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師徒談話
第125章 師徒談話
禾浠一席話，好似勾起了林韜櫟什麽回憶，臉色難看異常，還帶著重重的憂慮。【首發】林韜櫟想了想，才道：“你現在也是快步入元嬰期的人了，告訴你也無妨。”林韜櫟歎了一口氣，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對禾浠問道：“浠兒，你告訴為師，當初你一個小小的孩童，是如何得知亂世將起的？”
這句話，林韜櫟曾經問過禾浠，如今再問一遍，明顯是想聽禾浠毫無隱瞞的回答。但禾浠能毫無隱瞞嗎？不能，最起碼，她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事是絕不能告訴林韜櫟的，至於她是如何得知的，這個曾經已經全部告訴了林韜櫟，現在也不過是把曾經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林韜櫟重重的一歎氣，禾浠還是沒有說出關鍵點。這些東西，別說禾浠當初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童了，哪怕是他這個活了上千年歲月的老人，也是沒有想到的。但禾浠卻想到了，而且能通過曆史和種種跡象預知到亂世將起。
若說，這是一個孩子能想到的？林韜櫟不相信，禾浠自己也不相信。她能預知，是因為前世已經有了二十多歲的成熟年紀，還係統的學習過比這個世界更完善的曆史，就像地龍翻身前會有種種異象如水溫升高、水位升高或降低、冬蛇出洞、豬牛跳圈、狗哭狼吼等等。
而當時禾暢的一句“凡俗人家幾千年也難得出一個能夠修仙的子弟，這兩年卻光是在望山鎮就陸續出了五個”，才瞬間引起了禾浠的疑心。異象出，必定是有其原因的，苦思凝想之下，禾浠才得出這個結果，隻是當時還不太肯定，讓禾啟遠早作準備也隻是禾浠覺得有備無患罷了。直到第一次上通天峰，聽林韜櫟說了一些天下時事，這才讓禾浠肯定自己的猜測。
見禾浠還是不願意說，林韜櫟也不去勉強，隻要禾浠不背叛祖淵山，這些東西都是可以不用計較的。林韜櫟又問：“那你可知，這個世界是圓的？”
禾浠本想撒謊說不知道，免得自己沒辦法解釋是怎麽知道的，但一對上林韜櫟的眼睛，禾浠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垂下頭，“弟子知道。”她有很多秘密都沒有告訴林韜櫟，但至少，她從來沒有騙過他，隻是不方便說的，就閉口不言而已，卻不想欺騙這位待她極好的老人。
林韜櫟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不過終究沒有去問禾浠是怎麽知道的，而是道：“如果我們從北恩國出發，一條直線走到底，最後卻會走到南方的汀羽國，東方和西方也一樣。在神啟大陸周圍，東邊是無盡海域，北方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冰川，西方是沙漠，南方是沼澤，那你可有想過，走出這些地域，外麵又是什麽呢？”
“海，還有別的國家。”禾浠的頭垂得更低了。
林韜櫟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他眼前這個好像做錯事等著挨訓的女孩兒，真的是他的弟子嗎？海？別的國家？這是連他都不知道的，若不是宗門內一些修為高深的前輩到處遊曆後，寫下了這些傳記，包括曆史上發生過的一些事情，哪怕連他這等修為，也隻是知道神啟大陸外麵是被海域包圍著的而已。
“你……”
“師父，弟子錯了。”禾浠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師父，弟子不想騙你，但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以後有機會，弟子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禾浠並不知道林韜櫟有沒有怪她，或者懷疑她，但她無法過自己心裏的這道坎，師父對她那麽好，她卻還事事都瞞著他。
林韜櫟活了這麽久的人物，禾浠那點小心思又怎麽會瞞得過他？況且，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少，林韜櫟自恃還是有幾分看人的眼力的。他笑了笑，扶起禾浠，“傻丫頭，為師又沒有怪你，你若想說，就說，若是不方便，為師也不會逼你。”
“謝謝師父。”禾浠心裏的內疚更深了。
林韜櫟看禾浠這樣子，又深深歎了口氣，這丫頭，就是太較真兒了，可別對修煉產生影響才好。暫時撇下這個，林韜櫟重新回到之前的話題，“說起來，為師還不知道海外麵有別的國家，至少，為師是沒有實力去看看的。神啟大陸外麵全是海域，海浪滔天不說，海中靈獸更是凶猛，而且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海上又時有海嘯發生，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哪怕以為師的修為，也不敢涉足太遠。”
“曾有我宗門修為高深的前輩涉足，並且還穿越了這些屏障，去到了其他國家，回來後把一路所見所聞記錄了下來，為師才終於窺得外麵世界的一隅。無奈為師修為太低，肩上又有守護祖淵山的重任，不敢擅自離開，去外麵那精彩紛呈的世界親眼看看。”林韜櫟的話裏不無遺憾。
“以後，會有機會的。”禾浠輕聲安慰。
林韜櫟笑了，繼續道：“原本以為，哪怕以為師的修為都無法穿越這些屏障，外麵的人也難以進得來才是，這樣，神啟大陸也會一直平靜下去。誰知，外麵的人不知道找到了什麽捷徑，居然開始往神啟大陸輸送了一批又一批人進來，在我們的地盤上攪風攪水。”
