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古怪關係
吳亦宸的家挨著進村的水泥路，屋外有塊很寬的壩子，既可以嗮穀子，也方便停車。侯峰和簡逸來到吳家門外，他的父母正在堂屋裏吃晚飯。
簡逸直接進門打了個招呼：“吳叔，吃飯了！”
“噢，你……”吳懷德中午剛見過簡逸，看他再次登門，隱隱有些不悅。“你們有事啊？”
“吳叔，我們還想向你了解些情況。”簡逸拉了張板凳坐下，示意侯峰也坐。
“你想問什麽？我知道的中午都跟你說過了。”吳懷德很不耐煩，放下碗筷，朝老婆使個眼色，譚少芬就收拾桌子進了廚房。
簡逸不以為意，臉上掛著微笑：“吳叔，昨晚吳亦宸是什麽時候回到家的？”
“十點過，你中午不是問過了嗎？”
“是十點半以前還是十點半以後？”簡逸並未理會吳懷德的情緒。
“十點半過後。”
“你看到他進屋了？”
“沒有，我們睡得早，大概就是那個點，聽到他停車進門的聲音。”
“你已經睡下了，怎麽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過後。”
吳懷德指了下牆麵：“掛鍾半個點會響一下。”
“回家以後，他出去過嗎？”
“沒有。”
“吳亦宸一停好車就進屋了嗎？”
“嗯，車子一熄火，他就進屋了。”
“吳叔，前麵那家煙酒店是住在你隔壁的徐友軍開的吧？”
“嗯。”
“你從小看著徐芳長大，應該很了解她吧？”
“我和徐友軍也就是見麵點個頭的交情，徐芳一個女娃娃，我跟她又沒有什麽來往，能了解她什麽。”
“嗬，徐芳有沒有談過戀愛，你總該知道吧。”
“這我還真不知道，反正沒見她往家裏領過男人。”
“吳亦宸和徐芳的關係怎麽樣？”
“一般。”
“他們是鄰居，年齡一般大，又都在山莊上班，關係應該不錯才對。”
“這你要去問他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清楚。”
侯峰對吳懷德的態度十分反感，忍不住責問：“徐芳失蹤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管怎麽說，吳叔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就一點都不在乎她的安危嗎？”
吳懷德馬上懟了回去：“我在不在乎頂什麽用，找人是你們警察的事。”
侯峰本想指責吳懷德不配合詢問，簡逸急忙用眼神製止。“吳叔，你好像不太喜歡徐芳。”
“哼……”吳懷德翻著白眼不說話。
簡逸試探著問道：“吳叔，你是不是覺得她的名聲不好，不願意讓吳亦宸跟她接觸？”
吳懷德頓了一下，微微點頭。
“你知道徐芳和賀康來往？”簡逸繼續試探。
“村裏知道的人多了。”吳懷德言下之意是簡逸也可以去問別人。
“除了賀康，徐芳還跟誰有瓜葛？”
“我不清楚。”
簡逸決定放棄詢問：“好吧，最後一個問題，吳叔半夜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吳懷德眉頭微微一皺，仿佛想起什麽事情。“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外麵車子貨廂‘嘭’地響了一下，還以為亦宸準備去鎮上批菜，聽掛鍾敲了十二下，才知道時間還早。再聽，外麵就沒動靜了。”
“你沒出去看看？”
“沒去，車子上了鎖，又不會丟，估計是誰把石子踢到貨廂上了吧。”
“貨廂也上了鎖？”
“嗯，要不上鎖，村裏的小孩就會爬進貨廂拉屎拉尿，搞得臭烘烘的。”
“貨廂每天都上鎖嗎？”
“嗯。”
“平時亦宸回來的時候，貨廂都是鎖著的？”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謝謝吳叔，我們走了。”簡逸踢了一下侯峰的鞋，兩人立即離開了吳家。
侯峰見簡逸走得特別快，急忙邁開腿跟上前去。
“頭，你這麽急去哪？”
“去徐友軍那。”
簡逸快步走到煙酒店外麵，轉身看了一眼吳家門前的壩子，隨後進了店裏。
“徐叔，昨晚你幾點關門回去的？”
徐友軍疑惑地看著簡逸：“差不多十二點，小簡，徐芳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我們已經弄清楚，昨天中午徐芳是自己離開雲嶺山莊的。”簡逸最怕麵對受害者家屬，盡管現在還不能確定徐芳是否遇害，但找不到徐芳，他就無顏麵對徐友軍。
“她到底去哪了？”
“我們正在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簡逸不等徐友軍繼續發問，搶先說道：“徐叔昨晚回去的時候，看到吳亦宸的貨車了嗎？”
