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吳鈞

火速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楚進心情急切地讓出租車司機跟著麵包車一路追了過去。

在路上,楚進心急如焚。

周功臣剛才還在家裏呢。

突然之間出來了,還跟之前那夥放貸的在一起。

這說明什麽?

說明那夥放貸的又找來了唄。

可他們就是金錢的關係,為什麽把人帶走?

他猛地想到了周功臣手裏的紅色本本。

房產證!

臣叔是想用房子抵債嗎?

跟著麵包車開了大約十五分鍾,眼看著拐進了一條名為文樺路的老城區路段,出租車一進來,麵包車不見了。

楚進慌亂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扔在車上,就下了車,然後像瘋了似的在路麵上找了起來。

文樺路是龍江市幾個少有的老城區之一。

這裏麵的建築大約都是十幾年前蓋的,樓很舊、普遍沒有電梯、小區物業也都撤了,治安環境照比現在的新小區要差上不少,小區內部連基本的監控都沒有布齊,整體瞅著非常破舊。

但就是這樣的老城區路段,兩側門市房的生意不說紅火,卻挺不錯的。

不少發型屋、個人按摩院、棋牌室、小餐館、小超市都十分齊全,路段盡頭還有幾個規模不大的KTV,也正打算開門,準備營業。

楚進跑進文樺路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輛麵包車。

就在這時,一台微型在路邊停滯,一個挺精神的小夥從車窗裏探出腦袋喊道:“哥,進哥?”

“子星?”楚進扭頭一看,是陳子星。

“你怎麽在這呢?”

陳子星穿著送快遞的馬甲:“我送快遞啊,進哥,你到這幹啥來了?”

“找個人。”

楚進含糊回應著,問道:“子星,你剛才看沒看見一台銀色麵包車,挺舊的。”

“麵包車?好像開前麵小區裏了。”陳子星回道。

“是嗎?行,我先走了。”

楚進挺擔心周功臣安危的,也沒怎麽跟陳子星聊,奔著前麵小區大門跑了過去。

……

小區棋牌室二樓……

周功臣站在麵積隻有幾十個平米的客廳內,手裏捂著他那僅有的回遷房的房產證,鼻子嘩嘩淌血地坐在地上。

客廳裏的角落裏擺著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後麵坐著個休閑西裝的青年,正在打電話。

“對,我剛跟對麵談好,他們的貨不錯,我試過了,打算長期合作……哎呦,我知道,這點事我還弄不明白嗎?你別跟著操心了……”

這個青年,叫吳鈞,是鼎盛投資有限公司的法人。

他這個所謂的投資有限公司其實就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高利貸公司,吳鈞是公司老板,也是南城這片地麵上的大哥之一。

他有一米七七左右的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理著朋克發型,就是那種兩邊略禿,中間梳理得很規整的發式,還抹了油亮的發蠟。

吳鈞今年也就二十七、八歲,但往那一坐,莫名就很有大哥範。

吳雄掛完了電話,目光揶揄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周功臣,鄙夷道:“就是你打人啊?”

“吳老板,我……”

周功臣屈膝撐地就要站起,但還沒等他起身,一個也就是二十歲上下的馬仔一拳打在了周功臣的臉上。

“砰!”

這一拳力道很大,打得周功臣腦袋都嗡的一聲。

“老閉燈,還敢站起來,跪下跟我哥說話。”

因為楚進來探病跟趙山等人打了一架,周功臣被領來時就挨了一頓整,現在又挨了一巴掌,鼻子頓時嘩嘩淌血。

周功臣甩了甩被打得發脹的腦袋,有些氣憤地看著馬仔道:“孩子,你也爹生娘養的,做事情留點餘地,行嗎?”

馬仔聽完抓著周功臣的頭發罵道:“老東西,你還教我怎麽做人啊?你看你自己都混成什麽樣了,裝什麽逼,我要是有你這麽一個爹,還不夠丟人的呢。”

周功臣年紀有點大了,何況屋裏也不止一個馬仔。

他知道自己整不過對麵,所以隻能喘著粗氣地把目光從馬仔身上移回,衝著吳鈞道:“吳老板,我是來還錢的,不是來打架的。”

吳鈞點燃一根香煙:“嗬嗬,還錢我當然歡迎啊,大山,給他拿合同。”

趙山從桌子上拿起合同,剛要遞給周功臣。

周功臣擺了擺:“合同不用看了,我還不起,我隻能還一部分。”

說著他把房產證拿了出來,遞給吳鈞道:“我這個房子買到手已經過五年了,民居的地價現在是6000一平,建築麵積53.4,零頭不算,能做31萬8,我手裏還有2萬,一共33萬8……剩下的,請吳老板再寬限我三個月,我一定全部還上。”

這件事情上,楚進還真誤會放高利貸的了。

他以為是高利貸挨揍之後回來報複,把周功臣抓走了。

但其實是周功臣看到楚進幫他打架,怕高利貸尋釁報複楚進,所以才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主動聯係上了高利貸。

跑這還錢來了。

吳鈞連房產證不看,神態鄙夷道:“33萬?你跟我開玩笑呢?你兒子欠了多少錢,你不知道嗎?整整一百萬,你就給我33萬,這叫還錢嗎?”

