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親人，他做誌願者

2019年與2020年交替之際，注定庚子年是一個不平凡的鼠年，從大自然中來的病毒席卷全球，它來勢凶猛，讓人們措手不及。在人口相對集中的大中城市，已經感覺到了它的嚴重性，大家麵臨的是一場災難，好似大海裏發生海嘯一樣，掀起了波瀾，各種流言蜚語四起，但是人們達成的共識是瘟疫。

身處鄂西北大山的趙興宇在1月23日清晨，迎來一縷陽光的時候，看到手機新聞：上午10時，因病毒流行，武漢封城。各車站、碼頭、機場停止運營；市內的公共交通、公汽、地鐵、出租車停止運營。

他心頭似閃電一樣，被觸動一下，難道正如人們傳言那樣，一場災難來臨了，瘟疫從天而降，是不是什麽人憑借網絡平台，開國際玩笑呢？

趙興宇趕忙觸摸手機屏幕，翻動網頁，撲麵而來的全是瘟疫的消息，他歸納幾條官方消息證實，武漢封城是中共中央作出的英明決策，對全國人民的生命健康采取具體措施之一。說明在新年來臨之際，從大自然來的冠狀肺炎病毒來到了人間，快速地掠奪人民的生命健康。

他抬頭望天空，剛抬頭的太陽不見了，收去了陽光。陰雲密布，似乎要下雨的樣子，這在鄂西北山區，在這個季節裏是常有的氣候。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嶺也在白雲深處，滿山的落葉喬木光禿著堅硬的枝條在寒風中顫動，隻有四季常青的鬆樹、柏樹、山竹、冬青樹木點綴在萬木叢中，抹上點點綠意，給人青春的活力。

他的思緒飛到武漢，不敢想象現在的武漢是一個什麽樣子，人們是否在驚恐不安中得到安寧？他的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妹妹是否平安？他隻能雙手合一，對著東南方的武漢禱告，親人們，在年關之際，吉祥如意。但是，母親，母親……他在心裏默默地喊一千回、一萬次，媽媽都不能相認。他隻能對著巍峨的大山呼喊：

“媽媽啊，你好嗎？”

高山回**聲音：“媽媽啊，你平安嗎？”

他已經留下傷心的熱淚，隻能聽到山穀的娓娓餘音：“平安嗎？平安嗎？”

他眼前又出現了那年那月那日的景象，不到三歲的樣子，就是家門口通向山那邊的小拐處的山口，一路追趕著母親，哭喊著：“媽媽別走。”

然而，他的母親毅然決然地走出家門，不回頭，走出大山，到了遙遠的地方。她要走出貧困的大山，她要尋找幸福的生活，她不顧不管身後喊著媽媽的小童孩，走了，走出了深山，來到熱鬧繁華的武漢，同追逐她的人結合在一起，隻把孤苦伶仃的孩子留給曾經相愛過的人趙大海，也讓這棵幼苗在鄂西北大山的深處，隨著山一樣長高長大。

不過，親人有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無論在天涯海角，時刻牽掛著對方的冷暖人情，何況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冠狀肺炎病毒麵前，怎不能心悸呢？

這時的趙興宇就是這樣，身在山裏，心在武漢，誰人沒有一個心思呢？心有千結。

趙興宇連續兩天觀看新聞，從中央到地方都成立了防疫指揮部，或領導小組。不僅僅是武漢封了，湖北封了；陸陸續續，湖南、河南、江西、安徽、重慶、四川等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封了；村組、社區封了。每家每戶以家為單位，各自在自己的家裏堅守著，等待流行瘟疫的好轉，期待著春天的陽光溫暖。

沒有多久，鄂西北神農架林區防控指揮部下達通告：鄉村道路封堵。人們在春節天裏不許串門，不許聚集，每天到就近定點的醫務室量體溫，監測是否有咳嗽發熱症狀。如果有發燒咳嗽的人，必須層層上報，到指定的醫院進行診斷，識別是否是感染上新冠病毒？如果是病毒患者，免費隔離治療。

在封城之前，武漢的病人急劇增加，各大小醫院爆滿，床位難求，全國各地醫務人員馳援武漢，各地的醫療器械、藥品、防護物資、生活用品等運往武漢。

同時，各地的誌願者也紛紛趕赴武漢，協助當地社區、街道防疫工作，搬運物資，在醫院收集醫療垃圾，為社區的居民送生活必需品，一千多萬人的城市，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緊缺人手。

