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扶桑神樹
阿弘特意選在豔陽正午,來到神樹腳下。為了得到準確信息之前,避免打草驚蛇,他特意隻帶了小玉和範芳芳一同前來。
範芳芳可以幫助阿弘在《刑屍錄》上登記刑屍過程,至於小玉,即便帶她無用,她也必定會因好奇而跟來,不如索性將她一起帶上。
到了扶桑神樹之下,阿弘才意識到帶上小玉是正確的,因為樹冠太過於高聳,而他又要鑽進樹洞,所以,範芳芳的安危自然需要有人保護。
有了小玉的存在,阿弘正如現在這樣,可以放心且專注地跳上樹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越是往上攀爬,那股腥臭之氣就越發濃烈。估計,如果沒有周身扶桑枝葉散發的幽香所遮蓋,那臭氣定會順風飄幾十裏地。
忽然,阿弘一隻手所觸及到的地方,讓他感覺到了異樣。那個與主幹相連的枝丫,竟不似其他枝幹那麽粗糙,反而是有些光滑,他仔細查看後發現,應是被誰反複踩踏所致。
“看來,真有人來過這裏!”阿弘心中一喜。
繼續往上,竟然又在一個枝丫之上,看到了類似的痕跡。阿弘看著兩個枝丫的距離,不禁心中大驚,上下竟然相距三丈有餘。這是何等的輕功,居然雙足一躍,垂直向上三丈多。
不對!
因為每個枝丫所留的痕跡,隻有巴掌大小。一隻腳?一隻腳的功力,就可以躍上三丈!而且誰的腳又這麽小?
沒來得及細想,耳邊傳來陣陣箜隆之聲,仿佛有風吹過竹筒一般。
“楚弘哥哥你在幹嘛呢?為什麽沒了動靜?”小玉站在樹下,仰頭高聲喊道,話語中充滿了興奮之情。
阿弘沒有分神低頭,因為那個隱於密枝背後的孔洞,赫然就在他的眼前。它就像個貪婪巨獸的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在那裏張著,徑自還露出九顆森森白牙。
待他定睛細看方才發現,那九顆森森白牙,竟是九具幼小的骸骨。每具骸骨都被五枚桃木追魂釘,分別釘住四肢和天靈蓋。陰風吹過頭顱骨的孔洞,竟傳來陣陣箜隆之聲。
“為何釘住天靈蓋?這樣不就一下斃命了嗎?怎麽和《刑屍錄》中的屍身盤龍陣不盡相同?”阿弘心下疑惑。
他剛從懷裏掏出刑屍短刀,猛然間,身後一陣風聲傳來,一團紅白相間的巨大陰影,迅速飄至。
阿弘心中駭然,急忙回身,卻發現小玉攬著範芳芳的腰肢,兩人笑吟吟地站在那裏。
“你們……”他一時驚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麽?我的輕功是不是很厲害?”小玉得意揚揚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剛才還笑意盈盈、滿臉興奮之色的範芳芳,忽然眼神定格在阿弘的身後,雙目驚恐、花容失色。
阿弘心下明白,她已看到了那九具屍骸。
“那都是孩子的骷髏嗎?”小玉也看到了骨架,忍不住大聲的驚問。
阿弘輕輕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邁步向前,握住範芳芳的雙手,輕聲問道:“現在可以提筆嗎?”
她注視著阿弘的雙眼,堅定地點了點頭。
正好有個枝丫橫生攀節,範芳芳可以屈身坐在那裏,小玉剛好還可以站在旁邊的主幹上進行保護。
阿弘笑了笑,將《刑屍錄》和炭筆交到範芳芳的手中。
“屍體共計九具,每具都被五枚桃木追魂釘釘住……”阿弘詳細報錄著勘驗過程,範芳芳也是仔細記錄,而小玉卻百無聊賴,隻能從話語中不斷挑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那個屍骨為什麽是白色的?那個為什麽是烏黑的?那個為什麽如此惡臭……”小玉一段連珠炮似的詢問,也不管阿弘能不能給自己解答,隻要問了,心裏就舒服了。
“因為他們死亡的時間不同!”阿弘邊仔細檢查著骸骨,邊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小玉的問題。
“那是何時死亡的?相差多少時間呀?”
“這個……”阿弘臉上一片難色,沒想到小玉的問題,竟讓他心中一顫,雖然此時自己無法回答,但卻給自己指明了一個方向。
晚上回到張府。
阿弘坐在青燈之下,仔細翻閱著徐婆婆的接生手冊,並用炭筆在紙上不斷記錄著什麽。
範芳芳已經習慣了他的專注,隻是坐在那裏安靜地注視著他,麵帶微笑滿眼溫情。
而小玉卻很難接受這種沉默的靜寂,不斷上躥下跳,揮動著自己手中那把利劍,燥熱的室內,竟因此而多了陣陣冰寒的殺氣,使室內涼爽了幾分。
阿弘抬頭看著燭火沉默了一會,回頭望著兩位姑娘。
“可有什麽發現?楚弘哥哥!”小玉率先跑過去興奮地問道。
阿弘彎了彎嘴角,起身將書冊和紙張,放到範芳芳麵前的桌上,示意二人仔細觀瞧。
原來那具白色的屍骨,應是最早丟失的那個孩子,失蹤時間為六年前的七月十五,月圓的中元鬼節那天。
而那具烏黑的骸骨,是因為屍身剛腐爛不久,骨架之上還附著著殘存的皮肉和血跡,所以才會烏黑腥臭。而這具屍首,應是最後遺失的孩子。
“最後遺失的孩子,那就應該是小帥。”範芳芳幽幽地說道。
“小帥?是的,他叫劉帥!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阿弘驚喜地看著範芳芳,不確定她是否已看過自己手中的接生名冊。
原來,阿弘前去皇城調查殺手蛇靈之事,範芳芳留在緲青峰也在尋找線索。與各位失蹤兒童的父母交談中得知,劉帥是最後失蹤的那個孩子。
因為失蹤的時間最近,所以,家人此刻承受的痛苦也是最大。劉帥的娘親,也正因為他的丟失,而變得瘋癲,其父親雖然好一些,但也無心生計、不再用心打理荷塘。
“荷塘?”阿弘若有所思,看來那個暗夜中的白衣鬼影,是因為失子之痛才導致瘋癲,但又為何夜拜神樹呢?莫不是她已經知道,自己兒子慘死其中?還是另有什麽緣由呢?
而這些丟失的孩子,除了俱都屬於至陰命格之外,毫無關聯和規律可言。尤其這丟失的時間,更像是隨機而為之。
最早的接近七年,最近的也就兩個月有餘,這個時間的錯落又有什麽意義呢?
阿弘緊緊抿住嘴唇,一張英俊的臉上映著燭光,竟浮現一抹淡淡的失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