎮。
鷹來把吃了半截的煎餅收起來，終於有好吃的了。煎餅吃起來累人，兩腮發酸，沒個好牙口真享受不了。
鷹來從牛車跳下來，站在高處回頭望，遠遠地看到那個土地公對著鷹來躬身行禮。土地公沒有遠走，而是一直在後麵默默護送。
佟六壬站在鷹來身邊，看到土地公的時候，佟六壬忍不住偷瞄鷹來。鷹來轉頭，這裏是日月群山的南側邊緣，地脈走勢有些不對。
鷹來對土地公揮揮手，一蹦一跳重新回到牛車上。佟六壬縮著肩膀坐在鷹來身邊問道：“地勢如何？”
鷹來咂舌說道：“地氣有些淤塞，等我回來的。”
坤明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道：“好的，姐姐等你歸來。”
佟六壬的頭發豎起來，澹台風月轉頭迷惑張望，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