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將宗澤（二）
年過六旬的宗澤不但沒有任何的老態虛弱，反倒是有著過人的勇武。
他當了一輩子的地方官，治理了一輩子的地方。
但是卻沒人知道，他宗澤自幼修習兵法，苦練武藝。
這麽多年隻痛恨自己沒有用武之地，如今他終於有了機會哪裏還能克製自己，毫不猶豫就率先衝殺了出去。
更是先射殺兩人再挑殺一人，直接以一己之力滅掉了三名金人斥候。
但是宗澤雖強，可他身邊的那些臨時組建的士卒卻是沒有這個本事的，這群人雜亂無章的衝上前去非但沒有對那些金人造成什麽傷亡，反倒是被剩下的金人砍殺不少。
甚至於那名中了箭傷的金人都奮勇當先的斬殺了數名宋人。
宗澤見狀並沒有任何急迫之感，直接一夾戰馬馬腹再次衝殺出去，手中馬槊直奔一名金人的咽喉而去。
剛剛看到宗澤大展神威的金人知道這老漢勇猛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直接用了一力降十會的路子想要以力破巧。
但是他錯估了宗澤的本事，隻見宗澤猛地一聲大吼，然後手中馬槊掄圓了揮舞而出，隻聽得一聲巨響那金人的虎口就變得鮮血淋淋，手中長刀也飛上了天空，而宗澤則是微絲不動不說。
更是趁機一甩馬槊貫穿其胸膛，將他斃命當場。
此時宗澤身後突然傳來聲響，那是有金兵想要偷襲，隻見那宗澤沒有任何猶豫，也未曾回頭。
直接微微閃身的同時，手中馬槊調轉從自己的腋下猛地穿刺了過去。
然後金人的長矛從他的臉龐劃過未曾傷到他半分，而宗澤的馬槊卻是將金人挑殺。
然後宗澤手腕翻轉再次用力將馬槊甩了回來，不
但馬槊重新回到了手中，那金人的屍體也被他甩飛了出去，直接將一名正在殺戮的金兵砸落下馬。
雖然未曾將他一下摔死卻也是摔了個筋斷骨折，動彈不得，很快就被眾多宋人了圍了上去。
這一下金人的斥候就隻剩下了三人，這一刻他們終於知道自己這一次惹到了不能惹的家夥，顧不得什麽麵子，三人毫不猶豫的調轉馬頭逃了出去。
但是他們想要逃跑，宗澤可不同意。
隻見他一聲大喝直接策馬追上了最後一名金人，然後手中馬槊直接飛快的劃過他的後脖子，還未等那金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砍下了首級。
同時在那金人的屍體落馬之前一手抓住了他戰馬上的弓箭，直接就彎弓搭箭一箭射殺另一名金人斥候。
此時最後一名金人斥候已經逃出去了一段距離，正在解開繩索要將戰馬上拖累他速度的漢人女子扔下去。
但還未等他成功，突然感覺一陣呼嘯聲劃過，緊跟著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從自己的後心衝了進來，然後猛地一痛。
他就看到一根滴血的馬槊從自己的胸口冒了出來。
那是剛剛宗澤將馬槊當成了投槍，猛地投擲出去，貫穿了他的胸膛。
帶著滿眼的不敢置信，他就這麽摔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之前那名摔落下馬被圍攻的金人也成功的被砍成了肉泥。
全滅！
宗澤看著四周的屍體不由的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
“戰損如何！”
此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在一陣慌亂之後一名士卒躍馬而出。
“稟將軍，殺敵九人，戰死三十五人，傷十七人....殺敵九人。”
那人說著說著自己的話語就低落了下去，對付九個金人，竟然讓自己損傷過半，而這九個金人還有八個是宗澤殺得。
換而言之，自己一群人付出了傷亡過半的代價之殺了一個金人斥候，還是受了傷的。
這等戰績，著實讓他們沒有絲毫的開心之處，剩下的隻有無奈。
宗澤見到這一幕之後沒有任何的怪罪，反倒是露出了笑容，策馬緩緩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你們以為這個傷亡的代價很大麽？
當年我大宋與金國結成海上聯盟夾擊遼國收複燕京之地，我大宋二十萬大軍北伐燕雲，最後卻是慘敗而歸，百不存一。
這些年我大宋攻打遼國，對戰金國，往往都是上百名士卒才能拖住一名金人士卒。
這是我大宋弱而遼金強麽？
不，這是我等心中的恐懼，就如同你們現在的心中恐懼一樣！
老頭子我都六十五了，這幅年紀的老東西尚且能夠斬殺八名金兵，這是因為什麽？
因為老夫無所畏懼，因為老夫不怕！
死則死矣，我等的家人已經死了，家園被毀滅了，我等甚至已經沒有了牽掛，我等還在害怕些什麽？
害怕死了之後去和家人團聚麽？
還是說，我們害怕死了之後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如今陛下登基，朝中風氣已經轉變，陛下需要我等拚死去保家衛國，為的隻是陛下麽？
為的是我等，為的是我等死去的家人，身後的宋人！
就算是沒有了黃河也有開封城堅固的城牆，也有十萬禁軍也有無數能征善戰的勇士，也有忠心耿耿的護衛。
陛下擔心什麽？
他擔心的是我們應該如何？
磁州被攻破了，我們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家人沒了，家也沒了，難不成我們還要再感受一次這種痛苦不成麽？
傷亡過半算什麽，我們贏了！
騎著這等劣質的戰馬，操持著你們根本不會使用的兵器，和這群金人斥候廝殺，要知道隻有真正的精銳才能夠成為斥候。
