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臣叔往事

楚進和孫遠皓一看夏未知幫忙收拾屋子了,當然也不能眼巴巴的看著什麽也不做,於是幫著收拾了起來。

三人合力,把屋子弄了個七七八八了,周功臣才招呼眾人坐下。

夏未知下樓去車裏拿了醫藥箱,回來給周功臣纏著紗布,一邊纏一邊道:“臣叔,是不是還是那夥人?”

楚進和孫遠皓不了解情況啊。

乍一聽,貌似夏未知居然知道這件事,狐疑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周功臣:“唉,家門不幸啊,讓你們見笑了。”

“你不說沒事嗎?”夏未知抬起頭:“上次問你要不要幫忙,你就含糊其辭,咱們都是同事,你有事了,怎麽連話都不多說一句。”

周功臣渾像個沒事人似的:“哎呀,小事,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都這樣了還小事?”孫遠皓驚奇無比道:“臣叔,到底咋回事啊,我聽他們說是來討債的,你欠錢了啊?”

楚進直勾勾地盯著周功臣,一言不發。

周功臣有些尷尬低下了頭,也沒正麵回應:“哎呀,說了沒事就沒事,別問了,嘮嘮叨叨像個娘們似的!”

夏未知見周功臣不想說話,岔開話題道:“行,不說就不說吧,你這脾氣,唉……”

“臣叔,你去醫院看了嗎?”

“去醫院幹啥?”

“做個檢查啊……”

“老毛病了,不用看。”

看到這裏,楚進心裏對周功臣有了一層新的認知。

這個人可能是自主性比較強,自己的事很不情願讓人知道,一問他什麽,就含糊其辭,問多了,幹脆就不耐煩了。

楚進道:“不去就不去吧,我給你號號脈。”

周功臣還要拒絕,楚進眉毛一立:“哎呀,不信我唄……”

周功臣一愣,苦笑道:“行,行,行,號吧。”說著,伸出了手。

楚進用食中二指搭在了周功臣的脈門上,片刻後,眉頭緊緊蹙起。

其實不用號脈,楚進就已經看見周功臣的腹部周圍有黑氣繚繞了,並且黑氣還很濃鬱。

這說明周功臣即使沒有病入膏肓,病得也挺重了。

而這一號脈,楚進更是心驚,腦海裏直接跳出了肝硬化、酒精肝等名詞,且異常嚴重。

過了一小會兒,楚進才把手鬆開。

也不多說,從兜裏掏出包著銀針的針灸包:“臣叔,你躺好,我給你紮兩針。”

夏未知和孫遠皓感覺到非常神奇,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楚進。

周功臣哪知道坐在他麵前是一個醫術超神的神醫,還有點抗拒道:“還用紮針嗎?”

楚進:“臣叔,我問你,你大便怎麽樣?便黑便嗎?”

周功臣一怔,默然無語。

夏未知和孫遠皓又不傻,一看周功臣的表情,什麽都明白了。

心裏暗呼神奇。

就把了把脈,就知道人家大便是什麽顏色?

中醫也太神了!

楚進又問道:“還有,你最近嘔血了嗎?”

“還嘔血?”夏未知吸了口涼氣。

孫遠皓不可置信地看著周功臣:“臣叔,你啥毛病啊?”

周功臣有點不太願意麵對楚進,強顏歡笑道:“老毛病,習慣了。”

“習慣?再這麽不注意,你想治都治不好了。”楚進無語了,看著這個剛硬的半大小老頭。

夏未知問道:“楚進,到底什麽病啊?”

楚進也沒隱瞞:“他是嚴重的肝硬化、酒精肝,胃也有毛病,已經到了中後期了,現在是偶爾嘔血、便黑便,再嚴重一點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發性休克,臣叔,你這病可不能再耽誤了,躺好吧。”

周功臣一看楚進說的都對,讚歎道:“要不我怎麽不願意去看醫生呢,你們說得太嚇人了。”

“那是為你好。”

強迫周功臣躺下之後,楚進開始針對其全身穴位做針灸治療。

一絲絲黑氣通過閃閃銀針被他吸出來,再轉入到他的體內,楚進明顯發現自己的小腹多出了許多黑氣。

這些黑氣是周功臣身上的病症帶來的,但是到了他體內,卻形成了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讓他驚訝的是,這次吸走的黑氣比以前多了不少。