“還讓我再寬限你三個月?你知道一百萬我放出去,三個月能產生多少利息?你拿我這當善堂呢?”

“挺大歲數的人了,心裏怎麽沒個逼數呢?”

吳鈞毫無廉恥心地罵著周功臣。

就跟罵自己兒子似的:“還有你這個房子,什麽回遷房6000一平,你糊弄鬼呢?要我看你這房子也就值二十萬,要抵債也行,大山,給他做二十萬,劃賬上。”

“是,大哥。”趙山陰測測一笑。

周功臣一聽,那能幹嗎?

一戶住宅值三十多萬,生生讓吳鈞抹了快一半了,那能行嗎?

周功臣眼珠子瞪起道:“吳老板,我這房子至少值三十萬,你這麽幹是明搶,壞了地麵上的規矩。”

“哎呀臥槽?”

吳鈞彈了彈煙灰:“規矩,你還跟我談地麵上的規矩,你算個毛啊,你懂什麽叫規矩嗎?”

“我教教你……”吳鈞起身,從辦公桌後麵繞了過來,用煙頭指著周功臣道:“規矩就是你兒子借了錢,還不起跑了,這筆賬轉到你這個老子身上了,這叫子債父償,你想拿房子抵債可以,但多少錢,得我說了算,這叫規矩……”

“一個要死不活的老棒菜,還跟我談規矩,我告訴你什麽叫規矩,規矩就是,你今天還這二十萬,賬上還欠我八十萬,你想讓我寬限你三個月,三個月後,那就還是一百萬,利滾利懂不懂……”

吳鈞說著,一口痰吐在了周功臣的身上。

他的目光,在看待周功臣時候,已經不把後者當成個人了。

周功臣雙拳緊握,臉色鐵青。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人生已經走過了一半。

什麽樣的世麵沒見過。

見吳鈞這麽混不吝的一個人,周功臣徹底絕望了。

“行,二十萬就二十萬,我認了,但是吳老板,之後三個月能不能不算利息?”

“啪!”

周功臣話音剛落,吳鈞一個嘴巴子甩在了周功臣的臉上,直接把他打懵了。

“瑪德,不算利息你讓我喝西北風去啊?你算個什麽東西,對我指手畫腳的啊?”

周功臣驚愕地看著吳鈞,牙齒緊咬道:“吳老板,我兒子是欠你錢,但你也沒必要把事做得這麽絕吧?”

“絕嗎?”

“啪!”

又是一記耳光。

“我踏馬就絕了,你能怎麽樣?老不死的,我還沒算你打人的賬呢。”

趙山聞聽此言摸了摸自己的臉。

剛才在周功臣家裏,他沒少挨揍,現在終於把場子找回來了。

“說,打人的小崽子在哪呢?人不能白打吧?你把人給我叫過來,咱們再商量商量利息的事!”吳鈞居高臨下道,根本沒把周功臣當人看待。

周功臣一聽就明白了,吳鈞是要往回找麵子。

因為楚進把他的馬仔打了,他感覺到沒麵子了,要報複。

出賣朋友的事,周功臣從來就沒幹過,何況楚進是因為他才跟吳鈞的人起了爭執。

他說什麽也不能把楚進給賣了。

周功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吳老板,事兒是從我這起的,跟其他人沒關係。”

“啪!”

吳鈞上去又是一耳光,把周功臣打到爬在地上,然後用腳踩著周功臣的臉……

“老閉燈,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我的人白挨打了?”

“啊,是不是白挨打了?老子在南城混了這麽久,隻欺負過別人,還沒聽說誰敢欺負老子呢.”

“你算個什麽東西,跟老子討價還價……”

吳鈞踩著周功臣的臉,一點都不考慮這位將近半百老人的感受,用鞋底使勁地碾。

周功臣被踩得氣都喘不上來,臉憋得通紅,但到最後都沒有妥協。

“人……是我打的,你想幹啥直接來吧,賣朋友,我沒幹過。”

“你他馬還挺仗義……”

吳鈞愣了一愣,然後像發瘋似用腳踹著周功臣的臉:“我讓你仗義……不說是不是……我讓你不說……”

“砰,砰,砰……”

怒罵著,吳鈞對著周功臣就是一套三連踹。

這三腳,直接把周功臣踹懵了。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下麵衝上來一個人,扯著脖子就開罵。

“馬勒戈壁,我看誰敢動我臣叔,信不信我扒了他的皮……”

“嘭!”

楚進罵罵咧咧著,快速通過樓梯,到了樓上直接一腳直踹,蹬在了吳鈞的肚子上,把他整個人蹬的飛了起來。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