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識
葛傑不笨，當然聽得出鄭老的話外之音，‘因為需要’，隻是以前沒人點透而已。
他愣神片刻，根據鄭老的話語很快就在腦海中構建出了一個簡單的計劃：麻痹敵人甚至打入敵人內部臥薪嚐膽，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隻是，矽人能單純到上這個當嗎？
葛傑覺得這並不靠譜。
“這麽點事，其實本不打算見你的，但我聽說你那邊生物體計劃組有了新的進展？恰好也有幾句話要給你說。”鄭老雙手撐著護欄，眺望遠處的夕陽。
烏雲半遮下，半個太陽照耀著黃色的光芒，身後的古寺仿佛披上了金裝，三人的影子落在牆上好似燙了三個黑洞。
黑影中一隻螞蟻爬出窩，它用觸角探尋著外界，很快他就得出了一個偉大的結論：黑夜提前了···
葛傑也才明白鄭老見自己的真正目的，開口說道：
“矽人並不需要通過食用其他生命體獲取能量，他們的進食有點類似於無線充電···或者說充磁，利用體內特殊器官儲存磁場，說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他們的體內有一塊永磁鐵。”
“他們能自主改變磁場的強弱變化，以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或者說可以將他們當成一個智能磁鐵對待。”
“基於這一點，我們昨天提出了一點針對性打擊的設想。但也說明了一個事實，單兵對戰，人類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他們隨便釋放定向電磁波就可以輕鬆消滅人類，比如微波。”
“這東西可以直接把人弄熟了，就像電磁爐烤肉一樣。”
鄭老似乎毫不意外，繼續盯著漸漸沉落的太陽。
“那麽，有什麽收獲？”
葛傑張口，卻又停頓片刻，這才繼續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用全屏蔽房間內表麵的那種特種納米材料做一些陷阱，或者打擊武器。”
“沒有實驗體，物理學方麵我們也不擅長，隻連接超算做了效果模擬，還算不錯，但並沒有實現‘效果’的工程方案。”
“我打算把粗略的想法提交給聶老，他是武器方麵的專家，或許有什麽辦法。”
葛傑神色明顯稍有忐忑，但鄭老的目光並不在他的身上，聽到葛傑的答複隻是微微點頭，語氣平淡。
“很好，繼續努力，其他各組也相繼有了初步方案，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辦法的。”
“我今天見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王文剛失蹤已經四天時間，他妻子徐桐和妹妹王曄那邊相關調查完畢，明天她倆會來首都，到時候需要你配合做進一步的調查。”
“如今矽人入侵事件已天下皆知，也沒必要再對他們隱瞞王文剛失蹤的真相。”
“好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加油，年輕人！”
鄭老轉過身，拍了拍葛傑的肩膀徑自離開。
葛傑目送老人消失在拐角，那金燦燦的背影似與廟牆融為了一體。
配合調查嗎？重要的怕是‘配合’二字。
葛傑來的時候風風火火，回去速度也不慢。
“老趙，把矽人的遺傳編碼發我一份，我再好好看看。”
“你們繼續利用效果和現象做針對性的模擬實驗。將所有成功率在50%以上的方案匯總，提交給聶老。”
一回到基地，葛傑吩咐兩句便鑽進了原王文剛的實驗室。
當然，高峰全程陪同。
葛傑一遍遍翻閱石頭的遺傳編碼，從最初形態到成熟體的，一遍遍做對比研究每個編碼代表的意義。
但注意力始終集中不起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氣急敗壞的找鄭老，為什麽見麵就被對方三言兩語平息了怒氣，反而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可真的有道理嗎？
理智好像沒問題，但心裏總隱隱不安。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這個編碼代表類似於體細胞的分裂，是外界環境最優情況下產生的，這組編碼類比過來是運動係統，是···
葛傑一邊分析，意識深處卻一直探究不安的節點。
事實上，這種不安的情緒，早在三天前全球斷電後就已經存在了，隻是今天格外的強烈。
或許是這幾天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天天熬夜加班所致？
畢竟生物鍾和內分泌係統已經一片亂麻。
葛傑微微歎息，心中安慰自己。
這一晚，葛傑徹夜未眠，天亮的時候，心中的不安終於消失，整個大腦充斥著無數編碼片段，好似一汪渾濁的窪地裏，被石子驚起的無數大蝌蚪。
密密麻麻的黑色身軀翻滾著泥漿···
早上八點，高峰端來一杯營養藥劑。
“葛先生，身體要緊，你不能再這樣熬下去了。”
葛傑接過營養藥劑一飲而盡。
草莓味的，這東西富含人體所需的全部營養物質，最初是上個世紀給航天員配備的，但現在已經商業普及。
得益於上個世紀率先在我國成功實現的澱粉等食材人工合成技術的突破，營養藥劑在很短的時間就被研發了出來，並進入工廠化生產。
成分包括水分葡萄糖氨基酸維生素微量元素多種酶類···營養藥劑的成因在葛傑腦海一閃而過。
“好的好的，就這一次。”
葛傑嘴上回答得好，卻全然沒當回事。
人體不能缺失任何組成物質或者說元素，同為生命體，矽人也不能缺失組成他的所有元素。
那麽，矽人需要的是哪些物質元素，又是如何獲取這些元素的？
能量可以通過充磁的方式獲取，那元素呢？
大舅哥的資料中說是···生產製造！
包括生殖方式都是生產製造！
生產製造？
這麽說他體內真的有微型的工廠，可以通過主動獲取礦物提煉，然後製造出一個新的個體。
可從生命體的角度來講，矽人隻要及時更換破損老舊的組織，幾乎擁有無限的壽命，沒有必須繁殖的迫切性啊···
那麽···他繁殖的其實是他的意識！
我明白了！
矽人通過選擇性複製自己的意識傳輸到製造出來的幼兒體內，讓新生兒一出生就擁有成年體的思維意識！
這麽說，新生兒是沒有意識的！
有序的物質結構和生理反應並不會誕生意識！
葛傑想到這，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