貌似自己的小腹存儲容量變大了一倍。

可存放的黑氣越來越多了。

發現了自身的變化,楚進暗暗開心。

這種像異種真氣的黑氣存儲地越多,代表自己的實力就越強。

除此之外,治療的效果也會大幅度提升。

對於這種改變,楚進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套針術應該是跟修煉《黃道經》有密切的關係。

貌似自己治的病越多、吸入的黑氣越多,手藝就越見長。

同時練習《黃道經》裏麵的動作,也可以幫助拓展小腹中的空間。

看來以後要多治病救人、多練習《黃道經》了。

不到十分鍾,針灸結束,再看周功臣,已經是滿身虛汗了。

不過治療以後,周功臣發現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吃驚的不得了。

他大呼神奇道:“大侄子,你這手藝相當了得了,就被你紮了幾針,我感覺到從頭到腳都舒服了,也不惡心,肚子也不脹了。”

夏未知和孫遠皓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看著楚進。

因為在他們對楚進認知中,還停留在前者就是一個懂點正骨和按摩手法的中醫學徒。

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得到了老祖宗的真傳,連針灸都這麽厲害。

“臣叔好了?”夏未知簡直不敢相信。

楚進一邊將銀針收回到針包裏麵,一邊回應道:“哪有那麽快,臣叔的病是積年下來的老毛病,得養,待會我給你開個方子,你拿著方子到藥房直接抓就好了,回來按照藥方熬煎,先喝一段時間再說。”

夏未知嘖嘖稱奇地衝著楚進隻比畫大拇指。

隨後四人又聊了一會,夏未知才稱隊裏有事,於是眾人就散了。

周功臣強烈挽留三人吃個飯,他們也沒答應,隻說讓周功臣好好休息,然後就下了樓。

下樓夏未知開車,走出一段距離,將孫遠皓放下之後,她準備將楚進送回去。

車上,兩個人沒事就聊起了周功臣。

“臣叔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好像知道他借錢了?”

“唉!”

夏未知歎了口氣:“本來別人的事,我不應該多嘴,可你既然問了,我心裏也堵得慌,跟你說說也沒什麽,但你別到處宣揚啊。”

“我有病啊,宣揚這種事。”楚進道。

夏未知停頓了一會,才講道:“錢是臣叔兒子周洋借的,擔保人寫的是臣叔的名,借的是高利貸!”

“啊?”楚進聽完懵了。

“借高利貸,瘋了啊。”

“還真不是!那小子不學好。”

夏未知說道:“臣叔是個有故事的人,年輕的時候,他跟他的親哥哥一起創業,弄得挺好,手裏有兩家公司都挺賺錢的,可以說是白手起家,那個時候的臣叔可謂風光一時無兩,正經是龍江商場上的新秀呢,但是十年前的一件事,讓臣叔的人生軌跡發生了重大轉變。”

“什麽事?”

“是他大哥,公司步入正軌開始掙錢以後,他大哥慢慢就不學好了,跟著一幫人吃喝嫖賭,也不照顧生意,最後還欠了巨額賭資,把公司都掏空了都還不起,然後還欠了銀行的貸款,臣叔知道了以後就百般相勸,可沒什麽用,越勸兩兄弟的感情就越不好,最後臣叔幹脆就跟他大哥分家了。”

“原以為這件事以後,他大哥能浪子回頭,沒想到越來越過分,最後弄得傾家**產不說,還自殺了。”

楚進聽完無語了。

這就是再理智的一個人,碰上了賭,也沒有好下場。

夏未知:“臣叔的大哥自殺之後,他的嫂子和家裏人就跟臣叔鬧掰了,說關鍵的時刻,他沒有幫他大哥一把,反而還搞什麽決裂,說他也是導致他大哥自殺的罪魁禍首,這件事後,臣叔很自責,最終決定把公司變賣,給他大哥還債。”

楚進震驚:“那臣叔不也完了嗎?”

