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跌落穀底
中午時分，梁成棟被帶到了衛生署。
由於中午休息，他來了以後，衛生署的專員並沒有馬上展開調查，反而還給他點了一份非常健康有營養的盒飯。
可梁成棟現在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哪有心情吃啊。
衛生署的人說他涉嫌到一起醫療事故。
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自己哪裏做錯了，還扯上醫療事故了。
這不是扯淡嗎？
於是他一遍遍地打電話、找熟人。
但其實他認識的，也就隻有黃浩一個。
掛了幾遍電話，黃浩那邊一直說再找人，讓他別慌，先了解一下究竟是怎麽個情況。
可梁成棟能不慌嗎？
這一頓午飯，他一口都沒動。
下午一點三十分，衛生署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拿著厚厚的一摞子的資料，還配有錄像取證的儀器，並且兩個工作人員還拿著大大的保溫杯。
梁成棟一看這個陣仗，頓時就慌了。
他太了解衛生署的執行力了。
一般出現這個陣仗，那就是要徹查到底的意思。
梁成棟急了，問道：“兩位同誌，到底什麽事啊，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這晾我一中午了，倒是給句話啊。”
此刻的梁成棟，早就把晚上約老婆孩子吃七星級飯店的事忘在腦後了。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處於即將崩潰的地步。
衛生署的一名專員頭也不抬地翻了幾遍資料，沉默了老半天，才提問道：“你叫梁成棟？”
“對，是我，不是，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啊？”
衛生署的專員看著他道：“你想知道幹什麽？行，我問你，大約兩個月前，你們院裏是不是出了一場醫療事故，一個叫楚進的實習生，因為給病人開錯了藥，被醫院開除了……”
專員說完，梁成棟懵了，想都沒想就回道：“是有這麽回事？可開錯藥的不是我，是楚進啊，你們該找他啊，再說，你們不都調查完了嗎？他執照都被吊銷了啊？”
專員臉色清冷，根本不屑多說，拿出筆記本電腦放起了錄像。
片刻後，一段錄像展示在梁成棟眼前。
“我叫皮龍，豐河縣旺山村人，今年八月，我帶我媽去龍江惠眾醫院做檢查……做完了檢查，一個叫梁成棟的醫生找到了我，說要給我三十萬，讓我栽贓我媽的主治醫生楚進……”
“嗡！”
看著眼前播放的錄像內容，梁成棟如遭雷擊。
這個時候，他全明白了。
是楚進，調查醫療事故了。
而且找到皮龍了。
皮龍還坦白了。
人生剛剛邁進騰飛階段的梁成棟徹底慌神了。
但這個時候，他打死也不能承認啊。
要是承認了，那一切都完了。
事業、家庭、孩子……後半輩子，那將會跌落穀底的。
梁成棟激動地喊道：“他撒謊，我沒有給他錢，他憑什麽說我給他錢了，這是誣告。”
跟他情緒相反，專員的神態表情十分平靜。
“別喊，我們調查完全合規合法、有理有據，你說誣告是嗎？來，我再給你聽一段錄音……”
過一會兒，一段錄音放了出來：“皮龍，三十萬啊，還少嗎？你就一句話，就能得到三十萬，它不香嗎？”
錄音的聲音，正是梁成棟的。
梁成棟懵了。
專員神色冰冷地看著他，緊接著又放了一段錄像。
而這段錄像，正是那天他去旺山村找皮龍的時候，在皮龍的家裏給他錢的場景。
最要命的是，皮龍還當著他的麵數錢來著。
三十摞百元大鈔，一張不少。
梁成棟打死也沒想到，當天自己給錢的時候，皮龍還偷偷找人錄像了。
隻幾秒鍾的功夫，梁成棟的後背就濕透了。
專員看著他，冷聲道：“錄音、錄像，全部齊全，你給皮龍的錢，他連銀行都沒去存，因為他好賭，一個多月的時間，輸了十五萬，剩下那十五萬，還在他手裏，你要是不承認，我可以尋求公安部門幫忙，分析上麵有沒有你的指紋。”
專員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指著桌子：“證據、證人口供，全都有了，你們交易的場麵，也非常清晰，證物，就在署裏，梁成棟，你還想狡辯嗎？”
