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質量不好我不要
二十二歲的陳鐵栓？
馮全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今早上還在給他的自行車上油的鐵栓。
話說起來，他好像從來沒聽見過鐵栓說起來他家裏的情況。
但是這事沒板上釘釘，他也不能說：“大爺，您叫什麽？”
“陳德興，我叫陳德興。”
馮全默默將這事記在了心裏，打算回去問問鐵栓。
“成，大爺，我記住了，等我出去的時候，路上我就幫著打聽打聽。”
老大爺似乎很是開心，馮全見他自己轉移了話題，便提起來了這一片哪裏種著煙葉子的事情。
“這一片沒有，你往西邊走，西邊有山，山上的人家很多都種著，我前兩年還能種點菜去集上換東西，就見著西邊有人拿著煙葉子來賣。”
“就是稍微有點遠，路上不太好走，但是東西都是好東西。”
有了煙葉子的蹤跡就行，遠一點也無所謂，馮全這點路還是跑得起的。
“那就成，明天我往那邊看看。”
老大爺對於馮全表示要給他找兒子這件事很是感激，第二天非得要給馮全裝上幾個地瓜讓他路上吃。
看著老大爺那個空空的菜櫥，馮全堅持不要。
知道馮全離開，老大爺拖著腿回了屋，才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五塊的錢。
馮全隻有兩天的時間，所以他沒有在路上過多耽誤，出門打聽了一下路，直接朝著西邊的山狂蹬自行車。
路確實不好走，一路上全是坑坑窪窪的小路，上山下溝的一通轉悠，直到下午，他才到了山腳下的村裏。
村裏人猛然見到一個外人，都十分驚喜，有不少年輕人看著自行車，都很是羨慕，趁著說話的功夫都上前來摸了兩下。
馮全看著這裏的年輕人，不由得就想起來了當年還在青鄉村的自己。
要是一直不出來，現在他看見有人騎著自行車過去，估計也得忍不住找機會來摸兩把。
“我不是貨郎，我是來收煙葉子的。”
馮全這話一出口，圍過來的女人們就散了一大半，剩下幾個年輕膽大的還在旁邊圍著，十分好奇地看著馮全。
村裏有年紀大一些的男人抽著旱煙：“收煙葉子？怎麽收？”
“現錢收。”
馮全對著眾人笑了笑。
“看質量，質量好的，一斤六毛，質量差一點的一斤五毛四毛，這個看葉子質量，當然了實在太碎了，沒曬幹的我就不要了。”
這話一出，一個胡子有些發白的老人率先問了一句：“現錢？”
馮全立刻點頭：“當然現錢，要是我錢不夠，葉子我也不帶走，過個一兩天我回去拿了錢再來，保證不騙你們。”
這話一出，站在周圍的男人們都開始小聲談論了起來。
剛開始說話的那個老人應該很有威望，他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猶豫地往家裏走去：“我先拿出來我家裏的給你看看。”
有了老人帶頭，其餘人都沒有再說話，卻也沒有別的動作，隻是站在原地等著。
馮全冷不丁被這麽多人看著，還有幾個年輕姑娘對著他指指點點，然後再小聲說笑一陣，搞得他特別尷尬。
那張能說會道的嘴也說不出來什麽了，隻要幹巴巴地一邊笑一邊站在那裏等。
老人很快出來，手裏還拿著幾捆紮得整整齊齊的葉子。
馮全停好自行車，上前兩步接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老人拿出來的葉子質量相當好，基本上找不出來什麽毛病。
而且收拾得也板正，能剩下他很多整理的工作。
“大爺，就這些？”
老人看了馮全一眼：“咋了，這些不收？”
馮全立刻掏出一根煙遞過去，老人愣了一下，馮全將香煙放在他的手上：“您抽煙。”
說著，還幫老人點上，隨後才說道：“您這葉子好著呢，有多少我要多少，六毛一斤。”
他從袋子裏拿出來稱，勾住綁著煙葉子的麻繩稱了稱。
“五斤六兩，稱高高的，一共是三塊三毛六，您這個綁得也好，給我省了不少麻煩，給您三塊四毛錢。”
一邊說著，馮全點出來三塊四毛錢遞了過去。
老人看著手裏的現錢，愣了一下，突然站起來：“後生，你等著，我那裏還有。”
見到這副情形，別人也都站不住了，紛紛往家裏走去找煙葉子。
馮全見狀，頓時樂了：“大家都別慌，我明天一早才走，我要質量好的，質量不好的我可不要啊。”
村裏人一邊喊著“知道了”一邊快速往家裏趕。
周圍沒幾個人在，馮全將自行車推到樹底下，自己也坐在凸起的樹根上休息。
這時候，圍觀的小姑娘中的一個走了過來。
“哎，你從哪來？”
馮全抬頭看她：“從東邊過來，你們這裏的路可真不好走。”
“東邊？東邊有什麽？東邊村子多嗎？”
“你還有自行車啊，這個是不是很貴。”
“東邊騎自行車的人多嗎，遠不遠？”
聽著這些圍上來嘰嘰喳喳問問題的小姑娘的話，馮全有點懵，這裏不像他的家鄉，地處大山中心，比較閉塞。
這個村子隻是路不太好走，隻要他們想，也就一天多的功夫就能出去，怎麽聽起來這些人好像都沒有出去過。
“那邊人挺多的，挺多村子的，你們沒有出去看過嗎？”
最開始說話的小姑娘睜大了眼睛：“出去，為什麽要出去？”
“對啊，我們這邊就是要嫁人才出去的。”
“哎，小貨郎，不如你娶了梅花吧，這樣梅花就能跟著出去了。”
馮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劇烈咳嗽了一陣，連連擺手：“你們可別開玩笑，我們就見了這一次，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娶不娶的，這可不行。”
說話間，一群人拿著煙葉子快步走了過來，幾個小姑娘嬉笑著退到了後麵。
馮全心裏鬆了一口氣，這村子，說閉塞還有這麽大膽的姑娘，說不閉塞還都不想著往外走，真是奇了怪了。
他搖搖頭，不去想這些跟他無關的事情，開始認真地選起了煙葉子。
“後生，看看我的。”
“你起開，先看我的，我這個肯定好。”
一群人圍在馮全身邊，擠得馮全都不知道先拿誰的好。
“都閉嘴，一個一個來，要不然就別賣了！”
先前的老人看著村裏人亂七八糟的樣子，一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