“看到了，就停在他家嗮壩上。”
“那你注意到周圍有沒有人？”
“呃……，我沒看到人，當時已經很晚了。”
“徐叔，吳亦宸平時開車回來，貨廂都會上鎖嗎？”
“上啊，有次他忘了上鎖，不知道哪家的缺德娃兒，爬進貨廂拉了泡屎，氣得老吳站在門口罵了半天大街。”
“昨晚你關門之前，看到有人朝貨車那邊走嗎？”
“有是有，不過我沒看清是誰。那人挨著田坎下麵走的，沒從我門口過。”
“當時是幾點？”
“就是我關門的時候，快十二點了。”
“那關門之前呢？有沒有人朝貨車那邊走？”
“沒有，我們後麵就住了幾戶人家，平時都睡得早。我那麽晚關門，是因為前麵有兩家麻將館，常有人叫我過去送煙送水的，不過十二點麻將館也要關門。喜歡打麻將的那幫人，基本上都住在前頭，半夜沒什麽人往我家那邊走。”
“徐叔，徐芳和吳亦宸的關係應該不錯吧？”
“嗯，他們從小就在一塊玩，又一起出去打工，後來得柱還介紹徐芳去山莊裏上班，他們關係挺好的。”
“得柱是吳亦宸的小名？”
“不是小名，他一直就叫得柱，前幾年打工回來，嫌他爸取的名字太土，就自己去派出所把名字改了。”
“吳亦宸和徐芳去哪打的工？”
“鵬城，中專畢業就去了，在那邊待了五六年才回來。”
“那他們打工回來也好幾年了。”
“是啊。小簡，徐芳出走是不是跟得柱有關係？”
“沒有，徐叔，我就是隨便問問。”
“哦……”徐友軍麵露難色，“小簡，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沒事徐叔，你不管跟我說什麽，我都保證不會亂傳的。”簡逸明白徐友軍有什麽顧慮。
“好吧。”徐友軍聽到簡逸的保證，稍稍放下心來。“其實，徐芳以前和得柱談過戀愛。但是好了沒多久，他們就分開了。當時村裏有些風言風語，謠傳我家徐芳跟賀康不清不楚，老吳揪著這些閑話說事，死活不讓得柱跟徐芳好。”
簡逸暗自欣喜：“他們是什麽時候好的？謠言又是誰傳出來的？”
“一二年夏天那陣好的，還沒過年他們就分開了。謠言不知道是誰傳的，我打聽了好久，都沒問出是誰。”
“既然村裏謠傳徐芳和賀康有瓜葛，你怎麽會同意徐芳去山莊上班呢？”
“是徐芳堅持要去，我和她媽都管不了她。”
“元旦節那天晚上，徐芳在山莊吃過晚飯就下山了，你說她沒有回家，那她能去哪呢？”
“我，我不知道。她說要留在山莊上班，我和她媽都不知道她下來。”
“哦，那徐叔，我先走了。”簡逸已經沒興趣再問下去。
侯峰等在煙酒店外麵，見簡逸出來，趕忙迎上前去。
“頭，怎麽樣？”
“三年前，吳亦宸和徐芳談過戀愛，吳懷德嫌徐芳跟賀康有染，就不準吳亦宸跟徐芳好。他們兩個中專畢業就一起出去打工，在鵬城待了五六年才回來。”
“這兩個人的關係很古怪啊！”
“是啊，徐友軍說，徐芳去賀康的山莊上班，居然是吳亦宸介紹的。”
“吳亦宸這家夥太不老實了，頭，我們幹脆上山吧。”
“不急。你先跟杜晨通個氣，我想再見見陳月華的家人和金彪。”簡逸毫不擔心杜晨的能力，所有涉案人員的社會關係都在山下，沒掌握具體情況之前，上山也沒什麽用。
陳月華家在村子後麵的山坳裏，路不太好走。簡逸在村尾停了車，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侯峰肚子咕咕直叫，隻能強忍饑餓，跟著簡逸往山坳裏走。
兩人在山間小路上走了十來分鍾，前方出現幾道光柱，隱約聽到黎世莊的聲音焦急詢問“誰的手機有信號”。
“黎叔，黎叔！”簡逸急忙跑了過去。
黎世莊一把拽住簡逸：“小簡，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徐芳死了，屍體就在下麵河灘上。”
山路下方是一片寬闊的河灘，幾道手電光柱掃向岸邊，隻見一具身軀伏在河灘上。簡逸和侯峰立刻跳下路沿，順著陡坡奔向河灘。
死者就是徐芳，她身上的雪紡長袖T恤和淺灰色七分褲，被掛得破破爛爛，臉和手臂全是被山石刮擦的傷痕，樣貌勉強還能辨認。侯峰蹲下檢查屍體，簡逸盯著死者兩隻光腳怔住。
“頭，你快來看，死者後腦有一處傷痕，不像是被山石撞擊造成的。”
侯峰的手電照著屍體後腦，簡逸俯身查看，感覺侯峰指出的那處傷痕十分眼熟。
“這是扳手砸的！”簡逸幾個月前偵辦的一個案子，死者後腦也有類似傷痕。
侯峰抬腕看了下表，神情變得有些凝重。“頭，死亡時間估計超過二十四小時，昨天下午徐芳就已經死了，屍體不知道在水裏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