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時間領主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塊時間切片，讚歎道。

時間領主看過了一切的起源，也看過了一切的終結，但他從沒有見過哪一個時間切片像這一段這麽混沌和矛盾。

時間領主曾經去過無數個宇宙，去過新誕生幾毫秒的還在急速膨脹的深紅色宇宙；去過一片寧靜，隻剩下中子星和黑洞的晚年宇宙；還去過被超級文明用星際戰爭撕裂的宇宙殘骸。

他在宇宙中行走，去過無數個世界，見識過無數的文明。

他曾經見過隱藏在宇宙深處的猙獰生物們，見過完全依靠本能吞噬恒星的宇宙迷霧，它的觸手比星係的懸臂還大。他還跟被稱為上古支配者的神秘文明打過交道，它們絳紫色的巨瞳窺視著他們主宰的宇宙，即使時間領主也覺得震懾心魂。還有那永生的混沌星使，擁有幾乎跟宇宙一樣長的年齡，它強大的外骨骼和能夠包裹全身的膜翼能夠保護自己在宇宙中毫無障礙地穿梭，在自己的宇宙中廣泛地播種生命，時間領主猜測有很多強大的文明都是混沌星使的細胞演化出來的。

時間領主作為超越宇宙的至高存在，低級的文明是無法理解他的感知和思維的。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宇宙，所有的時間和空間，就像一幅展開的卷軸，一切盡收眼底。

在宇宙之上，是空間位麵。時間領主在位麵之中行遊。

時間領主行遊到的這個位麵是非常奇妙的，呈漏鬥狀，無數的宇宙像孢子一樣生長在這個位麵當中。這個黑暗而深邃的位麵，是像漩渦一樣吞噬著宇宙的深淵。

這裏的某一個宇宙中的一個文明，牢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這些生物十分低級，在一個本身就微乎其微的行星上，渺小得猶如細菌一樣。他們的身體脆弱地不堪一擊，對生存環境的要求極為苛刻，他們甚至連自己星球上的其他生物都比不過；他們的壽命在宇宙尺度上轉瞬即逝，記憶卻不能遺傳，時間領主很難相信他們竟然也能進化出文明。

然而這種生物卻在短短一個時間切片長度內，爆發了繁榮的科技文明，讓爆發和毀滅擠滿了這個切片。這一小段時間內，他們從在自己的星球上寸步難行，到能夠戰勝引力走向宇宙，這樣的急速進化是時間領主不曾見過的。這個時間切片內，這個文明還與宇宙的其他文明有所交集。雖然其他文明的力量是他們完全無法匹敵的，他們卻在交鋒中不落下風，讓其他文明忌憚。

時間領主被這個文明深深吸引了，他仔細看他們的時間，從這個混沌的時代往前和往後看去，看他們的曆史和未來。

原來從星球形成伊始，就有別的文明，在這個星球來了又去。他看到了太古時期，宇宙的舊神們到達了他們的星球，並播下了生命的種子；到了中元時期，兩個外星文明的巨人們在這裏展開了大戰，整個星球都是他們的戰場；新生時期，月之眷屬奴役著他們的祖先們。

時間領主往未來看去，他發現了在遙遠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時間被“牆壁”屏蔽了。他們製造了牆壁，阻止別的文明進入他們的時空。

時間領主很震驚，他們竟也掌握了時間屏障技術。這是宇宙中最高級的科技之一。

他們把這一段時間屏蔽了，時間領主看不見裏麵的內容，也進不去。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們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

讓時間領主震驚的不僅於此，他看到時間的終結，這個文明的終結竟然又與起源糾結在一起。

終結和起源形成了一個時間閉環！時間領主啞然失笑。

這個環上，那段急速膨脹的時間切片形成了一個腫脹的節，像是要讓這個環斷開。在這個時間切片裏，時間領主看著這個文明的無數個體，在這個時代沉浮，或是隨波逐流，或是推波助瀾。時間領主不禁想象身處這個時代的個體，他們是怎麽看待自己的生命的，他們是怎麽看待自己的時代的？他們是覺得自己這個時代與之前和之後的千千萬萬時代毫無區別，還是知道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是如此特殊？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