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好人肖越
賣刺繡磨板所帶來的暴利，讓樊一然過上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這期間，他更是狠下心來，花了500塊錢買了一台VCD，並另外附帶幾張張國榮的正版碟，以快遞的方式，送給了許薇；買了幾座沙發、一台電風扇用來裝點自己的家；過上了還算體麵的生活。
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每次和許薇打電話，為了那麽點自尊心向他撒謊；反倒是理智氣壯的說起了自己倒買倒賣的現狀。
深圳的確是一個能出奇跡的地方，隻要開竅，隻要抓住機會，就能賺錢。
樊一然把這歸結為自己的第一桶金，雖然是售賣盜版海報刺繡，充滿了負罪感，可相比體麵的現實與愛情，他寧願一直這麽負罪下去。
做一行，通一行，樊一然能靠盜版海報刺繡取得不菲的收益，也不是盲目吆喝就能換來，而要動腦。
首先成本價5塊錢的海報刺繡，，別人賣8塊，他賣6塊，別人賣10塊，他賣8塊，這種薄利多銷的方式，極大作用的抓住了消費者愛貪小便宜的心思；其次，經曆了一兩次的地攤經驗，他能夠在心裏默記這些消費者的口味，比如張國榮的這張《紅》的刺繡海報，一天當中，就有將近30個人來問，再比如國外的一些冷門歌手，就算進了這些刺繡海報，一個月都賣不出去一張，他就根據這些人的口味，將叫賣的刺繡海報放在一塊，價格抬高。這樣以來的話，別人一問，他就能第一時間拿到，省去了不少的時間。
這不，最近他有新學了一招營銷手段。
將所進來的刺繡海報、所有歌手的名字從一到百的默記在心中，每次出攤，每個歌手的刺繡海報擺放在哪裏，他都能在幾秒鍾的時間內，快速的拿出來，遞給消費者。
結果呢，果然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追問。
如此捧場下去，一天下來，原先新進的一批歌手刺繡海報隻剩下了七張。
樊一然坐在地上，數了數一天來所賺的錢，有著極大的滿足感，扭動了幾下脖子準備收攤。
正所謂樹大招風，就在此時，一些看不慣他發財的同行，就出了損招，趁他回頭期間，用麻袋套著他的頭，對他一番拳打腳踢，威脅了他不說，還搶走他身上所有的錢。
這下子，讓享受了一陣子成功喜悅的他倍受打擊。
頂著一身的狼狽，回到家以後，默不作聲，屈辱感，堪比身上的疼痛，使他內心飽受挫傷。
想了一夜，最終決定不再賣這些東西！
不為別的，就為剛剛同行的一句話：小子，你以為你能長期靠這個吃飯？別做夢了！幹我們這一行，最怕的就是城管！從明天開始，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在這裏搶我們的生意，後果自負！
……
魏元和樊一然各自都在成功的道路上努力，可是，肖越依舊在他所規劃好的虛妄之路上，越走越遠。
自從和魏元因為錢鬧掰以後，肖越就過上了三天的亡命天涯日子，身上沒有一毛錢的他，在給家裏求助被拒後，就將自己的行李箱廉價售賣，吃了一頓飽飯；隨後，孤注一擲，用自己身上僅剩下的13塊錢，買了一張刮刮樂彩票；結果，一毛錢沒中；聽人說有的地方可以賣血，就一次性抽出了30毫升的血，換來了300塊錢，更換來了等量的代價。
接連幾天渾身沒勁不說，還得天天吃最不喜歡炒豬血。
但是，300塊錢始終維持不了幾天的開銷。
最窮的時候，肖越和一幫民工蝸居在一間公用宿舍裏，每天白天忍受著無邊的饑荒，看著這幫糙老爺們打牌；晚上猛灌幾口自來水，對著牆壁，嘴裏時不時的念叨著幾句牢騷的話。
終於有一天，他熬不住了，想到了回去。用僅剩的60塊錢，買了一張晚上8點鍾的票，和兩桶方便麵，兩手空空的來到了火車站。可是，在驗票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猶豫了。回過頭來，看著車站外的繁華景象，除了不甘還是不甘。
是啊，想當初他可是和肖越，魏元身處在同一個起點，更是向家裏人保證，混不出頭絕不回去，現在，怎麽能輕易的，說回去就回去呢？
“先生，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否需要進站？”車站的工作人員見他遲遲不肯驗票，也怕影響到後麵的乘客，順口提了一句。
“不了。”肖越堅定道，說完，就將這張車票給退了，跑出車站。
拿著退回來的錢，再次抱著僥幸的心理，在彩票店購買了幾張刮刮樂，出人意料的是，這次絕處莽撞的舉動，居然為他換來了兩萬塊錢的收益，是的，他中獎了！
有了錢以後的肖越，好像饑不擇食一般，率先過上了一晚上燈紅酒綠的生活，足浴店，KTV，酒吧，點平時泡不到的妞，喝平時喝不到的酒。
然後，在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睡了一天。
醒來以後，才開始真正反思自己，不過，不是事關過去買彩票的行為，而是和魏元之間的兄弟感情。肖越曾經有過一個極大的夢想，那便是有錢以後，買一棟大別墅，讓樊一然和魏元全都住進去。可見這二人在他心中地位有多高。
自從上次不告而別後，他有過一段時間，真的差點咬破自己的手腕，憎恨自己不該拿兄弟之間的感情開玩笑；魏元本就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尤其是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卑微的他們，要想活下去，那點錢真是太重要了；假如他當時控製一下自己的私欲，也許，他們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般，形同陌路。
於是，退房以後，肖越就主動買了點好酒過去看望，順便當麵向他賠個不是。
當他趕到的時候，才下午4點，魏元還在公司裏上班，出租屋還是老樣，生鏽的門緊緊關著。此時的天，依舊還是那麽的熱，即使不走路，肖越的脖子上，都能看到幾滴汗珠。
他皺了眉頭，可是，卻依舊原地不動：元，你可不能開我的玩笑，錯過了這次，我肖越一輩子都會感到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