趙興宇無論看電視新聞，還是手機新聞，看得熱血沸騰，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為了武漢的親人，要看看他們的安危。他要到武漢去做一名誌願者，探望心中的母親，還有那個妹妹金香雨，也有後父金雲祥，他們正在防疫的前沿陣地上同新冠病毒作殊死的鬥爭。

他要同廣大的醫護人員一起戰鬥，在防疫一線堅守前沿陣地，哪怕犧牲自己，也不讓病毒得寸進尺。他想，就算死在抗疫病毒的陣地上，哪怕從內心裏叫出一聲媽，讓自己的母親應答一聲，也了卻他一生的心願。

他懷著錯綜複雜的心情，默默地準備著簡單的行裝，現在能出村口的道路也封堵了，四輪車不能進出，隻有運送醫療物資和生活物資的車輛才能進出境。

他有一輛摩托車，在春節前加滿了油，是準備在春節期間給親戚朋友拜年的時候，出行之用。在這個時期，不能訪親拜友，正好派上用途。他要騎上摩托車到武漢，他知道從鄂西北山區到武漢有600多公裏的路程，摩托車能跑多遠，他心中有數，中途要加油。

他想，現在的加油站是不是也停止運行了？因為這個時候大小車輛不能運動，也不需要油料，加油站還開放著幹嘛呢？

他在手機上查了，查到武漢的途中有幾座加油站，還有人值班，是為運輸醫護人員、醫療物資和生活物資的車輛加油，隻要有加油站就能加油。就這樣，他決定騎上摩托車到武漢做一名抗擊病毒的誌願者。他剛剛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先告訴好說話的爺爺，讓他老人家心裏有準備，再向自己不好說話的父親做工作。

可是，他認為最慈祥的爺爺會滿口答應支持他的決定，他的話音剛落，爺爺隻是冷笑一聲，否定了他的決定。爺爺說：

“瘟疫自古以來都存在，各種不同的瘟疫在不同的時代流行，傳播速度快，死亡人數多。不說外國的瘟疫，僅中國在明、清時期發生的麻風病、鼠疫，隻要在某個地區發生，那片地方的人死光，早上剛抬出死亡的人，在路上抬死人的人倒在半途上，導致一個村莊的人被瘟疫奪去生命，沒有人掩埋死去的人。當時的官府隻好把一個地區封掉，隻能進，不能出。現在武漢封城了，各地也封堵了，這時，外出到重災區去，不是找死嗎？”

爺爺用長長的煙袋杆指點著孫子的前額，憤憤而言。

趙興宇沒想到爺爺一反常態，堅決反對自己去做一名誌願者，他隻好耐心地解釋道，爺爺，現在的中國，不像過去封建王朝的中國，在中央正確的領導下，一定能夠控製住病毒，也一定能夠戰勝病毒。隻有萬眾一心，共同抗戰，才能有決勝的時候。

現如今，武漢市是抗擊病毒的主戰場，中央在全國調兵遣將，七八十歲的鍾南山、李蘭娟都在武漢抗戰一線，還有那麽多的醫護人員、誌願人士齊聚武漢，有什麽可怕呢？你家孫子還曾經是一名快遞員，熟悉漢口的街道、社區住戶，能做一點抗擊病毒的公益事情，隻要戴好口罩，堅持消毒，冠狀病毒不得近身，有什麽可怕呢？

站在堂屋裏的爺爺跳到屋門外，音量又提高了八度，吼叫道：

“武漢一千多萬人在抗擊瘟疫，還在乎你個山裏娃去湊熱鬧嗎？你懂醫嗎？你懂護理嗎？你什麽也不懂，到武漢去添堵嗎？去給人民政府增加額外負擔，如果感染上病毒，還要醫護人員護理你了，還要政府拿錢來治病，這是一個什麽後果？你想想清楚，不要一時頭腦發脹，熱血噴張，就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們住在麵向南的山坡上，房屋坐北朝南。出門看到對麵高聳入雲的大山，在雲霧繚繞中時隱時沒。2020年之春，是處在陰雲濃霧之中，本來寒冷的天氣又來了一場病毒，讓人鬱悶煩躁。爺爺又用長長的煙袋杆直指對麵山峰，說道：

“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孫娃子，我走的路比你過的橋還多，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飯還多。如果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看天老爺發威了，整個春節處在陰雨綿綿之中，眼看就要飄雪花嘞，你還能出遠門嗎？”

“能。能出遠門。去吧，爸支持你，到武漢看看親人，他們活得咋樣？是死是活，給一個音訊。”有人接過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