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火陣

傍晚!

客房!

我磋摩著手中的木人,陷入沉思。

這是鍾霞枕頭裏掉出來的,上麵還用血寫著一組生辰八字。

有人下咒,這是肯定的了。

可他下的是什麽咒,線索太少。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吱呀!’

門開了。

伍三丁彈著身上的土,一屁股坐了上來。

“夏老沒事吧?”

我有些關心那個可憐的老頭,半臉的肉被咬了,不知什麽時候能長全。

“皮肉傷,不礙事。再說,那家夥是醫生,有的是辦法。”

伍三丁倒是不太在意,似乎對這個夏中和很了解。

聽到我這麽問,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話鋒一轉,罵我不夠意思。明明有著一身驅邪手段,卻瞞了他這麽久。

我說你少扯那臭氧層子,你的口水可以驅邪,不也沒告訴我嘛!

原本以為這小子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不想居然還有點真本事。

這句話把他噎得夠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沒有接話。

“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還是說說怎麽脫身。”

原本我們以為沙家是疑心生暗鬼,不想真有這麽厲害的邪祟。

本能心生退意。

不想,伍三丁卻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忙活了半天,差點把命搭上,一分錢沒有,憑什麽走。

我說剛才你也看到了,那邪祟有多凶猛,以咱們這兩下子,夠嗆。

“哼!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伍三丁表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鬥誌。

我卻不以為然,撇了撇嘴笑了:“憑啥,憑你的口水,你準備把他啐死?”

“李落!”

他忽然站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叫道:“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是個神棍,但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老子是有真才實學的,我會陣法。”

“陣法?”

“對,今晚本法師就擺一個‘離火陣’,甭管那玩意是什麽,燒了他。”

後來才知道,沙景為了驅邪,開出了二十萬的價碼。

這筆錢對我們這倆窮貨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還有一件事,伍三丁有些疑惑。

他問我是否認識夏中和。

我表示從來沒見過,並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他說,這老頭剛才問你叫什麽名字,家裏還有什麽人。

我和伍三丁屬於那種英雄不問出處地交往,對於彼此的過去,並不了解。

所以,他無法回答。

夏中和有些失望,說有時間帶我一起到家做客。

聽到這裏,我的心有些顫動。

難道,這個老頭與我家有過交往嗎?

……

子時。

沙家內宅。

池塘邊的蟲鳴蛙叫聲,此起彼伏。

鍾霞的房門緊閉,門窗上貼滿了各種符咒。

門前有張供桌上,上麵擺著瓜果梨桃。

供桌後就是法台,上有各種除妖法器。

什麽符咒、佛珠、鎮妖鈴,木魚、雞血、八卦鏡等等,一應俱全。

此時的伍三丁,光著腳,赤著身。

頭上係著發箍,上麵插著雞毛,臉上抹著雞血。

手中一把桃木劍,上下翻飛。

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今助弟子除妖魔,來日白甲換金身……幺幺,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

‘噗!’

我在一旁,舉著除魔幡,裝作護法童子。

本來挺莊重的,卻被他這‘煎餅果子’硬生生笑破功。

“你有意見?”

我的失態,引來了伍三丁的白眼。

“沒,隻是覺得此情此景,您老好有一比。”

“噢!比從何來?”

“癩蛤蟆睡青蛙,長得醜,你玩得花。”

“滾!”

他一邊罵我,一邊偷偷看向遠處的假山。

沙景等人現在就躲在後麵。

我說本來就是嘛!

你玩的也太雜了,佛珠和符咒居然擺在一起,到底算哪一派的。

還有,法壇都擺上了,您老就不能受累穿件法袍。

頭上插著根雞毛是什麽意思,要送雞毛信?

他白了我一眼說,你懂個屁,這叫混搭。

集佛、道、巫三派合一,威力大增,一般妖魔嚇都嚇死了,還敢上前。

看他說得振振有詞,我也懶得爭論。

一指法台上的酸棗問道:“那你告訴我,這把酸棗是哪一派的法器。”

“哼!別的都是噱頭,唯有這東西才是真貨,一會兒你就知道……”

“閉嘴!”

