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下去

皇陵在塔林的東北方向,其實離我們並不遠,但是由於我們吸入了大量的真菌孢子,走的稍微快一點氣都喘不上來,所以我們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

當我們麵前已經沒有了路的時候,我忍著肺部的劇痛爬上了一塊巨石,打了一發照明彈。

刺眼的白光讓我們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連綿不絕的皇陵給足了我們震撼,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情欣賞它的宏偉。

我們的腳下應該就是護城河了,我再次裝填照明彈對著護城河底又打了一發。

護城河早已經幹渴,底下數不盡的人俑,陶像組成了一隻軍隊護衛著皇陵。我借著照明彈的光大概估算了一下河的深度,大概有五米左右,不算很深。

我又看了看我們所處的方位,大概確定了一下方向,選了一塊大石頭把登山繩放了下去。做完這些我癱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咳嗽。邱雲鵬遞給我水壺,我喝了一口。又咳嗽了繼續,直到吐出一口帶著些許嫩芽的膿血肺裏麵才好受一些。

我們幾個人裏就邱雲鵬的情況稍微的好一些,他在房間裏待的時間比較短,但也隻是好一點,肺也和破風箱一樣呼呼的響。

“從這裏下去,不出意外的話沿著河道走再走兩公裏我們就能到地下河的河口,我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說著激勵的話,說著就連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話。可我現在隻能這樣做,不也不確定我能帶回去幾個,也許我們一個都回不去。

我讓大家都喝了點水,吃了幾片止疼藥,緩解一下肺部的疼痛。自己率先爬了下去。照明彈此時已經熄滅了,河道的底部一片黑暗。我們陸續的爬了下來,用指南針辨別了一下方向,互相攙扶著繼續我們最後的路程。

河地的路並不好走,有很多的碎石和陶片,我們在上麵看的人俑軍隊,其實破爛不堪,估計是當時的殘次品廢棄到了這裏。在上麵的看的時候有一股壓迫感,但真到了下麵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破爛的人俑,倒是多了幾分詭異。讓人感覺自己已經不在人間了,像是在地府,走黃泉路。

“班長,咳……咳……班……咳……班長。”正走著隊伍後麵的邱雲鵬突然間叫住了我。

我示意大家停下來回頭問他:“怎麽了?”

邱雲鵬喘著氣神色緊張的說到:“我感覺有人跟著我們。”

“是不是你的錯覺?”我緊張的問道。

我們現在這個情況,根本經不起仍和的意外了,所以我很希望是他的錯覺。但是事實很殘酷,因為在我們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手電裏已經出現了一個影子,一個怪異的影子。

我示意邱雲鵬別動,手中的槍已經瞄準了影子所在的地方。四把手電不約而同的照向一個方向,一個有些破爛的陶馬赫然映入我們眼睛。

我舒了一口氣,剛想把手裏的槍放下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從我的耳邊一閃而逝。我確定我沒有聽錯,也確定我那聲音不是我們幾個發出來的。因為那時候我們幾個摒住了呼吸,也許它一直都在,隻是我們幾人的肺和破風箱一樣呼呼呼的讓我們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我的汗毛此時都立起來了,我的旁邊,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個人俑,人俑會呼吸嗎?我握著手電猛的朝著人俑照了過去,陶製的人俑一動不動的杵在哪裏。我上前查看,對著那人俑一陣的擺弄,得出的結論是那就是個陶像,除了燒的時候燒過了火候表麵有些發黑之外,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我又拿著手電查看其他的人俑,都沒發現任何的異常。可那聲呼吸我聽的真真切切,我看著周圍的陶俑,他們有的發黑,有的殘缺,有的燒製的變了形如同一個怪物,氣氛陡然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我站在哪裏想深呼吸一下,可我一用力肺裏就好像炸了一樣,我劇烈得咳嗽了起來,疼得我蹲了下去。手電朝地上一放,我看了我剛才沒有看到得東西。

一排腳印,準確得說是一排爪印。一排很清晰的爪印,很明顯有什麽東西在這裏爬過去了。

“這是壁虎的,還是老鼠的啊?”浦和平看著腳印說出了疑問。

邱雲鵬道:“這要是個老鼠,恐怕得有二十斤重了,這得活多久啊。”

腳印大概有一兩歲孩子的腳掌大小,呈扇形隻有四根指頭。我沒有理會他們盯著腳印仔細的看,想看出來踩出腳印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任憑我想破腦袋也想不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的腳印。

我拿著手電朝周圍四處的看,可除了碎石,陶俑剩下的就隻有我們幾個了。我想打發照明彈,可翻遍了我的背包也沒有找到一顆,早被我打完了。

“誰還有照明彈,打一發。”

我們本來帶的照明彈就不是很多,如今就隻有昌弘博還有兩發。聽到我的詢問,從背包裏掏出信號槍朝著我們上麵打了一發,照明彈剛一升空,大概隻飛了十米左右就已經到頂了。

“洞頂變矮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我的第二個念頭就是:“跑!”

