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咋就這麽巧

劉藝和呂傳業回到呂窯後,正趕上月底前最後一批彩陶刀馬人要上架裝窯,呂青山也從城東的家裏趕了回來,他們幾個人連天加夜,把剩下最後幾十個花瓶胚胎刻完。

這也讓劉藝在民間藝術的殿堂裏幸福快樂地翱翔,她目睹了民間藝人高超紮實的釉下刻畫功夫,覺得自己每天彩陶技藝的水平都在不斷成長。

呂青山、呂軍山和呂傳業爺仨各自刻著刀馬人,各種造型的人物躍然陶上。呂傳業抽空也讓劉藝試試手,劉藝有些誠惶誠恐。

呂傳業鼓勵她:“這沒什麽,誰都有第一次,釉下刻花也是一樣,不要怕失敗,來,我教你!”

呂傳業握住劉藝的手,一筆一畫地在破損報廢的胚胎上教起來。

呂青山心裏一陣愉悅。

裝完窯,呂青山就要回去了,走時告訴呂傳業,抽空再教教劉藝怎麽用泥和拉胚。

呂傳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這個放心,所有的必修課,劉藝一項不會落下,現在工作到哪一步就學哪一步,這叫見縫插針,靈活運用。

劉藝回到老家呂窯和呂傳業學習彩陶刀馬人的事,呂傳奇最終還是知道了,他十分生氣和惱怒,但一時又無計可施,恰恰這時,家裏發生了另一件蹊蹺事,讓他覺得這一下可有文章作了。

這天早上,王秀敏覺得有些不對勁,家裏每天五點半鍾按時打鳴的老公雞沒了聲音,連豬圈裏天不明就嗷嗷叫喚的那群豬崽也沒了動靜。

她打開雞籠,發現一籠雞不知啥時候死掉了,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再到豬圈裏一看,昨天還好端端的一群活潑亂蹦的豬崽也都直挺挺地死了一片,王秀敏腿一下子軟了。

“我的天呐,這是咋啦,我養豬養雞多少年了咋會這樣呢,這可是頭回碰到這種事呀!”自言自語後萬分悲傷,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像一樣無助孩子淚目漣漣。

呂青山本想過來安慰一下妻子,見此場景,他的心也是碎了一地。

呂傳奇因為劉藝和呂傳業在一起的事,還在生著悶氣。

聽到母親的哭喊聲,踏著個拖鞋就往豬圈的方向跑去。

了解情況後,對母親說:“有啥可哭的,咋回事你還不知道麽,用腳指頭都能想到!”

王秀敏不哭了,抹了抹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

“你倒說說,這到底咋回事呀,咋會這樣呢?”

呂傳奇見引起了母親的重視,有些故弄玄虛地說:“你還非叫我說明麽,你兒子幹的好事,你還不明白麽,你兒子,呂——傳——業呀,他現在幹啥呢你難道不知道,咱們呂家人的臉都叫他丟完了。”

王秀敏怔了一下,打了個激靈,這才緩過神來。

“對了,祖宗上不是說,野雞上房,什麽家破人亡麽,是不是呂傳業這個小混蛋,腦子不清醒,做了錯事,他是不是和劉藝在老家裏弄在一起了呀,老天爺顯靈了,懲罰咱們家呢。”

呂傳奇有些得意了,“那還用說,壞了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是要遭天譴的!”說完,又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臥室去,心想,這下有好戲看了吧,我呂傳奇得不到的,哼,你呂傳業也別想得到,即便你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我如來佛的手心。

此時的王秀敏有些失去理智,她由悲傷到憤怒,旋即像爆發的山火。她走到呂青山麵前,一字一句地說:“還不趕快叫你那個大逆不道的東西回來,問一問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麽?”

呂青山拿起手機,撥通了呂傳業的號碼。

“傳業呀,你趕緊回來這邊家吧,家裏出事了,你媽快瘋了!”