我猛然出聲打斷他的話。

因為,四周的蟲鳴蛙叫聲忽然消失了,變得十分安靜。

一陣涼風吹過,濃濃的酸臭味撲麵而來。

‘哢嚓!’

內宅房門應聲斷裂,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正是鍾霞。

原本,她是被伍三丁綁在椅子上的。

現在,已然掙脫束縛,如同木偶般直勾勾站在那裏。

果然,和猜想的一樣,那邪祟就是衝她來的。

“來得好!”

伍三丁腳踏七星步,手搖鎮魂鈴,桃木劍刺穿一疊符咒,在蠟燭上引燃,一個大跳扔了上去。

燃燒的符咒烈度很高,如果被打到,也夠喝一壺的。

“嘿嘿!”

鍾霞咧嘴一笑,猛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對赤紅的雙眼。

下一刻,燃燒的符咒忽然熄滅,四散開來。

我和伍三丁頓時一愣。

這玩意兒,比白天可厲害多了。

符火沒能造成傷害,卻硬生生地激起了這家夥的凶性,張牙舞爪地殺了過來。

“皓天八卦鏡,菩提聖珠,天玄符籙……草!果然全他媽是騙人的。”

伍三丁抄起法台上的法器扔過去,無一例外,全部沒用。

此時,鍾霞已經殺到。

他嘿嘿一笑,原地轉身,就從我麵前消失了。

“騾子,輪到你了,給我上……”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感覺後腰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草!

這混蛋,關鍵時候陰我。

沒辦法,我隻好把手中的除魔幡向前一刺,頂著撲來的鍾霞向後退了七八步,然後就再也前進不得分毫。

這家夥,好大的力氣。

正麵不行,那就來側麵。

心之所動,抽回除魔幡,原地一轉,向它脖子掃去。

就在這時,她動了。

‘哢哢哢’三下,除魔幡被撅成了菲律賓短棍。

趁著這個空擋,我舉起右拳,想要一擊必殺。

卻被她側身躲過,挨了一記鐵肘。

去你的!

我一腳踹翻法台,轉身就跑。

這家夥白天吃了魚頭紋的虧,知道厲害,不敢硬碰硬。

那還怎麽玩,先跑吧!

桌子上的雞血灑了她一臉,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反而徹底地被激怒,瘋了似的追著我滿院子跑。

她的速度很快,轉眼就追上來。

前麵有一棵大樹,伍三丁擺的離火陣就在那裏,隻要將她引到樹下,就算成了。

可是,當我來到樹下,等著鍾霞上當時,她卻不動了。

她!

似乎感覺到了離火陣的存在。

這可不行,她不進來,陣法就發揮不了作用。

‘嗖!’

就在這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破空而出,打在她的背上。

鍾霞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抬頭再看,遠處的伍三丁手中多出一把彈弓。

那顆黑乎乎的東西,正是蘸了口水的酸棗核。

“老丁,幹得漂亮。”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那些酸棗的用處,不由得高興地喊他繼續。

不用我提醒,酸棗核接踵而至,將鍾霞一步一步地打進了離火陣。

忽然,地麵閃過一道淡淡的紅光。

一方奇怪的符文,顯現出來。

這就是伍三丁的離火陣,隻要入了陣中就會激活所謂的‘離火’。

邪祟屬陰,離火屬陽,天生帶著克製。

果然,在紅光的照射下,鍾霞顯得十分痛苦。

佝僂著身子不住地掙紮,似乎在被烈火焚燒。

“哈哈,齊活了。”

伍三丁得意地走了過來,十分滿意自己的作品。

他說,最多十分鍾,附在鍾霞身上的邪祟就會被焚燒殆盡,咱這二十萬輕鬆到手。

就在我倆琢磨著怎麽分這筆錢時,陣中的紅光忽然開始閃爍不定。

我心中一驚,怎麽回事,難道短路了?

伍三丁表示不可能,這是陣法,又不是電子器材,哪兒來的短路一說。

“哎呀!”

他忽然一拍腦門喊道:“我少畫了一道符腳,離火陣,要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