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本能擋箭

曹镔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劉宴是有著親身體會的。

這個因為殺俘和屠城而無法晉升的都頭,是個純粹到了極點的武將,如果特勒鷹義等人不撤退,必然會被曹镔衝殺一通。

但曹镔瞄準自己,威脅劉宴,這就不太現實了,因為曹镔也有底限,這個底限是不能殺劉宴。

原因無他,劉宴有皇帝禦賜的丹書鐵券。

即便是“軟蛋探花”的丹書鐵券,那也是丹書鐵券。

“曹镔,你不敢殺我,嚇唬誰?”

劉宴這麽一說,曹镔嗬嗬一笑:“我是不能殺你,但他們可就不一樣了。”

話音一落,曹镔將箭頭左右橫移,點兵點將,最後點在了裴官娘的身上!

“幾天不見,沒想到你身邊又多了一個這麽水靈的娘兒們,老天待你不薄了,什麽豔福什麽好處全讓你劉宴一個人占了,這樣可不好,會折壽,我幫你一把吧。”

劉宴知道曹镔說得出做得到,當時沒有多想,往右邊一閃,當即擋在了裴官娘的身前!

曹镔的反應也快,鬆手之前,抬高了半分,箭矢擦著劉宴的頭皮就這麽飛了過去。

他劉宴之所以魂穿到大陳朝,正是因為見義勇為,想拯救輕生的年輕人,他骨子裏就是個充滿了正義感和同情心的人。

裴官娘在流民營救治流民,尤其是拔師密部的人,這些人被曹镔折磨成什麽鬼樣,她是親眼所見的。

當曹镔瞄準她的時候,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而後就是無盡的恐懼衝上腦門,當劉宴擋在她身前之時,這個男人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聖潔的光芒!

她終於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可以放著讀書人的名節不要,也要拯救額洛洛這樣的產婦,一個生死一線之際,沒有任何利益考量就挺身而出為她擋死的男人,這世間還能找出第二個麽?

劉宴固然知道自己有丹書鐵券傍身,但挺身而出替裴官娘擋箭也屬實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行為。

此時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靜止的,因為他也是後怕,畢竟千鈞一發之際,如果曹镔控製不住,還真就會射死自己了。

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有個身影默默退回到了人群裏,劉宴隻看到他一個後腦勺。

正奇怪之時,聽得曹镔大喝了一聲。

“你找死!”

他也是後怕,他可是皇帝黑名單裏的人物,真要殺了劉宴,他曹镔連當個大頭兵的機會都沒有了,不能打仗,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劉宴將目光收了回來,歎了口氣道:“曹镔,你也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為什麽一定要為難我?”

也不知為何,得到劉宴的認可,曹镔竟有些欣喜,但這種欣喜很快就變成了恥辱,為什麽自己被他誇一句,就有些飄飄然,他劉宴不過是個軟蛋,算個什麽東西!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除掉你,我沒法安心打仗!”

劉宴搖了搖頭:“我佩服你打仗的本事,也佩服你的血性,但你這脾性若是不改,想要馬革裹屍都做不到,你不會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勾心鬥角之中,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麽?”

劉宴再度說中了曹镔的心事,他正是因為隻會打仗,不懂得應付朝堂上那一套官鬥,才鬱鬱居於人下,戎馬這麽多年,戰功赫赫,也不過是個都頭,甚至於他殺俘屠城,也都是跟朝廷賭氣。

曹镔放下了弓箭,劉宴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自己說服了他,誰知曹镔接著說道:“劉宴,如果你不是打傷我兄弟在線,截胡了韓城夫人和青虎堡在後,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可現在,都晚了……”

他抬起手來,朝身後大聲下令道:“本都頭又防衛地方職權,劉宴嘯聚凶蠻,指使凶徒毆殺公差,該當捉拿,其餘人等退者不究,從者格殺!”

劉宴也緊張了起來,雖然他早早就有意識去增強青虎堡的防衛,但也僅限於城防方麵,雖然李克也每天都在用焦炭鍛刀,但並沒有批量生產,更沒有給黃頭回胡和拔師密部裝配新刀。

想到此處,劉宴往人群後頭掃了一眼,李克也終於也是坐不住,走到前頭來,勸說道。

“曹镔,劉宴是個大才之人,你們之間不過是誤會罷了,看在我的薄麵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李克也是雄武軍的虞侯,匠器營的首領,為曹镔提供軍備,是曹镔這個戰爭狂人少有尊敬的人之一。

然而曹镔意識到,這是他此生僅有能打敗劉宴的機會了。

“李大哥,我知道他有些歪心思,總能搞些小玩意兒出來,但大多是雕蟲小技,放到戰場上根本就一無是處,他利用了你對匠器一道的癡迷,大哥你卻執迷不悟,不過你放心,等我踏平青虎堡,你就會清醒過來的。”

李克也知道曹镔的性情,當即站到了劉宴的身前來。

“曹镔,你也該知道我李克也的性子,我不會讓你從這裏過去的。”

李克也微眯雙眸,緊抿嘴唇,一臉堅毅。

曹镔臉龐微微抽搐,心裏也在權衡,然而最終還是冷聲道:“那就當曹某今日未曾見過虞侯了!”

話音一落,曹镔果斷舉起了令旗來,身後的將士們抽刀出鞘,蓄勢待發。

劉宴也緊繃心弦,因為曹镔殺伐果斷,既然連李克也的情麵也不給,這是跟他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眼看著曹镔要發兵衝鋒,劉宴也在飛速思考對策,虧得婦孺老弱都在青虎堡裏,拔師密部和裟羅畏吾人還能支撐抵擋片刻,若是四處鳥獸散,曹镔應該不會傷人,畢竟他的目標隻是劉宴和青虎堡。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從旁閃現,出現在了劉宴的身前。

“曹镔!你不能這麽做!你一定會後悔的!”

裴官娘雖是典型的嬌小江南女子,但此刻色厲詞嚴,竟也頗有幾分威懾之力。

曹镔哈哈笑了起來,仿佛看到了當車的螳螂,撼樹的蚍蜉。

“你這娘兒們怕不是瘋了,既然選擇跟隨劉宴這軟蛋,就早該預料到有今天,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

“曹镔你好大膽,我叫裴官娘,是太醫院的女官,你竟敢對我說出這等汙言碎語!”

“太醫院的女官?”曹镔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放下了令旗,但他轉念一想,又恢複如常。

“區區女官罷了,流落到這種地方,想來也是失勢失寵,哪來的底氣在老子麵前叫囂!”

曹镔並不買賬,放下的令旗再度高高舉了起來,一旦落下,士兵們便要發出衝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