“說得是啊。”夏未知幽幽一歎道:“本來臣叔的公司都要上軌道了,還準備上市來著,這麽一弄,臣叔也從高山跌落穀底了,他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把他大哥死前欠下的債還清了,但也因此辜負了很多人,比如他那些合作夥伴,比如他的家,他先是跟夫人離了婚,淨身出戶,然後診斷出肝硬化、慢性胃炎好幾種病……最麻煩的就是他的兒子周洋……”

“那孩子小的時候挺乖巧的,可後來長大了,也不知道哪裏聽說他爸爸的事,就覺得他爸爸對不起媽媽,為了幫人還債,連家都不要了,慢慢地就開始疏離臣叔,後來幹脆翻臉了,為了報複臣叔,周洋開始不學好,跟地麵上的一些三教九流混,最後還碰了毒……據說他每次借錢的時候,都用臣叔的身份證做擔保,自己還不上,就讓臣叔還……”

“太不是人了,這不是坑爹嗎?”楚進聽完,替周功臣直上火。

夏未知解釋道:“說得是啊,可出事的時候,周洋正處於叛逆期,臣叔又到處找錢,沒有時間管孩子,慢慢的就這樣了唄。”

“你們知道臣叔為啥一幹特勤,就幹了好幾年嗎?”

楚進搖頭。

“那是因為他找不到他兒子,臣叔前妻離開龍江了,但他知道,他兒子還在龍江混著,就是不露麵,他想的是,哪天要是在冰場什麽地方撞到兒子了,一是能見見,二是有麻煩了,也能通過隊裏的關係行個方便啥的,雖然不能違法,但最起碼有他在,我們都能照顧照顧他兒子。”

楚進聽完夏未知的講述之後,徹底無言了。

夏未知要是不說,他都想不到臣叔有這麽坎坷的經曆。

不過他還挺佩服臣叔的。

能為了親大哥的家裏,把一身巨債背在身上,這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辦到的。

尤其是,當初的臣叔條件還挺好,小日子過著的挺幸福。

這麽好的底子,讓他縱身跳下深淵,絕對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份魄力,這份擔當,值得敬重。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他也的確忽略了家裏,這也是事實。

有的人遇到了這種事,運氣好點,或者有一個理解他的家。

倒黴的是,臣叔家人並不理解他,反而還老給他惹麻煩,以此來報複臣叔。

怎麽說呢?

命不好嗎?

也許是吧。

楚進歎了口氣:“那臣叔借了多少錢啊,這高利貸也還不完啊?”

夏未知:“是唄,其實這件事張隊也知道,我們也想幫他來著,可這個小老頭,脾氣倔著呢,他寧可自己受罪,也不會找任何人訴苦,更不用說幫他還債了,沒辦法……”

車輛行駛到街口停滯等紅綠燈,楚進得知了周功臣的困難之後,就說道:“那臣叔手裏也沒啥錢啊,我剛才還留了藥方讓他抓藥,我估計他肯定不能聽我的話了。”

說著話,楚進掏兜找電話,可一翻發現電話沒放在兜裏。

“呀,我電話掉臣叔家了,你前麵停一下,我回去取。”

“我送你回去吧。”夏未知道。

“不用,就一條街的距離,我自己取,順便看看臣叔還有啥需要的。”

夏未知見狀,眼睛彎成了月牙:“沒想到你心地還挺善良的。”

“你才知道啊,我菩薩轉世好不好。”

楚進一笑。

過了一會兒,夏未知停了車,把楚進放了下去,臨走的時候,還叮囑道:“臣叔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別跟他說我提過他的事啊。”

“放心吧,我又不傻。”

楚進開門下車,奔著周功臣家走去。

也就走了十分鍾左右,楚進再次回到了周功臣家樓下。

剛準備上樓,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小區的旁邊上了一輛車,這個身影正是周功臣。

之所以能把他認出來,是因為周功臣總著穿著他那件破破爛爛的夾克衫,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可讓楚進意外的是,周功臣手裏還拿著一個紅色的本本,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另還有一個禿瓢,站在他身邊。

這個禿瓢,也有點眼熟,貌似是之前來的那個高利貸。

楚進站在小區門前愣了一下,隨後就看見禿瓢推搡著,把周功臣塞進了一輛麵包車裏。

“臣叔?”

楚進錯愕了一下,旋即腦海裏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緊接著,他就要大喊,可還沒等喊出來,嗡的一聲,麵包車啟動,順著大街揚長而去了。

“不好,要出事,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