梁成棟冷汗直流、兩條腿打戰。
專員又道：“明說了吧，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麽回旋餘地了，你就是不承認，有這些證據在，你的工作也別想要了，資格證，必然要吊銷，來，我再給你十分鍾，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專員說完，連筆記本電腦都沒動，拿著水杯和同事就離開了房間。
不是審訊室的衛生署工作房間，梁成棟整個人就像虛脫一樣靠在椅子上。
額頭、領口處，冷汗直流。
快要入冬的天氣，屋裏還沒有供暖，可他卻像是在三伏天下，大汗淋漓。
“楚進，一定是楚進，他要弄死我……”
懵逼半晌，梁成棟氣得破口大罵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開了，楚進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走了進來。
梁成棟抬頭一看，再次愣住。
楚進坐在專員的椅子上，非常平靜地看著梁成棟，道：“怎麽樣？被調查的感覺如何？”
看見楚進走了進來，梁成棟氣得腦袋嗡嗡直響。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兩個月前，那個在自己麵前連句話都不怎麽敢說的家夥，現在居然給自己挖了這麽一個大坑。
這還是那個實習生嗎？
這兩個月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連當初自己手下的小醫生，都能爬到自己頭上來了。
梁成棟眼睛都紅了，盯著楚進看了一會兒，突然間嗷的一聲撲了上來：“楚進，你要玩死我，我殺了你。”
“啪！”
“啊！”
不等梁成棟抓過來，楚進一巴掌扇出去，毫不留情。
打得梁成棟直接倒在了地上。
楚進起身，走了過去，伸手將梁成棟提了起來，拍著他的臉道：“坑我？想弄死我？你知道我這兩個月怎麽過的嗎？”
“我哪得罪你了，讓你花三十萬毀我人生？”
“沒有你，我能丟了工作嗎？”
“沒有你，我能跟小薇鬧到離婚的地步嗎？”
隨即，他也沒再繼續虐待梁成棟，反而非常冷靜地指著梁成棟的鼻子罵道：““你個王八蛋，老子沒招你沒惹你，你往死了坑我。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是不是？”
“我問你，我好欺負嗎？”
“論打架，我一隻手能把你打到連媽都不認識？”
“玩手段，老子一個電話能讓滾刀肉皮龍主動到衛生署告發你。”
“你行嗎？”
“你覺得你能一腳把我踩死，可你沒想到吧，你不但沒踩死我，還成全我了。”
“你好看看，我還是兩個月前的楚進嗎？”
“一點不吹牛逼地告訴你，現在我要想玩你，比碾死一隻臭蟲還簡單。”
“人渣，臭蟲，你這種人就該死。”
梁成棟看著楚進，又驚又怕又怒，道：“楚進，你這個雜碎，找人算計我，我要告你，不光告你，我連衛生署一起告，告你們狼狽為奸。”
“嘭！嘭！嘭！”
楚進鄙夷地敲了敲桌子：“梁成棟，你是不是覺得你可行了，你還要告衛生署？”
“你覺得就你辦的那些事，還用我算計嗎？”
“做錯事的本來就是你，我就是找到收你錢的幫凶，讓他浪子回頭到這來闡明案件的真相而已。”
“隻要這立了案，我還用找人嗎？”
“你當衛生署的公務人員都是吃幹飯的呢，遇到你這種真正坑人的醫生會不管嗎？”
“梁成棟，你真是壞事幹多了看什麽都像陰謀詭計。”
“你以為法律是擺設啊，你別忘了，這個世上有一句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幹了這麽惡心的事，以為花點錢，找個人就能平事了？真是癡人說夢。”
“梁成棟，還有一句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可以很負責地說，你的時候到了。”
麵對楚進字字珠璣的指責，梁成棟終於意識到自己完蛋了。
楚進說得沒錯，隻要皮龍把跟他勾結的各種證據拿出來，那楚進還用找人算計自己嗎？
國家機構不是吃素的。
作奸犯科必須承擔法律責任。
這都沒跑了。
梁成棟喘著粗氣，汗如雨下，就好像洗了一場冷水澡。
全身都濕透了。
楚進也根本沒動手……
