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借一千塊錢

薑可忙完工作,在小吃街買了一些炸狼牙土豆條和麻辣燙,便直奔竇淮葉家。

“你說這位薛作家人倒是挺不錯的,居然還真去看了你寫的小說?”

薑可用一次性筷子夾起土豆條,扔進嘴裏咀嚼,含糊不清道:“這也太幸福了吧!”

“可別說了,我當時都快尷尬死了。”竇淮葉縮了縮肩膀,往紙碗內翻找折耳根,“你也知道那篇文就是我隨便寫寫的,後期人設都寫崩了,情節設置的也爛透了……”

一想起薛凝雲的話,她仍然感覺腦袋暈乎乎的,有種吃多了見手青的飄忽感。

薑可道:“哎喲喂,你就別擔心這個了,人家薛作家都不嫌棄你文筆爛,你幹嘛自個兒還嫌棄上了。”

這可讓竇淮葉不高興了,忙道:“誰說我文筆爛了,我文筆好著呢!”

“以前參加新概念比賽拿過全國二等獎的好麽!”

“是是是!竇作家這麽有才華,還位居第二,可委屈死你了。”薑可有意損她。

竇淮葉誇張地捂著心髒處,假裝氣到噴血。

兩人鬧了一會兒,才繼續吃麻辣燙,可剛吃了沒幾口,薑可就歎了口氣。

竇淮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遂問道:“怎麽了?”

身為閨蜜,她自然知道薑可工作能力極強,工作上的瑣事真難不住她。

薑可吃了口麻辣燙,裝著沒事兒人一樣,語氣輕飄飄道:“我媽又催著我去相親呢。”

世界上有一類家長,在孩子初高中階段嚴防死守,各種禁止孩子談戀愛,甚至到了大學還不鬆口,卻在孩子大學剛畢業就迅速催婚,半點兒沒考慮過當事人的感受。

竇淮葉父母都不在省內,平時也不怎麽關心她,更別提給她相親了,所以她壓根兒沒這個煩惱。

薑可有時候很羨慕她,但她也知道竇淮葉在成長過程中缺少了很多來自父母的關心。

“沒事兒,我隨便找個借口回絕就是了。”薑可不想把負麵情緒帶給朋友,輕鬆道:“腿長我身上,我自己不樂意去,他們也沒辦法硬逼著我去。”

竇淮葉應了聲,卻還是擔憂,道:“要不你再和阿姨聊一聊?”

“沒什麽好聊的,從小到大我媽就那樣兒,她是絕對的獨裁主義者,整個家裏就她一個人能做主,其他人都必須聽她的話不可。”

薑可拿紙巾匆匆擦了下眼睛,道:“這麻辣燙真辣!”

“可不是,是不是放的辣椒素?怎麽這麽辣!”竇淮葉用手作扇往嘴裏扇風,她看穿了好友的難過和委屈,卻又不擅長安慰人,隻好順著對方的話說。

解決完拎來的麻辣燙和土豆條,薑可又解決了竇淮葉才從超市買回來的一桶香草味的冰淇淋,這才準備回家。

竇淮葉把鑰匙拿上,送薑可下樓。

薑可嗚呼一聲,仰天悲號:“天呐!我薑某人都二十三了,居然還有十點鍾的門禁!”

“或許等你二十四歲生日過後,這個門禁就自動取消了。”竇淮葉安慰道,雖然知道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卻讓人覺得壓抑。

薑可依依不舍的揮手,道:“借竇作家的吉言了,希望如此吧。”

待竇淮葉送走薑可後,正往小區內走,發現蔣承奕頭發淩亂的迎麵走來,腳上套著雙人字拖,看上去十分狼狽。

“哎,出什麽事兒了?”

也沒地震呀,怎麽這麽著急忙慌的下樓。

蔣承奕這才看清是竇淮葉,他拉著竇淮葉就往街道上走。

“問青剛才打電話問我借一千塊錢,說是在醫院有急用,具體的他也沒說,我這不就趕緊下樓了。”

竇淮葉腦子轟地一下炸開,追問道:“是他生病了還是怎麽了?”

“不清楚,隻是讓我先借給他一千塊錢。”

蔣承奕攔下一輛路過的出租車,忙打開車門,先讓竇淮葉坐到了後座,這才上了副駕駛。

“師傅,去市人民醫院正門。”

倒是竇淮葉比他冷靜些,“或許並不嚴重,你也稍微冷靜些,別太急了。”

深呼吸幾口氣後,蔣承奕麵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事發突然,他都還沒來得及詢問清楚。

“我已經轉了一萬塊給他,應該暫時不著急醫藥費。”

後座的竇淮葉點開微信,給葉問青發了幾條消息,也沒見人回,許是在醫院正忙著呢。

一路疾馳到了市人民醫院,蔣承奕利落地結賬,下車拉上竇淮葉,又直奔醫院裏。

看著等候在手術室外的青年安然無恙,竇淮葉輕舒一口氣。

蔣承奕直接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化膿性膽管炎,需要立即動手術。”葉問青眼下的黛色愈濃,他聲音有些啞:“今天要運一批黃麻紙出去,徐莉擔心誤工,所以一直忍著沒說,最後實在是忍不住疼暈過去了。”

蔣承奕看了眼正亮著燈的手術室,坐在椅子上,道:“拖久了可能會殃及性命。”

了解事情原委,竇淮葉對這個從不拿正眼瞧她的姑娘多了幾分敬佩。

“你怎麽也來了?”

竇淮葉瞥了眼蔣承奕,道:“剛才送薑可回家,正好和蔣承奕遇上了。”

不遠處的走廊上懸著一塊黑色屏幕,上邊顯示紅色的字體——9:56分。

葉問青與蔣承奕商量道:“要不你先送她回去。”

“也行。”蔣承奕站起身,揉了幾下淩亂的頭發,問道:“走吧?”

他難得早早結束工作,還沒在**躺一會兒,就被人吵醒了。

五月的天氣已經逐漸升溫,空氣開始變得燥熱、發狂,它們紛紛附著於葉問青的頭發上,然後遇冷變成水滴從發梢尖兒滑落。

竇淮葉搖頭,道:“我也沒什麽事兒,就多待會兒吧。”

蔣承奕知道勸不動她,也不再說什麽。

“那我先走了,有事兒打電話,我隨時過來。”

在水桐鄉待久了,蔣承奕對村裏的村民都有印象,不忍心見徐莉一個人動手術,準備回去翻翻通訊錄,給徐家人打個電話。

至於徐家人願不願意過來,那就另說了。

“過來坐會兒吧。”見竇淮葉呆愣著站在原地,葉問青拍了下身旁的長椅。

他的手很是細長,原本是握筆杆子的,現在上邊卻多了幾道傷疤。

竇淮葉覺得有些刺眼,她沒過去,“我才吃了麻辣燙,胃裏撐的難受,站著消消食。”

被拒絕了的葉問青愣了一瞬。

他有滿腔的話想與她說,此刻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葉問青太疲憊了,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市裏,沒忍住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燈光拂過他的側臉,溫柔又繾綣。

竇淮葉倚牆而站,手指順著牆壁上的剪影一一移動。

從小到大,他的鼻梁都如他的成績一般優異,高高直直。

他的後腦勺十分飽滿,並沒有隨大流睡成了扁頭。

所以,這個傻瓜才會和其他人不一樣,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

她畫的很認真,並未意識到入畫者已經清醒過來,對方迷離了約莫幾秒鍾後,眼睛就穩定了焦距正凝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