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與義
第68章 情與義
“掌門日理萬機，為兄本不想驚擾於你，但奈何此次事關重大，師兄才不得不跟你提個醒。【首發】”林韜櫟沉聲道。
掌門？驚擾？龐封心下一凜，在他的印象中，林韜櫟一向不拘小節，平時兩人相處時一向以師兄弟相稱，此刻卻如此說話，如果不是事態嚴重，那就是對他這個掌門心存不滿了？
龐封收起玩笑的心態，苦笑道：“師兄，師弟可是什麽地方讓你不滿意了？你直說便是，又何必挖苦於我？”
林韜櫟一震，搖了搖頭，果真是被氣糊塗了。他抱歉的笑笑，“師弟別見怪，實在是這次事態嚴重，把為兄氣糊塗了。”
“哦？這世上還有人敢給你氣受？”龐封頓時來了興趣，突然，他好似想到什麽，瞪大雙目，“莫非，是那被你當成寶貝疙瘩的徒弟吧？”
林韜櫟沒好氣的瞪了龐封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
“不敢不敢，”龐封連忙道，但看他那樣子，明顯就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突然他又疑惑道：“你那寶貝徒兒不是還在外麵曆練嗎？她怎麽就氣到你了？”
林韜櫟抬了抬下巴，示意龐封看向地上。
龐封順著林韜櫟的視線看過去，“咦？這不是明翰那小子嗎？我記得，他不是被原兒派出去接應你的寶貝徒兒還有玄陽宗的那個弟子去了嗎？怎麽會在這兒躺著？”實際上，在剛到這裏時，龐封就注意到地上躺著的這個身影，隻是林韜櫟當時沒說，他也就當作沒看到。
“師弟有所不知啊，”林韜櫟歎了一口氣，把剛才的所見所聞給龐封說了一遍，“如果不是以為兄如今的修為，對於有關己身之事冥冥之中有一點模糊的感應，而那把幽藍劍當初又是為兄以心火煉製許久，讓我感應到一點不對勁，怕是就來不及救下這幾個小兔崽子了。”
龐封聽得心靈大震，咬牙切齒道：“太皇門，真是好一個太皇門，此事決不能就這麽善罷甘休，本座一定要他太皇門給我祖淵山一個交代。”他雖然許久不曾見過禾浠，但也聽龐原提過，是一個無論心性還是天賦都非常好的弟子，遍尋祖淵山，也就龐原能與之相提並論，哪怕是以他的親生女兒龐涵，都略微差了一籌。至於玄陽宗的那名弟子雲景，聽龐原的意思，天賦猶在禾浠之上，隻是心性上還有待磨練。這麽好的苗子，那可就是祖淵山的未來啊，居然差點就被太皇門扼殺在了搖籃之中，這怎能讓龐封不怒？
“對了師兄，他們的傷勢如何？”龐封發泄了一通，這才想起緊要之事。
林韜櫟搖了搖頭，“明翰受的內傷，調養些時日就好，倒是那兩個小家夥……”想到禾浠和雲景的傷勢，林韜櫟頹然的歎了口氣，“那個玄陽宗的弟子透支了不少生命力，身體內部更是形同爛泥，這些都還好說，不過是用些天材地寶，假以時日，也是能複原的，隻是浠兒她……”說著，又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看林韜櫟一句話下來，歎氣無數，龐封臉色一沉，“難道……”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師兄有多寶貝禾浠這個徒兒的，如果是那樣的話……
林韜櫟看龐封相岔了，連忙擺了擺手，“浠兒並沒有生命之危，但……怕是生不如死啊！”林韜櫟搖了搖頭，一瞬間好似蒼老了不少，“浠兒元神消耗過度，就算醒轉過來，也會癡傻，從此連五歲嬰孩兒都比不上。”
龐封一震，怎的如此嚴重？在祖淵山，從不缺天賦出眾之人，他相信，就連自己這位師兄、祖淵山第一人林韜櫟，之所以會收禾浠為弟子，也絕不是看中禾浠的天賦，更多的，是禾浠的心性讓人側目。但如果傻了，又何來心性可言？
一時間，兩個人靜坐無言，良久……
“師兄，”龐封突然徐徐說道，“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
林韜櫟眼睛一亮，急切道：“什麽辦法？”
“壯、大、元、神。”龐封一字一頓，神色異常凝重。
林韜櫟苦笑一聲，“你說的壯大元神，我何嚐沒有想過？雖說元神和身體一樣，在受傷後都有天材地寶可恢複傷勢。但可恢複元神的天材地寶本就稀少，而且速度奇慢無比，遠不像身體受傷，還可有他人從旁協助。至於壯大元神，據為兄所知，在整個神啟大陸，也唯有養魂木能有這般功效，而且在主人不能主動修行之時，元神隻能被動吸收養魂木的精華，速度更是有如龜爬。更不用說養魂木有多稀少，而浠兒的傷勢，如果不是萬年以上的養魂木，根本就難以奏效。”
龐封搖了搖頭，“師兄你呀，根本就沒明白我的意思。”看林韜櫟疑惑的望過來，龐封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見明翰還在處於昏迷中，才壓低聲音道：“難道壯大元神就隻有養魂木這一個辦法嗎？”
一席話說得林韜櫟越發疑惑，突然，他全身劇震，“師弟，你……”
“師兄，”龐封安撫的輕聲喚道，“我知道，你肯定要說這是邪門歪道，為天下所不恥，更會說這辦法太過歹毒，你不屑為之。但你忘了嗎，神宗，同樣居於四大一流宗門之一，他們卻是最擅長元神之奧秘，並且能在不傷害別人的魂魄下，提取別人的元神之力來壯大己身。所以，一直以來，神宗弟子都是最難殺死的敵人，哪怕以太皇門的自大，也從未敢主動招惹神宗。”
“你的意思是……”林韜櫟突然明白了龐封的意思。
龐封點了點頭，“你就放心吧，我明日就叫人去一趟神宗，讓他務必帶一些純淨的元神回來。隻是……”龐封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神宗能這麽多年都穩坐一流宗門的寶座，就是因為神宗從未以這種手段胡亂剝奪別人的元神，所以才沒有犯下眾怒。因此想來，神宗現存的元神怕也不多，畢竟神宗的手段一直讓人忌憚不已，從未有人敢主動招惹，敵人太少了啊。”