能夠斬殺一人，能夠勝利，說明你們已經贏了！
我大宋之民何止千萬，而那金兵又有多少？
別說三十五人換來一人，就算是五十人，一百人又能如何，我等能夠殺光金兵，可他們能夠覆滅我大宋麽！”
宗澤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入了這些人的耳中，沒有什麽忠君愛國的大道理，也沒有什麽之乎者也他們聽不懂的東西。
有的就是最簡單也是最真誠的東西。
陛下還有開封，還有將士，還有無數忠誠果敢之人在保護。
可是他們呢，他們有什麽？
能夠保護他們的，唯有自己！
退路？他們沒有退路！
宗澤見眾人已經恢複過來，頓時高舉自己的手臂。
“爾等，可願隨我包圍磁州，斬殺金狗！”
“我等願意！我等願意！我等願意！”
連續三聲高呼，一聲高過一聲，宣布著這支士卒算是勉強成型。
“帶著這些金人的首級和戰馬物資，我們回轉磁州！”
“我等遵命！”
一聲應諾之後宗澤便帶著眾人回轉磁州而去，等他們回到磁州城外的時候，便已經引起了一陣陣的喧嘩。
自從宗澤真的帶著不足百人衝殺出去之後，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結果，他們不知道這會是一個隻會嘴裏嚷嚷著保家衛國實際上躲藏起來的軟蛋。
還是一個借機殺良冒功的奸佞。
亦或者是，真的英雄？
如果是最後一個，那他還能不能夠活著回來？
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他們的心中也越來越著急起來，生怕自己會再次見到什麽讓自己失望透頂的事情。
直到宗澤回歸，看著少了足足一半的人手，還有那戰馬上馱著的一動不動的屍體，眾人的心都慢慢的沉了下去。
又失敗了！
縱然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當這件事情發生在他們眼前的時候，他們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的難過。
“這....最起碼他們沒有殺良冒功，也算是好事....”
突然有人默默的說了這麽一句，頓時讓人不知道這是在誇讚，還是在嘲諷。
可當宗澤來到他們麵前的時候，這氣氛就再次改變了。
因為他們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怎麽還有女人，他們怎麽還帶回來一個女人！”
“還有戰馬也不對，那幾匹戰馬那麽雄壯，不是磁州的戰馬！”
“還有東西，他們還帶回來了東西。”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所有人都在翹首期盼著，想要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宗澤一馬當先，手中拎著一顆滴血的人頭，策馬直接衝到了磁州的城下，將手中的人頭猛地扔到了城頭之上。
“看看，這是什麽！”
隨著他的一聲大吼，那人頭落到了眾人的麵前，麵目猙獰，鮮血淋淋，但是那幹燥粗糙的皮膚，還有那立體的五官都證明著他不是一個漢人。
“這...這是金人？”
“他們真的殺了金人...”
“不對，他們殺了不止一個！”突然一聲尖叫傳來，緊跟著一顆有一顆的人頭被扔到了城牆上，那是他們這一次出征的戰利品。
“一顆，兩顆，三顆....九顆...一共九顆首級！他們一共殺了九個金兵！”
城門緩緩打開，百姓們仿佛迎接英雄一樣的站在了道路兩旁讓宗澤帶著兵馬從他們的中間緩緩走過。
這一刻，宗澤臉色平靜，無悲無喜。
但是那些跟隨他出去的士卒，不管是完好無損的，還是已經受了傷的，全部都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他們從心底之中感覺到了自豪。
之前的士氣，之前的廝殺，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濃濃的自豪之情。
他們乃是出征的英雄，他們真的為自己的親人報仇了！
尤其是那些受了傷的士卒，他們這一刻挺直了腰身，任憑鮮血在身上流淌，感受著四周那些百姓對他們投來的那種目光。
他們覺得，哪怕現在就是死了，那也值得了。
從城門進入，一路緩緩走到城頭之上，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了過來，他們都想要看一看那個真的敢帶著百人出去和金人廝殺的將軍是個什麽模樣。
真的想要看看那個斬殺金兵而還的英雄是個什麽樣子。
而看到這一幕，宗澤終於露出來了笑容。
“來人，將那金人的首級掛在城門樓上，讓他們看一看，金人也是會死的！”
“遵命！”一名老卒聽到了宗澤這句話之後毫不猶豫的就是一聲大吼，然後帶人將一顆顆首級懸掛了上去，讓更多的人看到了金人的首級，讓整個磁州都開始了激動。
“先不要興奮，今日我等剛剛斬殺了九個金人，很快更多的金人就會趕來報複！
你們說，我等應該怎麽辦？
金人要來報複了，我們要逃走麽？
如果想要逃走，你們想想能不能逃脫他們的快馬！
既然逃不走，那麽我等就在這裏，就在磁州，和那金人決一死戰。
讓更多的金人首級掛在這磁州之上！
今日，老夫再問你們一次，可敢隨老夫一同死戰金人，為家人報仇雪恨！”
“敢！”
“敢！”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