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發前夕
說話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約50歲的樣子，他是趙興宇的父親，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有了兒子之後，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山區裏，由於年輕美貌的妻子過不了苦日子，離他而去，他和父親拉扯大趙興宇，歲月蹉跎，沒有再婚。如今在精準扶貧的策略下，已脫貧致富，他同兒子一樣，心裏放不下在武漢的前妻。
同時，在當下的抗疫裏，牽掛著一千多萬人口的大武漢，當他在屋子裏聽到爺孫倆的話語，心裏非常同意兒子的想法，他在這關鍵的時刻隻能挺身而出，支持兒子到武漢走一趟，不說做誌願者的事情，到抗疫前線，親眼目睹主戰場的實況。他說，他要不是這把年紀了，也要跟隨趙興宇到武漢去參與前沿陣地戰鬥，這是一個公民應盡的職責。
然而，70多歲的老人聽到兒子這麽一說，原想倔強的兒子不會同意孫子到武漢，所以他才阻攔趙興宇的行為，不讓到最危險的地方去。萬萬沒有算到兒子是這麽一個人，不僅不攔趙興宇，反而還支持孫子上前線去做一名誌願者，他忽然仰天長嘯，老天爺啦，為什麽是這樣呢？天要滅人嗎？
天不滅人，兒子說，事情來了就要應對，爹呀，你沒有看新聞嗎？中央調動了那麽多人到武漢，國務院總理也到了前沿陣地，親臨武漢主戰場，我們一介平民百姓有什麽畏縮呢？趙新宇要到戰場上做誌願者，趙興宇有這個動機是好事，我心中也有這個想法，要麽同兒子一道到武漢去，幫助搬運貨物，跑跑腿，減輕一下武漢的壓力。
老人瞪著一雙大眼，定定地看著兒子，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近五十歲數的人呢？不要像二十郎當的小年輕那樣衝動，不是你幹的活路。這所謂病毒，看不見，摸不著，來無蹤去無影，它看得見你，你瞧不著它，隻要被它纏上身，不死也脫一層皮。大家都看到了新聞報道，每天的感染人數在上升，死亡人數也在增加，你們去了，就是增添兩條無辜的性命，何苦大家找麻煩呢，為什麽要給國家增加額外負擔？”
“爺爺，別說了，我去，爸爸留下來照顧你。”孫子發話。
“都不去。”爺爺跺跺雙腳。
趙大海看到老人這個樣子，隻好笑笑說：“行，就這麽定。兒子，你打前站，到了武漢，把那裏的情況發給我，如果還需要人手，我就趕赴過去。”
爺爺又跺跺雙腳，大地似乎在顫動，他又吼叫一聲：“我知道你倆的心思，不就是為了那個離去的狐狸精嗎？這麽多年來還忘不了那個妖精女人，她既不要丈夫又不認兒子，還追逐那個女人，什麽勁兒？四十好幾人，也成了老狐狸，能回心轉意嗎？人家在武漢早已有家有室，還有女兒，也有錢有勢，你倆用熱臉貼那女人的冷屁股，有意思嗎？就是為這點破事，父子倆還不死心呢？”
“爸，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趙大海說。
“爺爺，那是我親媽呀。”趙興宇搶過話頭，“武漢一千多萬人也是我們親人啊！爺爺，你忘了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五十六個民族，就是一個大家庭，那裏不僅有我媽，還有我妹妹，也有我的同學同事，一千多萬人呐。我去看看，就是去看看他們。”他說得熱淚盈眶。
去吧，都去吧。爺爺也淚流滿麵，在這大正月天裏我不該說觸黴頭的話，到了那裏就是送死，說不定還沒有走到武漢就被瘟疫纏身，死在半路上，還沒人收屍呢？你們真的狠心讓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考慮爺爺的感受嗎？
趙興宇跪在老人的麵前，我給爺爺叩頭吧，就算是回不來，還有我爸嘞，他為你老人家養老送終。
“春節天，你說什麽難聽的話，要做誌願者，不是去送死，隻要防疫措施得力，還是很安全，大家夥不是看新聞嗎？援助武漢的解放軍，全國各地醫院的醫護人員不是沒有感染上病毒嗎？他們是零距離接觸病人，是處在瘟疫的包圍圈裏，隻要防護做得好，就能戰勝看不見的敵人。”趙大海發話了，他果敢地做出決定，“興宇，站起來。現在就走，時間不等人，在正麵戰場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可能被病毒染上身，那裏的人們需要你去支援，發揮你的特長，搬運醫療物資，給需要生活用品、藥品的社區居民快遞送上門。希望你依然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健康快遞小哥，再回到我身邊來。”
趙興宇跪到了父親的麵前，小聲說：“爸呀，實話實說，這一點我真不能保證，你和爺爺平常教導我說做人要本分，誠實守信，在戰場上沒有不犧牲人的戰爭，就是古代的神仙打仗，也有死亡的時候。誰能保證在病毒凶險的任何一個地方，不可能被瘟疫擊中，當然也不是那麽可怕，隻要按照防疫指揮部的要求，嚴格做到戴口罩，勤洗手，就能戰勝病毒，也能平平安安的再回到這兒，見到爺爺和爸爸。”
“不去吧。”趙大海有些猶豫，他還是要為兒子的安危著想。
“去，現在就出發。”趙興宇抹幹的淚水，爬起身來，做出了驚人的舉動。
這時，一隻喜鵲飛了過來，落在門前一棵高大的冬青樹上喳喳叫，好兆頭，喜鵲登枝，捷報頻傳。
父子倆笑逐顏開。父親轉身進屋裏去，以村委會的名義開具一份證明，趙興宇是湖北省神農架林區高峰鄉大岩村人，自願到武漢做一名誌願者，請一路開綠燈通行。
兒子收下這份蓋上鮮紅印章的證明，放在貼身的口袋裏，然後推出摩托車，檢查車輛的性能，發動機發出轟轟的鳴叫聲，仿佛在告訴世人，出發吧，前行吧，能保證安全到達目的地，哪怕一路風雨霜雪，也能到達千裏之外的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