林韜櫟苦笑，“為兄都明白，倒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卻讓師弟費心了。”
龐封微微一笑，“師兄說的哪裏話，我們可以說是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的，雖不是親兄弟，但也與親兄弟無異了。你這樣說，可就生分了。”安撫了林韜櫟的情緒，龐封才又接著道：“師兄，你可還記得小師伯？”
“小師伯？我記得他回來有一百多年了吧，你提他幹什麽？”林韜櫟雖不解，但還是答道。
他們口中的“小師伯”，實際上修為比起在座的兩人來說，並不算高，不過才比龐封略高些而已，但沒辦法，那人的身份是他倆師父的親生弟弟。要不然按修真界規矩，隻要修為能和長輩一個層次，就能以同輩相論，他們也不會修為比他們口中的“小師伯”高，卻還是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小師伯”了。
龐封道：“你還記得小師伯的愛好嗎？”
“記得啊，小師伯不是最喜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嗎？”似是想起了什麽，林韜櫟莞爾一笑。他記得，就因為小師伯作為一個大男人，卻是整天不修煉，從小就愛擺弄那些花草，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他們師父罵了多少次，可是怎麽罵也不聽。要不是後來小師伯的胃口越來越大，那些珍奇花草必須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得到的話，他也不會有如今這一身修為了。
龐封神秘一笑，“如果你想穩住你那寶貝弟子體內的傷勢的話，那你就趕緊去一趟小師伯那裏吧。”
“這是為何？”林韜櫟連忙問道。如果可以，他一點也不想見到那位小師伯，突然想到了什麽，林韜櫟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
“佛曰：不可說。”
“你一個逆天修行的修士，什麽時候開始信佛了？”
龐封把明翰帶了回去，至於雲景，龐封卻扔給了林韜櫟，按他的話說，“師弟事務繁忙，本領低微，聽原兒那小子說，玄陽宗的那名弟子又是比浠兒天賦還要出色的弟子，師弟實在教不了，能者多勞，還是要勞煩師兄辛苦些才是。”
就這樣，雲景就被扔給了林韜櫟，龐封甚至連傷勢都沒去查看，表現出了對林韜櫟的絕對信任。唯一隻說道，需要什麽療傷的寶貝，盡管去找管事長老取就是。
林韜櫟神識一掃，“看”著睡得安安靜靜的兩人，隻剩下苦笑。“師弟啊師弟，你可知，這次給我出了一個多大的難題啊！”
來到雲景躺著的床沿邊，林韜櫟神色陰晴不定，再次細細探查過雲景的身體，他的神色徹底陰沉了下來。果然，真的是那股氣息，充滿殺戮、毀滅、更是會同化其主人，讓主人也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大魔頭的氣息。
林韜櫟來回踱著步子，從來到這間屋子時，他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祖淵山早有祖訓，一旦發現這種氣息，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一定要斬殺於此。可是，目前看來，雲景並沒有露出絲毫向大魔頭轉變的跡象，如果趁著此時出手，他實在做不到。
就算要殺，是不是也要給人家一個辯解申訴的機會？這也是為何林韜櫟早在救下雲景二人就察覺到雲景的異樣，可剛剛卻沒有告訴龐封的原因。
林韜櫟雖然是護教長老，但平時不管事，很多時候還是率性而為。龐封則不然，他久坐掌門之位，平時宗門內大大小小的決策都要經過仔細推敲，最後選出對宗門最有利的一條執行。長久下來，龐封早已習慣任何事都以宗門利益為先。雖然這樣一來，對於龐封身邊親近之人有些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認，這樣的掌門才是對一個宗派發展最有利的好掌門。
所以，以龐封的性格，一旦知道此事，不用多說，肯定會先把危機扼殺於搖籃之中。而林韜櫟，卻還在想著龐原上次自九幽真人洞府回來時，跟他說過的話，“……浠兒師妹被玄陽宗的那名弟子救了下來，但卻身受重傷……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認識了許久……最後，浠兒師妹抱著那名弟子不知道去了哪裏……”
對於林韜櫟來說，雲景就是他寶貝徒兒的救命恩人，這就更讓他下不了手了。
可是，從藏書閣內記載神啟曆史的種種秘辛中表明，擁有此等氣息的人，一旦成長起來，將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就會是整個修真界的浩劫啊！
嗯？浩劫？難道……卜算子算出來的修真界將會有一場浩劫……指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躊躇良久，林韜櫟終於狠下心來，幾個箭步衝到床沿邊，手掌一揚，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