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隻想再見兒子一眼

馮全一聽這話就想笑,這人這架勢,完全就是根老油條。

“當然了大哥,這事對於你來說那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不過也得看你心情,你想幫兄弟就幫一把,不想幫兄弟也絕無二話。”

那人一聽,這才點燃香煙抽了一口。

“這煙還不錯,外地煙?沒見過這盒子啊。”

馮全咧嘴直笑:“我想麻煩大哥的就是這個事,我從外麵搞了點煙,就這樣的,大哥看看能不能幫我往外賣一賣?”

“別的不說,要是大哥一個月幫我賣個五六十條,我送給大哥兩條煙還是可以做到的。”

馮全在外麵收了這麽久的葉子,也知道,這種喜歡被人戴高帽子,遇事先慫的人,給點小利就能說動。

一聽一個月可以得兩條煙,那人眼睛一亮:“你這煙什麽價格?”

“四毛一包,不貴,咱市麵上四毛的煙可沒這味道。”

那人想了一會,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倒是,我試試吧,這廠裏的人我也算認識幾個,我盡量給你搞。”

馮全將那盒煙塞進那人的口袋裏,笑容真摯:“大哥,你這話可就謙虛了,我可都聽說了,這廠裏數你認識的人最多了,人又好說話,要不然我哪裏敢找上你啊。”

“大哥你就出去聊天,這煙一散,順口幫我提兩句,就說兩句話的事,這事不就成了嗎?”

聽著馮全的話,那人抖了抖腿,彈了一下煙灰:“成,你下次什麽時候來?”

“大後天咋樣,我還是這個時間,在這裏等你。”

“大哥咋稱呼?”

“哦,我姓趙,趙大發,到時候你過來看看吧,我給你說,人家買不買的我可說了不算。”

趙大發想了想,又加上了最後一句。

馮全笑嗬嗬地點頭:“那是,大哥幫我說說我就很感激了,不過就憑著大哥的本事,那肯定是能成的。”

趙大發也沒跟馮全客氣,將口袋裏的煙拍了拍,算了一下:“這一盒不太夠。”

馮全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

他隨即又拿出來一盒,放進趙大發的口袋:“這散出去的煙,當然得算我的。”

“大哥,那我大後天中午再來等你啊。”

趙大發衝著馮全揮了揮手:“成,我先回去了。”

馮全想想自己送出去的五盒煙,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要是這五盒煙能給他換回來兩個工廠的客戶,那也值了。

一個月免費送出去五條他也願意。

這個鎮上隻有這兩個廠,剩下的就是路過的行人。

有過一次推銷錯誤差點被抓的經曆,馮全也不敢隨隨便便在街上就問,他在鎮上轉了兩圈,還是騎上車子,去了更南邊的村裏。

路上,他也不是沒有收獲,零零散散地也賣出去了將近兩條。

看著捆在車座子上的袋子,馮全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接下來先去四周的村裏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一點的煙葉子,順便再賣一點,但是估計賣出去的不多。

能種煙葉子的,一般也不會選擇在外麵買煙抽。

轉了幾圈,也沒看到這附近誰家種了煙葉子,馮全想了一下,現在已經不是夏天,路邊找個草垛隨便就能住一晚上,這種天氣要是在外麵過夜,估計明天他就凍僵了。

終於,馮全見到了一個獨居的大爺。

聽到馮全想要借住一晚,大爺好像還挺高興。

“我老頭子自己生活在這村頭上,也挺長時間沒人說說話了。”

他左腿拖在地上,打開門讓馮全進來,又非得幫著馮全把自行車搬進狹窄的堂屋。

“後生,你吃飯了沒,我剛煮了一點地瓜粥,喝點?”

馮全也餓了,他拿出在鎮上時候買的餅,給了大爺一個。

“大爺,我這裏還有點餅子,咱倆分著吃。”

老大爺推辭了一會,見馮全堅持,便將餅子收下,但是他卻沒有吃,而是小心地放進了櫥子裏,用碗蓋好。

“上年紀了,晚上吃不了這麽多,喝點粥就行,不像你們年輕人,吃不飽飯就沒勁。”

看見馮全看過來的目光,大爺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吃著晚飯,馮全也知道了大爺的經曆,除了他兒子,別的家裏人在發大水的時候都沒了,唯一的兒子也被水衝走,他到處找兒子也沒找到,便在這個村子裏一個人過了這麽些年。

“可能這輩子,就這麽個事了。”

老人說起來,禁不住老淚縱橫。

馮全心裏聽得也很唏噓,便問了幾句以前的事情。

“以前我們的家不在這邊,在天中,那時候那水大的呀,我家老婆子見實在沒法子了,就讓我護住栓子,她自己鬆了手,人沒了。”

“栓子見他娘鬆了手,嗷嗷哭,非得要去找,我好不容易勸下來,又來了一陣大水,我就連兒子也沒護住,沒辦法,就這麽一個親人了,我得出去找啊,誰知道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後來回去,村子沒了,我一路要飯到了這,腿也壞了,走不動了。”

“幸好這村裏時不時地分給我口糧食,不至於餓死。”

老人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

“這輩子要是能再見一眼栓子,我真是死也沒有遺憾了,就算是人沒了,給個信也行啊。”

馮全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

“大爺,您保重身體,說不定以後就真的能見到了呢。”

老大爺擦擦眼淚,勉強笑了笑:“要不是想再見兒子一眼,我也撐不到現在,快喝粥吧,快涼了,光讓你聽寫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馮全想了一下,喝了一口粥,又問道:“大爺,您兒子有沒有什麽好認的地方,我經常在外麵跑,說不定能幫著打聽打聽。”

老大爺有些驚喜,他扶著桌子顫抖著站起來,在被子那裏摸索了一會,拿出來一張很小的照片。

“看,這就是我兒子,不見了的那年十二歲,要是現在人還好好的,也得有二十二歲了。”

“他背上有塊胎記,有個棗那麽大,就在靠近後腰的位置上。”

“哦,對了,他姓陳,陳勝利,小名叫鐵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