指著梁成棟道：“你拿不出三十萬坑我，就算能拿出來，你這種人也舍不得那個錢，告訴我，是誰讓你栽贓我的？”
楚進今天之所以要來，就是為了查清楚誰要害自己。
當然，他心裏多少已經有了猜測，但還需要梁成棟親口承認。
梁成棟整個腦袋都是懵的，一聽這話，算是清醒了幾分，心裏忐忑無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說？那我猜猜？是不是黃浩？”
梁成棟欲言又止。
“是不是覺得很神奇，我能猜出來？你當我傻啊。”
“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最近是不是買房子了、是不是升職了。”
“誰給你辦的，你在醫院才待幾年，沒有黃浩，你能當上副主任嗎？”
“除了黃浩他爸，誰有本事一下子把你提拔成副主任？”
“告訴我，是不是黃浩……他為什麽針對我？”
“我再問你一件事，給李衛國投毒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在楚進步步緊逼之下，梁成棟已經無法保持原有的鎮定了。
他雙眼充血地看著楚進，癲狂地叫了起來：“楚進，你不用猜了，針對你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其它人沒關係。”
“什麽投毒？我完全聽不清楚，別想隨意給我栽贓，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我承認，我是栽了，可你在我眼裏，依舊是那個狗屁不是的實習生。”
“你憑什麽爬到我的頭上為所欲為，你憑什麽？”
楚進靜靜地觀察梁成棟臉上每一個表情的細微變化，瞳孔微微縮動了起來。
這一個多月，他多少也學到了一些審訊技巧和對犯人心理活動的觀察。
梁成棟之前表現的狀態是慌亂、不安。
當自己提到最後兩個問題的時候，他的情緒起伏明顯變大了。
這說明自己問的問題問到了點子上了。
他眯眼看著梁成棟，說道：“不承認是嗎？行，你最好把嘴閉緊了，千萬別承認，否則日後上了法庭，法官還得給你減刑。”
“梁成棟，你以為你把嘴閉上，你背後的人就會管你嗎？”
“別做夢了，醫療事故的事，是跟別人沒關係。”
“李老的事呢？你敢說你沒參與？”
楚進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梁成棟。
果然，這個家夥的嘴角抖了抖，神色非常慌亂。
有門啊。
看來投毒的事，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楚進步步緊逼道：“李老的事，你以為你找了個背鍋的就萬事大吉了嗎？我可以告訴你，李震一直都沒有放棄追查這件事，而且現在，你找的那個廚子已經吐口了。”
“給退休的老軍長投毒，你知道這是什麽罪行嗎？”
“換成是我，直接槍斃你。”
話到此處，梁成棟終於崩潰了，吼道：“你別胡說八道，我沒有。”
“還冥頑不靈？行，有種你就一直閉嘴吧，看最後誰倒黴。”
楚進起身道：“我再給你十分鍾考慮，你想好了再答我，要是我再來的時候，你還是什麽都不說，那你就等死吧。”
說完，楚進起身離開了辦公場所。
然而梁成棟並沒有發現，楚進走的時候，將一台手機落在了他剛剛坐著的椅子上。
手機屏幕朝下，卻打開了錄音功能。
……
另一邊，黃浩還在焦頭爛額呢，站在黃成功的辦公室裏道：“爸，梁成棟完了，他那邊證據太齊全了，翻不了案了。”
黃成功以手撫額，罵道：“廢物啊，太廢物了，就這麽點小事，怎麽還能讓人抓住把柄呢？”
“我剛把他提拔上來，你說說，他幹的這是什麽事？”
話音落，電話響了。
正鬱悶的黃成功拿起電話脾氣不怎麽好地吼道：“誰啊，說話！”
來電的人懵逼半天，道：“老黃，你這是跟誰賭氣呢？”
黃成功沒看來電顯示，聽聲兒才看了一眼道：“哎呀，院裏出了點事，我這腦子都亂了，你有啥事說吧。”
對方道：“給你打個預防針，大徐家的徐子珊要召開董事會罷免你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
黃成功蹭的站了起來，緊接著就感覺到天旋地轉。
然後撲嗵一聲，摔倒在地。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