“那些人是不是穿著怪異，身上肌肉虯結，還刻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圖案？”禾浠想到上一次遭遇天齊老人時，天齊老人在多寶道人的壓迫下曝出來的這個秘密，而且，當時聽了這些話的多寶道人也如此刻的林韜櫟一樣長籲短歎，滿臉凝重。
多寶道人回來後，把這事情告訴了龐封，林韜櫟也是知道的，所以對於禾浠此刻的問題倒不覺得奇怪。林韜櫟點了點頭，“是啊，你師叔祖剛一回來就把這事跟你掌門師伯說了，那封家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勾結外敵，可惜……”
“可惜什麽？”禾浠連忙問道。
“可惜，現在的封家已經不知道搬到了什麽地方，雖然偶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但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門下弟子遇上也隻有逃跑的份，哪裏動得了他們？而且那些外敵現在都住在封家，導致封家實力幾番增漲，一般的人，怕是拿不下封家了。”林韜櫟搖了搖頭，滿是莫可奈何。
“封家勾結外敵，雖暫時不知道他們目的如何，但總歸對整個神啟大陸來說，都不會是好事。弟子想，其他宗門現在也有像我祖淵山這樣發布類似的任務吧？隻是，既然都確定是對我們不利的敵人了，為何各大宗門內的修為高深之士不直接出手拿下他們呢？”禾浠連聲問道。
“你以為我們不想？”林韜櫟睨了禾浠一眼，“你師父我、神宗卜算子、太皇門的運離子、月玄宗的妃菲真人，我們都是門中的護教長老，最首要的任務就是守護各自的宗門。而且，你以為我們去就能解決的了嗎？你也不想想，如果對方不是有實力超強之輩，以長生真人那心高氣傲的性子，怎麽可能屈居人下？替別人辦事？為師料想，他們之中必定有分神期修士。”
林韜櫟臉色凝重，“分神期的戰鬥，你沒有見過，但為師可以告訴你，那必定是地動山搖，日月無光的戰鬥，甚至還可能動搖了神啟大陸的根基，稍微受傷，也要數年才能養好。宗門內一些實力更強的前輩也是在到處遊曆，現在根本聯係不上他們，如果我們一受傷，再有敵人來趁火打劫，宗門的祖宗基業就有可能不保啊！”
禾浠也感覺到事情的棘手，但像林韜櫟這樣的人不出手，以他們這些弟子的修為，也隻能殺一些小羅羅而已，於大局根本就無甚影響。況且……
“師父，”禾浠開口，“你也說了，他們不知道找到了什麽辦法可以把人輸送過來，如果我們不趕緊找到這一辦法並且切斷的話，他們的人就還會源源不斷的過來，那對我們來說，才是真正的災難啊！而且，弟子極肯定，對方一定有人被我們抓住吧，但弟子同時也知道，一定問不出任何答案，我們還是隻能從對方的高層入手。”
“否則，”禾浠一臉苦澀，“今天他們隻有一個分神期，明天就有可能來兩個，後天來三個……那，就真的是神啟大陸的末日了。”
林韜櫟全身巨震。
這是他、龐封、乃至所有人，都最不願意麵對的問題。
……
禾浠退了出去，心情也跟著這一次談話而沉重了不少，不過她倒不是擔心她自己，如果隻是她一個人，再不濟她隨便找個地方一躲，也能躲過這一次災難，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但這明顯不可能，她身後還有家族，還有她最敬愛的林韜櫟，還有被她當成了第二個家的祖淵山。
垂著眼瞼一路憂心忡忡的禾浠，見到麵前的門，下意識的推開。
“誰？”一道低沉之音想起，妄蒙從屋內探出頭來，露出他正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眸子，但在看到是禾浠後，眸子裏頓時水波一蕩，溫軟了下來。
“你怎麽在我家裏？”禾浠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裏明顯不是她的院子，是她自己走錯路了。或者說，不是她走錯路了，是潛意識裏告訴她，她想來這兒，想見這個人。
妄蒙堅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進來喝杯茶吧。”
“哦。”禾浠小心翼翼的應道，三兩步跑了進去。屋子裏，除了簡單的幾張桌椅、一壺茶、兩個杯子，完全沒有多餘的裝飾之物，禾浠隨意掃了一眼，就把整個屋子裏的東西看完了。
“真簡單。”禾浠隨口說了一句。
妄蒙一笑，“簡單好。”
看見妄蒙臉上的笑意，禾浠脫口而出，“你比以前人性化多了。”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原因。”妄蒙聳了聳肩。
禾浠沉默。她知道妄蒙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因為她才會越來越人性化的，但也正因為知道，她才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妄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憂鬱，他發現，自從認識禾浠後，他的心緒變化越來越大了，以前一直堅毅的心，現在也因為禾浠而變得越來越容易動搖。他會迷茫了，會害怕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自信。
特別是對待禾浠，妄蒙連一點自信也沒有了，這麽久，禾浠除了上次主動伸手擁抱過他，其它時候，他們依然如剛認識不久的普通朋友那樣。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就要以這樣的模式一直相處下去？
“我……”禾浠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