“爸,到底發生什麽事呀,我這邊您又不是不知道,這窯彩陶不能離開人,得白天夜裏看守著,還要教劉藝做彩陶,哪有時間呀。今晚很關鍵呀,這一窯作品可是深圳那邊的訂貨樣品,出了事怎麽辦?”電話那頭呂傳業有些著急。

“不會出啥事的,那邊不是你三叔在麽?你趕快給我回來。”

呂傳業不再說話了,暮色剛剛降臨,呂傳業就帶著劉藝回到了家裏。

剛進門,就碰到呂傳奇出門,打扮得油光閃亮的呂傳奇一看見呂傳業背後的劉藝心裏就發酸。

“呀呀呀,真看不出來,這才幾天時間,就搞得形影不離了!”

呂傳業心情不好,沒有理會哥哥,劉藝也懶得看上呂傳奇一眼,兩人徑直走進了客廳。

“爸媽,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非讓我這個時候回來。”

王秀敏看看傳業,又看看劉藝,沒有說話,把臉扭到了一邊,呂青山給劉藝使了個眼色,劉藝知趣地退了出去,到實訓樓三樓原來自己的房間裏去了。

王秀敏的臉色馬上拉了下來,指著呂傳業的鼻子說:“傳業,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和她在咱們老家呂窯到底幹了什麽?”

呂傳業被媽媽這麽一問,有點莫名其妙,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媽,你這是啥意思,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不是那種人,劉藝也不是,你們怎麽能那樣想?”

王秀敏有些憤怒了。“你還好意思和我說你是什麽樣的人,劉藝是誰接回來的,你們要是什麽都沒幹,那咱們家養得能喘氣的咋都全死光了?”

呂青山也在旁邊唉聲歎氣。

“傳業呀,咱們家的豬呀、雞呀,今天全死光了,所以,你媽才生這麽大氣的。”

呂傳業這才明白怎麽回事。他拉著媽媽的手說:“媽,是我把劉藝從高鐵站截回來的,你們咋不想想,劉藝要是這麽回東方市了,韓老師那邊你們怎麽交代,你們口口聲聲說韓老師對咱們家怎麽怎麽好,結果卻把人家推薦的學生拒之門外,你們要是韓老師,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麽?”

呂青山夫婦不作聲了,小兒子的話不無道理。

“咱們家的豬雞死了,跟劉藝有關係麽,我們倆本來就沒什麽,清白得很,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別人那麽單純的姑娘,那麽高素質的女大學生,我不知道你們怎麽能想出這麽亂七八糟的事來。”

王秀敏有些不服氣。

“難道還能有人給咱家下藥不成?家裏到處裝的都有監控,一查不就出來了。”

“還查啥呀查的,家風都壞掉了,什麽幺蛾子的事不能出來。”呂傳奇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冷不丁地嗆了一句。

呂傳業不能看見哥哥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

“你,你什麽意思?”

“你,你什麽你,老二,你給我記好了,這個家有爸有媽,有我,還輪不到你說話,你自己幹的好事還在這裏裝好人,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老大,你牛皮個啥,你心裏咋想的我不知道麽,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弄死你!”呂傳業火了,順手拎過客廳花架上的一個彩陶梅瓶。

“哎喲,看不出來老二,你還長能耐了,你過來試試,來朝我頭砸砸看!”

“呯——”的一聲,呂傳業就將手裏的瓶子對著呂傳奇的腦袋砸了過去,呂傳奇想退縮躲過,還是被瓶子的一個角掃到了眼眶,眉骨瞬間開裂,鮮血淋漓,染紅的呂傳奇的半邊臉,呂傳奇哪裏善罷甘休,將手裏的緊握的陶瓶砸向了弟弟,呂傳業早有防備,他一個躲閃,從客廳跳到了院子裏。

王秀敏見兩個兒子真的打起來了。而且,大兒子還吃了虧,跑到小兒子身邊就是邊罵邊咬。

“你這個畜生,你咋能對你哥下得了手呀,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呀!”

呂青山想拉開妻子,卻被妻子往小肚子踢了一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劉藝匆忙從樓上下來,拉開了王秀敏。王秀敏見到劉藝,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你就是個掃把星,不是你,我們家咋會這樣!”

劉藝一下子沒回過神來,她甚至無法理解,這一家子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的凶狠,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卻無故中槍了。

呂青山知道妻子的大兒子的品行,一肚子苦水無處喧泄,隻蹲坐牆角邊,不停地說:“這事咋就這麽巧,咋就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