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緒
為了證實何瑩是否真的在過年期間玩失聯，簡逸和淩可芸暫時沒找董欣彤，兩人驅車趕往平壩鄉。
學校過幾天就要進行期末考試，這兩天正是最重要的複習階段。簡逸和淩可芸不打算去麻煩何瑩的父親何毅榮，直接找到何瑩家裏，見了到她的母親陳桂春。
這是一位四十七八歲的農村婦女，長相端正身材勻稱，但皮膚粗糙黝黑，外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至少大五六歲。聽說簡逸是城裏的警察，稍稍顯得有些緊張。
“警官，瑩瑩出什麽事了？”
“阿姨，你別緊張，何瑩沒事。”簡逸露出輕鬆的笑容，“是何瑩的表哥出事。”
“袁輝？”陳桂春頓覺意外：“他的事怎麽會跟瑩瑩有關係？”
“嗬，你知道袁輝的事？”
“知道啊，瑩瑩打電話跟我說了，袁輝死了，不知道是被誰殺的，你們抓到凶手了嗎？”
簡逸側目看了可芸一眼，繼續說道：“袁輝的案子還在調查，我們今天來，想是了解一下何瑩的情況。”
“什麽情況？”陳桂春一臉迷惑。
“今年何瑩回家過年了嗎？”
“回了呀，瑩瑩每年都回家過年的。”
“你還記得她是幾號回到家的，又是幾號走的？”
“她是臘月二十八那天下午到家的，在家待到初八早上才走。”
簡逸與可芸對視一眼，何瑩並不是真的失聯。
“過年那幾天，何瑩在家的情緒怎麽樣？”
“還不是跟往年一樣，大過年的，哪家不是高高興興的呀。”
“何瑩好像有點內向，平時話不太多吧？”
“嗯，瑩瑩話不多，不像我這麽愛嘮叨。”
“她過年在家，也沒接什麽電話吧？”
“電話？”陳桂春條件反射地扭頭看了下角櫃上的座機。“好像是沒見她打電話。”
“何瑩在家喜歡做什麽？”
“唉，她平時就喜歡縮在房裏，吃飯她才出來，也不知道搭把手幫忙做飯。”
“往年何瑩回來過年，也不幫忙做飯嗎？”
“呃……，這倒不是，往年她也幫我準備年夜飯，就是今年，不知怎麽搞的，一回來就縮進屋子裏躲懶，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
簡逸和可芸再次交換目光，在他看來，這就是反常之處。
“阿姨，過年那段時間，何瑩有沒有跟你和她爸爸提起工作上的事？”
“吃飯的時候提了兩句，說她的工作不累，叫我和她爸放心。”
“有沒有提袁輝？”
“提了，她爸叫她要跟袁輝好好相處。”
簡逸失去往下聊的興致，輕輕捅了捅可芸，隨即站起身來：“阿姨，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哦。”陳桂春茫然看著二人離去。
淩可芸出了門，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何毅榮應該已經下課了。”
“嗯。”簡逸點點頭，拉開車門叫可芸上車。
兩人到了平壩鄉小學，老師們正忙著往各個班級送餐。鄉村小學大多提供午餐，學生和老師中午都不回家。
找到二（3）班教室，一位五十出頭的清瘦男子站在講台旁，笑吟吟地看著學生排隊打飯。
簡逸獨自走進教室：“請問是何老師吧？”
“我是何毅榮，你是……？”
簡逸壓低聲音，生怕影響小朋友：“我叫簡逸，是林城警局的，想跟何老師聊幾句。”
何毅榮微微一愣，輕輕點了下頭：“去外麵說吧。”
“好，”簡逸回身走出教室。
操場一角有張乒乓球桌，何毅榮帶著簡逸和淩可芸走了過去。
“你們是因為何瑩的表哥來的吧？”何毅榮已然猜到警察找他的原因。
簡逸笑了笑：“對，何瑩跟你說過袁輝的事了？”
“她打電話告訴我了。警官，這袁輝怎麽會被殺呢？”
“我們還在調查。何老師，你了解袁輝嗎？”
“不太了解，袁輝是何瑩媽媽那邊的親戚，我跟袁家兩姐弟基本沒什麽來往。”
“何瑩跟袁輝的關係怎麽樣？”
“說是親戚，其實就是一般老板和員工的關係。”
“何瑩過年回家，情緒怎麽樣？”
“情緒？這跟袁輝被殺有關係嗎？”何毅榮十分警覺。
“嗬，何瑩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嗎？”
“知道，她跟我說過，我叫她帶小謝來家裏，她總說過段時間再說。”
“過年那幾天，謝軍一直聯係不上何瑩，我猜他跟何瑩那段時間可能生氣了，所以就隨便問問何瑩情緒怎麽樣。”
