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順家鼠
身為不良帥,曹不凡也經手過不少凶案,但從未想過會有如此“精巧”的作案手法。
訓練老鼠來縱火,這根本就是天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
而更讓他驚奇的是,李秘竟然能通過引火奴上麵粘著的幾根鼠毛,就推出了整個作案過程。
“我這就派人去城隍廟看看!”
若真如李秘所推測的那樣,處一和尚落腳城隍廟的理由也就成立了。
一來城隍廟在永安坊內,二來那裏荒廢已久,不缺老鼠,訓練起來也無人發現,而且那裏有神像神壇,也有經幡,與宋家的家廟布局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處一和尚真的在那裏訓練老鼠,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李秘屬實有些不放心,畢竟對於武侯們而言,這是從所未見的作案手段,即便去偵查,也很容易忽略細節。
“我跟你一起去!”
曹不凡也想親眼見識一下,此時的他已經抱著學習的態度了。
李秘點了點頭,便與曹不凡來到了城隍廟。
處一和尚已經離開城隍廟,而且脫離了不良人的監視,如今無人知道他的行蹤和下落。
李秘與曹不凡這才剛走進去,便發現神壇燭台上巴著幾隻老鼠。
聽到人聲,這些老鼠非但沒有嚇得四下逃散,反而主動跑到了李秘二人的腳邊來。
“有沒有小零嘴?”
李秘這麽一問,曹不凡就從口袋掏出了一把懷香豆。
他滴酒不沾,平時值夜的時候就靠著這些豆子和薄荷葉之類的打發時間,提振精神。
嗅聞到豆子的香脆氣味,老鼠們頓時吱吱叫了起來,甚至還人立而起,前爪做乞食狀。
“還真有這樣的老鼠!”
曹不凡也看得寒毛直豎,處一和尚應該是批量訓練老鼠,這些都是淘汰的,用不上的老鼠。
這些老鼠雖然也是家鼠,但野性全無,溫順聽話,毛發又幹淨,曹不凡當下就趁著吃豆的空當,抓了兩隻,老鼠也乖巧,並無反抗。
“有了這些老鼠,就能驗證甚至重演縱火過程,這下處一和尚再也無話可說了!”
曹不凡興奮起來,拉著李秘就要去宋家,然而李秘卻拒絕了。
“宋家嘛,我還是暫時不去的好,橫豎你都知道了,給他們演示一下就好。”
想起李秘與宋家的衝突,曹不凡也不好多勸。
李秘讓他去演示,無疑是給了他一個長臉的機會,畢竟誰都沒見過如此精妙,令人瞠目結舌的作案方式。
但這背後的壓力也很明顯。
處一和尚連老鼠都能訓練,不需親自動手就能燒掉宋家的宗祠,如今丟失了他的行蹤,連防備都難,更別提將他抓捕歸案。
李秘看出了他的心思:“曹帥不必擔心,處一和尚像個鬼一樣,但卻並非無處可尋,我已經讓武侯兄弟去查王軟軟,處一能跑,王軟軟卻是跑不掉,他們二人絕計脫不了幹係,抓住一個,就能抓住兩個!”
曹不凡也鬆了一口氣,由衷地感謝道:“多虧有二郎相助,否則這樁案子怕是要成無頭案了。”
時機已到,李秘也毫不含糊:“曹帥真要感謝我,能不能幫我一把?”
曹不凡愣了愣,鄭重道:“義不容辭!”
李秘壓下他的手:“曹帥言重了,隻是一件小事,想懲治幾個潑皮無賴罷了。”
“潑皮無賴?誰敢這麽大膽子招惹到二郎頭上!”
李秘便將樸成桂等人刁難武三娘的事情說道了出來。
曹不凡也恍然:“我說誰這麽大膽,原來是這群新羅奴!”
“曹帥也知道這些潑皮?”
曹不凡輕歎了一聲:“街坊們也是委屈許久了,隻是這群新羅奴跟著新羅使節團來做生意,咱們不好下手罷了。”
“新羅使節團?”
“是,他們本去神都朝貢,但未能得到聖人召見,聽說薛懷義來長安大慈恩寺散心,就跟到了長安來,想巴結薛懷義,讓薛懷義幫使節團說幾句好話……”
李秘也沒想到,樸成桂這些人還真就跟使節團有淵源。
對於大唐的朝貢製度,李秘也知道一些。
這些小國都尊大唐為宗主,使節團其實都是來占便宜的。
他們帶來自己國家的一些土特產,供奉給大唐,而大唐卻每次都會回賜極其豐厚的賞賜,用土特產來換真金白銀,隻需要喊大唐一聲爸爸,這樣的便宜誰不占誰是王八蛋。
也正因此,這些撮爾小國都想方設法得到召見,甚至不惜為此而賄賂朝廷官員,尋找各種門路關係,都快形成一個灰色產業鏈了。
不得不說,新羅使節團還是有些眼力價的,薛懷義如今正當紅,隻要能巴結上薛懷義,想要得到聖人召見,也就一兩句話的事。
看這些潑皮的囂張姿態,使節團應該是抱上薛懷義這條大粗腿了,否則也不敢如此猖狂。
“二郎,這事牽涉到薛懷義,還是小心一些,稍有不慎,得罪了薛懷義,那可就麻煩了。”
李秘又豈會不清楚這一點,但他對得罪薛懷義已經沒有太多忌憚,因為處一和尚遲早要抓,得罪薛懷義自然也是遲早之事。
“曹帥,你會不會覺得我每次都獨占功勞,不分給兄弟們?”
曹不凡微微一愕,而後搖頭苦笑。
“二郎你不說我也知道的。”
“抓了處一和尚,必定得罪薛懷義,你不是獨占功勞,而是不想連累兄弟們,我曹不凡雖然沒有二郎這般本事,但虛活了這些年,眼睛看得清,心裏想得更清。”
這算是給李秘交心了。
李秘也不拐彎抹角:“既是如此,那曹帥就把這群新羅奴交給我來整治,我泱泱大唐,豈能讓幾個新羅狗奴欺負我長安街坊鄰裏!”
曹不凡遲疑了片刻,畢竟背後是薛懷義,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他最終還是開口道:“二郎打算怎麽做?”
李秘早就想好了法子,當即向曹不凡耳語了幾句,後者聽完也是滿目愕然。
他看著李秘,一時半會兒竟看不透這個年輕人。
虧得與他做朋友,若是敵人,哪裏玩得過李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