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彩虹迷案——報案

接局長趙忠國電話時,周強正在彩虹爺爺的家門口。

昨天晚上淩晨12:35分,110指揮中心接到一個固定電話的報警。

一個極其富有磁性的聲音啜噎道:“我不能活了,我是被人逼死的,被範大裏派出所所長周強逼死的!”

還沒等接線的警務人員詢問具體情況,電話就掛斷了,多次回撥,再無人接聽。

接線員在警務通係統中查詢到了這個固定電話的裝機地址,隆馨家園9棟3單元23樓03號。

就第一時間把出警任務,分配給轄區派出所——範大裏派出所。

值班警員毫不耽擱,立即出警。

從接警到出警,再到怎麽呼叫、敲打都沒人開門。

再到把與110長期保持聯動合作業務的開鎖師傅,從美夢中叫醒。

聽著他帶著滿腹牢騷,不斷抱怨都兩年多了公安局沒給結算過一毛錢,然後拿了兩根帶有鋸齒的金屬片,不到三秒鍾就捅開了裝機地址的防盜門,已經是淩晨的1:37分。

帶班幹警大李率先進入房門,穿過門廊,剛進入客廳,就聽到大李驚呼:“我去!”

緊接著又是一次更驚詫的驚呼:“我了個去!這好像是彩虹爺爺!”

兩聲驚呼,讓門口的三名輔警,還有開鎖師傅不由自主地衝進房間。

隻見,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正懸吊在歐式吊燈下,他的舌頭伸得老長,臉色比滿頭的白發還要蒼白!

眾人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彩虹爺爺從那根十六平方的綠皮電線做成的套圈中搭了下來。

他們把彩虹爺爺平放在沙發中。

有的拿手去試探鼻息,有的伏在胸口傾聽心跳,有的扒開眼皮觀察瞳孔的形狀,有的跑去臥室查看房間裏還有沒有其他人或屍體。

可是,這些全都於事無補,折騰好一陣子,才發現人已經冰涼冰涼。

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在本市少兒頻道主持了一輩子兒童節目的彩虹爺爺,那個在電視節目上慈祥和藹、受人追捧愛戴,陪伴了多少灤海人童年的彩虹爺爺,竟真真切切地在他們麵前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基層轄區派出所處理的警務問題,大多是東家長、李家短,他家丟個貓、你家少個狗,或者是鄰裏糾紛、調和矛盾的小治安案件。

就連入室盜竊、夜店鬥毆這樣的案子都算得上是大案要案了。

直到這時,從慌亂和驚詫中緩過神兒來的大李才突然意識到,這是一起命案,就趕緊撥通了所長周強的電話。

周強聽完大李焦急的報告後,沉默幾秒鍾後,叮囑道:“第一保護好現場,第二趕緊通知刑警隊,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大李才在遙遠的記憶深處,模模糊糊回想起處理命案的流程,才想到保護第一案發現場對於案件的順利偵破是多麽的重要。

然而,現場已經在他們五個人的慌亂之中,遭到了嚴重破壞。

......

整個後半夜,周強一直與刑警隊的現場勘查人員在一起,雖然現場遭到出警人員一定程度的破壞,但痕跡勘驗組、法醫鑒定組在命案現場的初步勘查結論基本一致。

當然,最終的結果需要法醫將屍體帶回解剖室進行解剖,排除中毒、突發疾病、隱匿傷口等情況,才能出具正式的鑒定結論。

但誰的心裏都知道,結合110指揮中心彩虹爺爺的報警錄音內容“我不能活了,我是被人逼死的,被範大裏派出所所長周強逼死的!”

再加上現場的痕跡及法醫初步勘驗結果,彩虹爺爺的死,已經基本可以排除他殺可能。

不到早上八點,彩虹爺爺的屍體被抬上法醫的麵包車拉走了,現場開展勘驗工作的刑警也全部撤離。

刑偵支隊長褚旗帶領出警法醫溫小嵐去往市政府,與局長趙忠國匯合,準備向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王久宗匯報彩虹爺爺自殺案件相關情況。

隻剩周強站在彩虹爺爺家門口,看著朱紅色防盜門上,斜貼著蓋有灤海市刑警支隊紅色印章的白色封條,呆呆出神。

他並沒有因為彩虹爺爺報警時的那句“被範大裏派出所所長周強逼死的!”而感到自責和懊悔。

因為他十分確信,自打三天前範大裏派出所接到名為《灤海市電視節目主持人彩虹爺爺利用職務之便長期實施猥褻行為》的匿名舉報信以來,自己在辦案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規。

此外,雖然極不情願,但他還是完全遵照了局長趙忠國秘密調查、內緊外鬆的指示,完全沒有進行公開調查。

他也沒有為彩虹爺爺的死感到些許悲憫和惋惜,因為從警近30年的周強,一直堅信那句老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句話可以視為說給剛剛死去的彩虹爺爺,也可以視為說給問心無愧的自己。

他更沒有因為刑警隊長褚旗臨走時的那句話:“師父,您回去歇歇吧,這就是一起想不開上吊自殺的普通案件,剩下的事兒您就放心交給我們吧”而放鬆警惕。

他之所以站在彩虹爺爺家門口出神,是因為他總覺得在現場勘查過程中,好像總有那麽一點點難以察覺的疏漏,可是無論怎麽絞盡腦汁去想,卻怎麽都把握不住其中的關鍵。

安靜的樓道中,一首用了十年的手機鈴音《親密愛人》打破了寧靜。

周強拿出手機,發現是公安局局長趙忠國的來電,按下接聽鍵後,就傳來上麵那一大串甩鍋式的責罵。

周強雖然不悅,但想到事情鬧得這麽大,作為案件屬地,無論怎麽說都與範大裏派出所脫不了幹係。

更何況群體性突發事件事關重大,現在絕不是和趙忠國計較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實習警員小劉的電話。

“小劉,在所裏嗎?”

“我在呢周所。”

“讓張釗開車,你倆馬上來隆馨家園小區9棟接我,目標市政府大門口,執行緊急任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