“噢，何瑩那段時間情緒是不太好，整天躲在房裏，也不出去玩。我也以為她跟小謝生氣了，問她她又不說。”
“那幾天，何瑩在家接過電話嗎？”
“我不清楚，她整天都在房間裏。”
“何瑩有沒有跟你提過公司裏的事？”
“提過，公司其實是袁輝姐夫的，袁輝背著他姐夫在公司裏撈錢。何瑩不敢告訴她媽，怕她媽跟那邊的親戚說漏了嘴。”
“何瑩對袁輝有什麽看法嗎？”
“她就是個打工的，能對老板有什麽看法。”
簡逸尬尷一笑：“這也是。”
何毅榮覺得簡逸笑得很古怪，冷語問道：“你不會懷疑何瑩殺了袁輝吧？”
“沒有沒有，我就是例行詢問，你別多心。”
操場上跑出幾個孩子，何毅榮聽到嬉鬧聲，眼中浮現幾分不耐，“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教室了。”
“好，我們也要走了，打擾你了何老師。”
“沒什麽。”何毅榮大步走向操場。
簡逸苦笑著看向淩可芸，無奈地搖了搖頭。
淩可芸也露出笑意：“走吧，不管怎麽說，這一趟還是有收獲的。”
“嗯，至少證實了何瑩過年那段時間，多少有點反常，但這對破案沒有實質性的幫助。”簡逸並不樂觀。
“那接下來怎麽辦？繼續找董欣彤的話，估計她提供的信息也差不多。”
“我想再去一趟案發現場。”
“林場辦公樓？”
“嗯。”
“那就走吧。”
簡逸上車掉頭，離校門不遠，有兩個小孩各自騎了一輛帶輔助輪的小單車，在路邊你追我趕。淩可芸呆呆地看著那兩個小孩，簡逸叫她都沒注意。
“可芸，可芸，上車了！”
“哦！”淩可芸醒過神來，趕緊上車。
“看什麽呢？那麽出神？”簡逸朝可芸的視線看過去，那兩個小孩已經不見了。
“沒什麽，走吧。”淩可芸有點心不在焉，頭靠在座椅上，兩眼望著窗外。
簡逸以為可芸累了，也不再追問，踩下油門直奔葫蘆坡林場。
趕到林城辦公樓，已經下午兩點過。一樓四個房間都關著門，老宋頭不知道去哪了。二樓案發那個房間拉著警戒帶，門上貼著封條。經過白露鄉警務室時，簡逸下車跟老高要了房門鑰匙，直接揭開封條打開房門。
裏屋已經聞不到案發當晚那股血腥混合屍臭的怪味，床鋪和牆麵的血跡仍讓人有種陰森的感覺。
淩可芸覺得很不自在，在裏間隨便看了一下，就走到外間等候。靠窗擺放的課桌上，有兩瓶還未啟封的礦泉水。淩可芸環顧四周，沒有找到垃圾桶。牆角有個黑塑料袋，裏麵什麽都沒有。
“你在看什麽？”簡逸從裏間出來，發現淩可芸蹲在牆角。
“兩間屋子裏都沒有空的礦泉水瓶。”
“是啊，後麵陽台上也沒有。最近天有點熱，許博騎車從城裏回來，應該會很渴，可屋裏找不到已經開過的礦泉水。難道是凶手把開過的水帶走了？”
淩可芸微微一驚：“水有問題？”
簡逸沒有回答，走到外麵走廊四處找了一下，也沒發現空的礦泉水瓶。
淩可芸抬手扭動門上的老式彈子鎖，鎖舌一伸一縮，發出輕微的“誇誇”聲。
簡逸站在門邊看了一眼門框：“這種鎖用一張身份證就能打開。”
“你說是許博給凶手開的門，還是凶手自己開門進來的？”
簡逸搖了搖頭，他也吃不準。“這可不好說。”
淩可芸也走到走廊上，看向另外幾間屋子。“那三個房間沒人住嗎？”
“老宋說沒人住。”
“能不能進去看看？”
簡逸探身看了一眼樓下值班室，老宋還沒回來。“那就看看吧。”
這種老式彈子門鎖，隻要沒從裏麵反鎖，用身份證插進門縫，就能把鎖舌抵開。簡逸沒費什麽事，就把三個房間的門全給開了。
其中兩個房間都堆滿了雜物，桌椅板凳，文件簍取暖器，幾乎下不去腳。走廊盡頭的第一個房間，堆放了七八個文件櫃，裏間還有兩張單人床。屋子裏到處都積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地麵有很多深淺不一的腳印。
“要是有人藏在這，樓下住的人不會發現吧？”淩可芸提出新的猜想。
“嗯。”簡逸掏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老鄭，許博的屍體，做過藥檢嗎？”
“藥檢？”老鄭頓了一下，歉疚地解釋道：“因為已經確定致命傷，所以沒有另外做藥檢。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馬上就做。隻是，死亡時間早已超過七十二
小時，現在做藥檢，不一定能檢出藥物殘留。”
“盡力試試吧。”
淩可芸聽簡逸打完電話，臉上隱隱露出喜色，“如果礦泉水真的有問題，凶手很可能在許博回來之前，就已經到了這裏。”