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牡丹亭
我嚇得連連後退,卻感到腦袋波波啦啦地被什麽東西絆了好幾下。
回頭再看,那些絆我的東西居然是一雙雙穿著靴子的腳。
天啊!
什麽時候那些戲服裏麵全都有了人,他們就好像在風中的臘腸一樣不斷地搖擺著。
不對!這裏有問題。
我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入了別人的道,開始瘋狂地撥著眼前的腳,想要衝出去。
可是,不管我怎麽的努力,眼前的腳就是撥不完,再看,距離房門還有那麽長。
“妖孽……你敢!”
我舉起烏頭刀準備發威。
忽然,麵前出現一隻鞋底,一腳把我踹了回去。
這一腳勢大力沉,就正好踹在臉上。
我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向後栽去。
原本以為會摔個四腳朝天,卻不想馬上就要倒的時候,屁股居然挨到了一個東西。
然後,就直直地坐了上去,烏頭刀都掉了。
椅子!
我居然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不對啊!
我記得這椅子是背對著我的,怎麽現在麵對著我了。
而且,剛才這上麵分明坐著一個人,現在……
就在我想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一雙嬌小白皙的手忽然摁在了肩膀上。
“公子……看戲麽!”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在我的頭頂。
我不懂戲曲,卻也知道這唱腔十分的專業。
雖然我知道現在根本不是看戲的時候,但此刻已經無法站起來了。
肩膀上的那兩隻小手散發出徹骨的寒意,瞬間湧進全身,四肢被凍得麻木無力。
我想去調動鼻腔的擤氣,卻發現怎麽也使不上力氣。
糟了!
這邪祟的道行不低。
“公子……看戲麽!”
女人不見我回答,再次詢問,口氣中已經多出一些怨念。
“看!”
我知道如果再不順著她說話,後果不堪設想。
“咿~~~~”
隨著一聲清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鑼鼓點。
麵前房梁上掛著的人脖子忽然一動,齊刷刷的落了下來,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這場戲的出場人物不少,看得人眼花繚亂。
大致意思是說有一個叫做杜麗娘的女人不滿封建禮教的約束,私自帶著丫鬟跑到什麽亭裏遊玩,然後就睡著了。
在夢中見到一個翩翩少年,兩人相談甚歡,還私定了終身。
醒來後的杜麗娘鬱鬱寡歡,每日對著憑著夢境畫出的少年模樣的畫,然後鬱鬱寡歡,最終香消玉隕。
家裏人把她埋在牡丹樹下,並把那幅畫掛在上麵。恰巧嶺南書生柳夢梅遊玩到此,發現那畫上的少年不就是自己嗎!
那畫上的女人,正是幾年前自己夢中的情人。
牡丹神可憐他們有緣無分,便將柳夢梅召入夢中與杜麗娘的幽魂相會。
再後來,杜麗娘複活,柳夢梅去提親,遭遇阻礙什麽的。
反正就是往死了虐,好在最後這哥們考上了狀元,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實話,我有些煩這種狗血劇情,如果不是被這邪祟逼著,早就起來喊退票了。
曲終人散,戲子們站立兩旁,直勾勾地看著我。
不!
準確點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身後的那個人。
“公子……可知小戲何名?”
這時,頭上的那個女人發出了詢問。
這可要了親命了,從生下到現在看戲的次數用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鬼知道這玩意叫什麽。
可我知道,邪祟這東西執念很深,你如果順了她的意,她對你比親爹都好。
但如果一句話沒說好,立刻翻臉,比翻書都快。
此刻,我的腦子開始飛快旋轉,希望從那一絲絲的印象中找出個名字來。
杜麗娘怒沉百寶箱?
不不不!
那好像是杜十娘,再說好像杜十娘後來死了,沒這麽好的結局。
鳳求凰?
詞不達意啊!
三岔口?
也不是,那出戲好像就是倆男的在桌子上蹦來蹦去。
哎呀!到底是什麽。
“公子……”
說話間,女人的手開始用力了,我敢保證隻要自己再磨蹭一會兒,就要完蛋了。
杜麗娘?
柳夢梅?
牡丹神?
哎呀!不管了,就它了。
刻不容緩,隻能賭一把,我脫口叫了一聲“我知道,是牡丹神……吧?”
畢竟沒什麽底氣,最後這個‘神’字弱了許多,幾乎是從喉嚨裏嘟囔出來的。
“公子你好厲害……正是牡丹亭!”
這話一出,它手上的力道就是一鬆。
如果不是不能動,我真想擦把汗。
咱這運氣……就是好,這都能蒙對。
牡丹神,牡丹亭,嗯嗯!發音差不多。
“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那些戲子忽然用袖子捂著臉哭了起來,那場麵簡直可以用梨花帶雨來形容。
我被他們的這手給驚到了,說戲不是已經看完了嗎!哭什麽。
“公子!小女子自認不必那杜麗娘差,怎的在這裏守了百年也遇不到奴家的柳夢梅呢!”
“這個……”
情情愛愛什麽的最煩人了,我想了想說:“可能緣分沒到吧!百年算什麽,人家白娘子等了許仙一千年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才哪兒到哪兒。”
“公子是說,我們可以同船而渡?”
“啊?”
我驚了,怎麽說來說去到我了的身上。
“公子不是說百年修得同船渡麽!我以在此處修得百年,公子在此出現,不正是應了那句同船而渡。”
我去!
這張破嘴,說什麽不好,說這句話,早知道該說千年修得同船渡,萬年修得共枕眠了。
不行!
癡女不能得罪,要想個合適的說辭,遮過去才行。
“嘿嘿!姐姐,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這裏哪有船呢!你要找就應該找個有船的。我連水都不會浮,不合適。”
就在我剛剛說完這句話,原本哭泣的戲子忽然不出聲了,抬頭齊齊看向我的身後。
那感覺,好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不願意,好!那就和他們一樣吧!”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忽然翻臉。
隻感到脖子一緊,被一根白綾吊著猛然向上拉去,硬生生的將我拉到房梁上。
窒息感湧來,我不住的掙紮著想要解開束縛,卻始終不能如願。
“醜八怪,放了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