因為我終於知道那爪印是什麽東西留下的了,是蝙蝠,巨型的蝙蝠,翅膀展開足足一米多長。此刻被我們打的照明彈驚擾,正在不停的亂竄。我不知道這東西吃不吃肉,但是我不敢賭啊。

這時候也顧不得肺部的疼痛了,兩條腿玩命的狂奔。一直跑到缺氧,都快無法呼吸了才停下來。剛想回頭看看那些蝙蝠有沒有追上來,我們身後卻響起了槍聲。

我心道不好。連忙回頭查看是誰沒跟上來。

“班長楊開誠和邱雲鵬沒跟上來。”浦和平打著手電焦急的說道。

“操家夥,救人!”我端起槍就往回衝。

剛跑了幾步,缺氧帶來的暈眩直接讓我爬在了地上。我的兩隻眼睛都黑了,最後還是浦和平把我拉了起來。

“和平把照明彈打起來,死我們也死到一塊。”我的氣管感覺已經被堵死了,我說完這句話扶著旁邊的人俑差點把肺給咳出來,吐出來的已經不止是帶血的濃痰了,我是在往外吐血隻不過血裏麵有點痰罷了。

照明彈升空我的槍已經打開了保險,楊開誠他們距離我們其實不遠,大概也就一百五十米不到,這時候的河道人俑已經很少了。我往後麵瞅了一眼發現我們已經跑到了河道的盡頭。

“和平去炸閘門,我和弘博去救人”我當下有了決斷,端起槍就要往回走。奈何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嘴裏不停的咳著血。

昌弘博的情況也沒好多少,我們隻好抬槍提供遠程的火力支援。

“開誠,快……”我借著照明彈的光打落幾隻撲向我們的蝙蝠,剛想讓楊開誠他們撤過來,就看到了讓我肝膽俱裂的畫麵。

一隻個頭極其巨大的蝙蝠,把楊開誠抓到了空中。數隻蝙蝠見同類捕捉到了獵物,紛紛上前爭搶,楊開誠撕心裂肺的慘叫讓我幾乎昏聵。

“老張!我回不去了,照顧好我閨女。”這是楊開誠最後的遺言,隨後半空在亮起一團火光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我看著那團火,想要跑過去抓住它,可我實在是站不起來了,我爬在地上爬,我想爬過去。

“班長,別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浦和平已經把炸藥安放好了,他緊緊的拉住我,想把我從地上拖起來。

邱雲鵬也跑了過來,他已經是個血人了。脖子上被撕出了一個口子,不停的往外留著血。

“雲鵬,你挺住……”我急忙去翻急救包,想為他止血。

“班長……”邱雲鵬拉住了我顫抖著手遞給我一副項鏈。

“班長,我回不去了。之前回家探親家裏麵給我介紹了一個小對象,本來打算今年回去結婚的,可惜了,沒這個福氣啊!班長……把這個交給她,讓她不用等了。”邱雲鵬把項鏈塞到我手裏,再也沒了力氣,手無力的捶了下去。

我手裏握著那條沾滿鮮血的項鏈,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一個紮著麻花辮的中年婦女正給我嘴裏喂著什麽東西。我掙紮著坐起來,摸了摸我的胸口,沒有蘑菇,肺裏也不再和火燒一樣的疼了。

“你醒了,快把藥喝了,你肺裏得鬼頭花也就清的差不多了。”中年女人見我醒了把碗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說道。

我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昏沉的腦袋清醒一點。中年女人已經走了出去,好像是去叫家裏男人了。我打量著身處的屋子,是間老舊的土培搭建的瓦房,房頂上還破了一個洞,用稻草給堵上了。

房間裏麵的陳設也非常簡單,兩張竹床,一個破舊的衣櫃,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整個房間沒有一樣電器,甚至連燈泡都沒有。我想出去看看這是哪裏,可能是病的太久了,腿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個踉蹌差點栽倒人家的飯桌上。要不是這裏的男主人即使過來扶我一把我估計都要破相了。

“呦!沒事吧大兄弟!”

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你現在剛從閻王殿裏出來,身子虛要好好養兩天。”中年男人一邊把我扶到**一邊道。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我的兩個戰友他們怎麽樣了。”我坐回**問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回道:“什麽戰友啊?我是從湖裏把你撈上來的,沒見到還有其他人啊?”

“不會吧!”我詫異的問道。

“大兄弟我有必要騙你嗎?你當時在湖麵上漂著我都以為你死了。”中年男人道。

我沒有再說話,我隻能祈禱他們是被水流衝到其他地方,或者是他們沒找到我先找部隊求援去了。

救我上來的人叫布龍菲爾德紮克利是允州這邊卡瑪族,他們整個村寨都是卡瑪族的,根據他們的描述我距離我們跌落古墓的地方整整五十公裏,這裏幾乎是無人區了,沒有任何的現代化設備,進出大山唯一的工具是一輛離這裏兩座山頭的牛車。

我在**躺了三天,喝了當地的老中醫配的藥,身上終於有了點力氣。我讓紮克利帶我去發現我的湖裏看看,我很擔心,我想他們如果沒有找到我應該會留記號,或者他們已經帶著救援人員到了湖邊在打撈我也說不定呢?

但我最終什麽也沒找到,我安慰我自己他們已經回去了,我到部隊就能看到他們。

我在村子裏又呆了三天,之後紮克利把我送了出去,我回到了部隊,我最不想要的結局還是來了,浦和平兩個人沒回來,我們班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向部隊的領導講述了我們的遭遇,部隊說會派專業人士去挖掘,並帶回烈士遺體。後來我聽說,他們的挖掘遇到了困難,去的人大多都死了,活下來的也基本都瘋了,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並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已經退伍回了老家。

我答應了他們要照顧好他們的家人,僅靠我哪點微薄的津貼是不夠的,所以我退伍回了老家。幾經周折,我又去了商海,在一家古玩城做安保,待遇很高是我一個死黨介紹的。

我本以為我的人生會就這樣平凡的走下去,可意外總是要比明天來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