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全局著想
中午，為了慶祝二人第一次聯手的成功，夏常請於時吃飯，地點就在離研究院不遠處的一家本幫菜餐館。
餐館不大，頂多容納十幾人。正是中午用餐高峰時，卻隻有他和於時一桌客人。
老板是一對夫妻，安徽人，來上海多年。之前在楊浦開店，剛搬來新片區不久。
“要不是你們經常光顧，我們的店怕是開不下去了。”店主胡三金好客，愛說話，他和夏常也認識，“夏老師，你說以後臨港的人會不會多起來？”
這個問題難倒夏常了，夏常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實話，真不知道。”
“連你都對新片區也沒有信心嗎？”胡三金一臉憂色，“我是不是步子邁得太大了，來臨港太早了？三個月了，生意也不見起色，再這樣下去，就撐不住了。”
差不多和夏常來臨港上班的時間一樣。
三個月來，夏常也目睹了臨港的現狀，並且也在思索臨港的明天。
現在的技術更先進經驗更豐富，比起當年開發浦東，條件好了太多。既不需要搭建簡易工棚，也不用人力推車，全部是快速組裝的活動房外加大型機械設備進場，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臨港從規劃到落地，再到引進企業入駐，並且初具規模，速度遠超當年的浦東開發。
當然，除了和現有的技術水平大幅提升有關之外，也是因為臨港在確定大開發之前，就已經有了基礎。
臨港雖然遠離市區，卻也並非全是荒地，隻不過發展緩慢。在成立了新片區之後，規劃總麵積為873平方公裏，其中核心承載區為臨港新片區管委會經濟管轄範圍，麵積為386平方公裏（包含先行啟動區）；戰略協同區主要指新片區其他範圍內的奉賢、浦東、閔行區域，麵積約為456平方公裏。
目前先行啟動南匯新城、臨港裝備產業區、小洋山島、浦東機場南側等區域，麵積為119.5平方公裏。到今天為止，建成麵積為63平方公裏，人口約為70萬，至2035年，建成區麵積將會達到292平方公裏。
對於大多數上海人來說，臨港依然遙遠和陌生，比起當年浦東的偏僻有過之而無不及。說來夏常來到臨港時，臨港已經初具規模，嚴格來說他不能算是第一代臨港人。
算是一代半。
胡三金也算是一代半臨港人，他的店剛開張時，夏常就和他認識了，慢慢地成為了他的常客。
“別呀，一定要堅持住。”於時為胡三金打氣，“最早的開拓者，總是要比別人快上一步，但同時，也要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孤獨與寂寞，還有耐心。”
夏常嘲笑於時：“光說不練不算好漢，你說得輕巧，要堅持下去需要足夠的客源來維持日常開銷，你能保證每天都來吃飯嗎？做不到實際行動上的支持，就別嘴上說得漂亮。”
“能。”於時當即站了起來，掃碼支付了3000塊，“我先預付一個月的飯錢，不管我能不能保證每天都來吃飯，反正3000塊先存下。”
於時想到做到的性格，深得夏常之心，夏常也激發了好勝心，問道：“胡老板，你這房租一個月多少錢？”
“5000塊。”
“5000的房租，加上原材料的采購和日常開支，一個月7000塊應該可以維持了，對吧？”
“夠，7000塊就沒問題。”胡三金連連點頭，“臨港的物價低一些，要是在上海市中心，得17000塊。”
“行。我也預訂一個月的飯。”夏常掃碼支付了4000塊，“我吃的比於時多，就多出1000塊。我們兩個人雖然幫不了你們太多，但至少可以維持你們的生意。相信不用多久，客人就會多起來。”
“臨港現在人不多，再過幾個月，還會有更多的企業入駐，到時人會慢慢多起來。別急，生意會好起來。”夏常習慣了胡三金飯菜的味道，希望胡三金可以留下來，現在的臨港才隻有六七十萬人口，而整個上海有2490萬人。
隻要臨港的優質企業多起來，人才就會進來，就會帶動消費。
臨港目前的著名企業除了有上汽、中船、中國商用飛機發動機公司及配套公司之外，還有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已經初步呈現了勃勃生機。
胡三金想要拒絕，夏常不給他機會：“別家的東西也吃不慣，就當你吃點虧，專門為了我們兩個人服務行不行？”
胡三金抹了眼淚：“夏老師這麽說，我就不說什麽了。隻要夏老師不離開臨港，我就不離開！”
飯後，剛回到辦公室，夏常還沒有和於時說上幾句話，孫照就推門進來了。
“於時，你怎麽天天和夏常在一起？你是喜歡他要當我的情敵嗎？可以，我會讓你輸得很慘的！”孫照上來先發表了一通對於時的強烈不滿。
於時就笑：“不不，你誤會了，我和夏常隻是因為工作上的交集，我和他隻有工作沒有私事。還有，我有男朋友，比他高比他有錢比他嘴甜。”
夏常咧了咧嘴：“怎麽不說比我帥？”
“我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從來不誇張。他確實沒有你帥，但比你溫暖多了。”
“但願是定向溫暖，而不是集中供暖或中央空調。”夏常嘲諷一句，“孫照，有事？”
“沒事就不能過來看你了？”孫照上前挽住了夏常的胳膊，“別忘了，我是你女朋友，我要行使我的所有權。”
愛情的有趣之處在於戀愛需要兩個人都同意，分手隻需要一個人同意就行，怎麽這個規律用在孫照身就反過來了呢？他什麽時候同意當她的男友了？
“不好意思，你單方麵行使所有權，無效。”夏常抽出了胳膊，“有事說事，別套近乎。”
“討厭，不好玩，沒意思。”孫照不高興地扭過頭去，“我爸說了，你和於時演雙簧沒用，他會各個擊破，會讓市裏通過規劃，到時你們隻管執行就是了。”
夏常剛要懟上幾句，於時迅速朝他使了一個眼神，搶先說道：“好呀，隻要市裏同意了，領導點頭了，我們當然會認真執行，我們又不是決策者。”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我去執行，我還是會反對在公園裏麵建造辦公樓。公是公，私是私，要分得清。”於時態度堅決地表明了立場。
“無所謂，到時你隻要認真幹活就行了。”孫照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我早就說過了，你們誰也別想抵擋曆史大勢，就憑你們的力量，自不量力！”
“是嗎？你知道曆史大勢是什麽嗎？”夏常輕鬆自若地笑了，“相信我，就算市裏同意了，我也可以阻止。”
“你為什麽非要阻止呢？是對我爸不滿還是對我不滿？”孫照氣呼呼的樣子。
“都不是。”夏常搖頭，“我隻是在為了臨港的全局著想，為了臨港的明天更美好。不希望屬於市民的綠地中出現一棟屬於特權的辦公樓！”
“你有病。”孫照生氣了，“夏常，如果你敢阻攔我爸的計劃，我就和你分手！”
怎麽總有人分不清懲罰和獎賞的區別？拿獎賞的事情來威脅他，等於是說你要敢打我一拳我就給你一萬塊。
“你不用和他分手，他阻攔不了我的計劃。”門一響，孫飛天邁著大步進來了，一臉勝利的喜悅，“什麽叫上海速度？什麽叫臨港新片區速度？”
“一天可以在項目方完成董事會決議後馬上取得營業執照，一天可以在土地摘牌後馬上完成土地出讓合同簽署，一天完成項目備案，一天可以在用地規劃許可批複後馬上拿到樁基施工許可證，一天可以完成水土保持方案審批……”
“同樣是一天，就可以拿到市規劃局的批複。”孫飛天將一紙公文拍在了夏常的桌子上，“市裏的批複，原則上同意飛天科技在城市公園上馬辦公樓項目。”
夏常拿過公文看了幾眼，確實是市裏的批複，他又很平靜地將公文遞給了於時。
於時呆了片刻，咬了咬嘴唇：“好……吧，既然市裏同意了，我想區裏也不會反對。隻要區裏的批複下來，具體工作分配到我身上，我就會全力配合。”
“你呢，夏常？”孫照不無得意地看向了夏常，“你不會真的辭職不幹了吧？”
“不會不會，我才不會這麽沒涵養沒水平。”於時真的擔心夏常會撂挑子，不料夏常的心態比她還好，一臉笑容，“我本來就是一個幹活的，上麵怎麽決定，我就怎麽執行，絕對服從！”
孫照卻一臉失望之色：“我還以為你還能反抗一下，沒想到這麽慫，你讓我很失望，夏常。”
“謝謝誇獎。”夏常哈哈一笑，“孫總，有兩件事情我得和您說個清楚，等我說完，您再最終決定是不是非要在城市公園建造辦公樓。”
“我已經決定了，不會再改變主意。”孫飛天一臉自信，“從什麽人工智能、智慧城市的角度，你說服不了我。”
夏常老實地點頭：“我會換一個角度，是為孫總著想。由於城市公園是公共事業用地，並且打算在裏麵設立智慧城市示範點，所以埋設的各種管線管道和一般的辦公區域有很大的區別。孫總如果想要上馬辦公樓，首先要清除了原有的地下管線管道，換成可以為辦公樓配套的管線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